马车吱吱呀呀,连夜向着夏府行去。残狼则被安排和一个护卫同乘一马,好加快行路的速度。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车队终于是回到了上京中。

看着那近在眼前的朱红油漆大门,上面一个黑色镶金牌匾,雕刻着“夏府”两个大字,夏行芜冷笑了一声,放下了车帘儿。

“母亲,咱们到家了,你且先戴上这顶白纱兜帽遮掩一下,女儿带你回碎雨院中去。”说着,夏行芜将一顶带着面纱的兜帽,轻轻改在了苏姨娘的头上,让雪绘扶着她向着碎雨院慢慢行去。

至于夏行芜自己,却并未着急走掉,而是带着冷羽,去了那府上老医的住处。

“老医大人,如今这一向可好?”还未走近,便看到了那老医正优哉游哉的在院儿中晒着各种中药材,旁边儿,老医的义女,府中的女医正在研磨着各种药材粉末。

“哟,是芜姐儿啊,近来一向可好?”老医抬眸看到了夏行芜的身影,立刻上前拱手说道。

“拖老医挂念了,我的身子还好,只是,如今怕是要烦劳老医到我院子里走一趟了,悄悄儿的,不要惊动了风露阁那边儿的人。”夏行芜笑眯眯的上前牵住了老医的手,伏在他耳边说道。

夏行芜的医理知识都是跟着老医习学的,不过她的精力并没有在救人上,而是努力钻研了毒药和药理分解上,在夏行芜看来,她日后要面对的各种阴谋诡计不知道有多少,习学那救人的知识,只怕是无用。

闻言,老医轻轻点了点头,当下便是收拾了箱子,带着医女说是要去给夏行芜诊脉,来到了这碎雨院中。

“只盼老医能够将苏姨娘的病情给治疗好吧,不然,她这样子,奴婢看着都是心疼不已呢。”碎雨院中,雪绘从西偏厢里出来,叹气说道。

在那地下洞穴中偷偷苟活了几个月的苏姨娘,不仅头发完全灰白了,就连形容都枯槁了下去,这样的病情,只怕已经是伤了她的根基,若是不能好好儿的救治,怕是苏姨娘的生命也拖不了几年了。

“放心吧,她没事的。”夏行芜听到雪绘的话,只是眯起了眸子,看向了那风露阁的方向。

孙氏,你且洗干净你的脖子等着,我会亲手来取你的狗命!

“砰!”

风露阁中,孙氏将一盏精致的细腻白瓷碗打碎到了地上,旁边儿的小丫头立刻上前战战兢兢的收拾那碎碗片子。

“这个贱人竟然还活着,她不是当时被你带人给射杀了么!”孙氏满面怒容的看着眼前的女儿,夏行惜。

“母亲息怒,当时女儿是带人放箭了,但是因着害怕血腥,所以女儿并未上前亲自观看……”夏行惜低了头,抖抖索索的说道,那垂下的眸子里,却是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唉,真是给我造成大祸了!她知道当年的事儿,再告诉芜姐儿,我还哪里能够有活命的机会!”孙氏闻言,一屁股坐在了那春凳上,懊恼的说道。

夏行惜瞅着孙氏怒火稍微消了点儿,立刻上前给她慢慢打着白玉扇子,“母亲,且自放心,这大姐姐虽然有本事,但是好歹也不过是一个公主。”

“如今,母亲你可是二品诰命夫人,贞姐儿也成了离王侧妃,她不敢拿您怎么样的。”

说着,夏行惜还递给了孙氏一杯梅子清酒。

向着左右递了一个颜色,夏行惜的贴身婢女云儿立刻上前,将所有风露阁的小丫头都是带离了内室,云儿出门的时候,顺便将门也给关上了。

经过了上次风露阁的那一次劫难,李嬷嬷和陈管事等孙氏的心腹几乎死伤殆尽,如今这里服侍的丫头和奴才,都是以前风露阁中做粗活的下人,还有夏行惜院子里拨过来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让孙氏感到有失自个儿的身份,但好歹也能够让她稍微放心一点儿。

“惜儿,眼下母亲怕是要事发了,你且按照母亲的话,将这锦囊给你舅舅送过去,如今,也只有你舅舅能够保住母亲的一条命了。”孙氏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从腰里拿出来一个弹墨绣银线锦囊,递给了夏行惜。

“母亲放心,女儿省的。”夏行惜接过了锦囊,大眼睛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第二日,夏行惜只说是让云儿出去采买胭脂花露,让她将这锦囊给当今孙氏唯一的一个哥哥,也是这京中有名的富商孙嘉送去。

孙嘉靠着做生意起家,如今几乎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夏府上每年都有很多的进益,便是这孙嘉孝敬的。

“哼,在我的眼皮底下,还想将这锦囊给送出府去?有我在,任何苍蝇蚊子,不经过大小姐的同意,都出不去!”

房顶上,看着那鬼鬼祟祟提着篮子出门的云儿,残狼不屑的哼了一声。

夏行芜早就料到孙氏知道了苏姨娘回来的消息,必定会小心防范,甚至会向夏行贞或者孙氏的母家求救。

毕竟苏姨娘掌握了孙氏太多的证据,只等一朝发作罢了。

为了保命,孙氏肯定会传递消息出去的,所以夏行芜便让残狼日日在那府邸门口趴伏着,若是有消息,便是给拦截下来。

看着那提着篮子,走到了一处巷弄里,方才松了口气的云儿,残狼悄无声息的绕道她身后,一个手刀她便是昏倒在地。

毫不费力的将那锦囊拿到了手中,残狼冷笑一声,施展轻功跳离开去。

流花院中。

“云儿,如何回来的这样迟,锦囊可送到舅舅手上去了么?”夏行惜正坐在那里练琴,清幽的琴声清脆如落珠击打玉盘般,让云儿不由得稍微变了变脸色。

“回禀五小姐,锦囊已经送到了。孙大人说不便回信,只说了尽力而为四个字,让奴婢带回来。”捏了一把冷汗,云儿恭恭敬敬的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到夏行惜并未细问,云儿这才恭敬的退了下去,为夏行惜准备明日的衣装。等出了流花院的门,她这才惊觉,手中已然全是冷汗了。

方才,她对夏行惜撒谎了。那“尽力而为”四个字,不过是她为了掩饰锦囊被偷走的借口而已。

否则,让夏行惜知道了锦囊被夺走,云儿岂不是死路一条?

而这时,这弹墨绣银线的锦囊,正被夏行芜捧在了手里,满意的慢慢打开。

里面,正静静地躺着一张信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