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府里,除了老太太和相爷那里插不下去人手,其他地方都是苏姨娘和她的人,夏行惜有什么风吹草动,夏行芜怎么会不知道?

夏行惜若是好好儿呆着,在这府上做她的五小姐,自己也不会给她找事儿,偏偏她非要去找夏行贞,诉说一通姐妹情深,好让夏行贞来对付自个儿,那她夏行芜也不是吃素的。

不是要坐轿辇出行么?可以,但是在这回来的路上,吃点皮肉之苦却是必须的了。

既然要对付她,那么夏行芜也不会给她留面子的。

“小姐,这老医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这么整治您,奴婢从来没有听说,这上了膏药还要擦拭什么药酒,只怕是要疼坏小姐了!”

流花院中,云儿满眼含泪的看着夏行惜咬着牙上药,每当那暗红的药酒擦拭到夏行惜伤口上去的时候,她身子都会抖上一抖,很是痛苦的咬紧了牙关。

老医开的药方是不错,外敷药物的疗效也是很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相克的缘故,擦拭药酒之后,再上药膏却是让夏行惜感到仿若剥皮般的火辣辣的疼痛。

每次上药,她都要紧紧地拿丝绢手帕咬着,不然,夏行惜只怕是将那下嘴唇都给咬烂了去!

又是一阵子的擦拭药膏和药酒,夏行惜的额头上全都是汗珠子,将手帕从嘴中取了出来,她方才苍白着脸在那硬木床榻上坐下。

“小姐,咱们这未免也太过吃苦了,我去告诉相爷去!”云儿服侍着她在那美人靠上颤颤巍巍的躺下,方才愤愤不平的说道,老医在这府上看治了快二十年,从来没听说过擦伤还要如此的整治别人。

“别去了,老医也是一片好心,你没看到我这伤口,虽然结痂看着恐怖,但是退了的肌肤却是一点疤痕都没有吗?”夏行惜拦住了要去相爷那里告状的云儿,有气无力的说道。

方才那一阵子火辣辣的疼痛,早就让她失去所有的力气了。

“可是,小姐您这也太难熬了吧……”云儿闻言,只得站在原地,看着她很是心疼的说道。

“无妨,不过是我那大姐姐觉得我碍眼,给我点儿教训罢了,我去离王府邸探视二姐姐,怎么也是让她心里有点子愤怒的,让她借着老医的手发泄出来了也好,自然是不会再对付我了。”

夏行惜微微喘息着,闭上了眸子,当她说要去那离王府邸的时候,王管事竟然将府上相爷专用的玄青色描金轿辇都给了她乘坐,夏行惜心下就知道不好。

王管事是大姐姐院儿里出来的人,他的意思,只怕就是大姐姐的意思。看来,她这是在警告自个儿,不要和如今做了离王侧妃的二姐走的太过近了。

若是以前个夏行惜,看到夏行芜如今不只是受到皇上的青眼,连这夏府都是掌握到了手里,自然是要好好儿奉承她的。

但是……

想到孙氏出丧那日,她连哭灵的机会都没有,夏行惜闭着的眸子里便闪过一丝猩红的光芒。

“大小姐,相爷请您在午膳过后,去一趟书房。”这日,长年恭敬的亲身来到碎雨院对夏行芜说道。

“哦?”闻言,夏行芜放下了手中的古书,“既然如此,本小姐就在午膳后过一趟便是。”

长年又恭敬的拱了拱手,方才快步的退了下去。

“冷羽,你去将我那身儿轻纺雪月纱的衣服取出来,只怕是父亲今日要找我的麻烦事了。”等着长年走了之后,夏行芜方才对冷羽说道,冷羽立刻便是点头会意了下去。

午膳之时,夏行芜倒是一点儿都不耽误,匆忙用了点膳食都是向着夏正明的书房走去。说来从孙氏去世之后,她忙着处理府上发丧等事儿,并没有太大的空闲。

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她已经足足十几日没有和夏正明好好儿说话了。

“相爷现下还在用膳,大小姐不若在这书房偏房稍等片刻?”到了那书房门口,长年看到夏行芜来的这么快,当下惊诧的拱了拱手说道。

“罢了,父亲想必也不会用的太迟,我在这里站上一会子也是无妨的。”夏行芜柔柔一笑,带着冷羽便是立在了这书房门口,恭敬的等了起来。

看到夏行芜能够忍受这中午的酷暑炎热,并未打扰夏正明用膳,长年的眼里带着点赞许的神色,也垂首站在了旁边,并未再说什么。

不久之后,洗墨便是从书房中出来了,“芜姐儿,相爷请您进去说话。”

夏行芜这才对长年一点头,带着冷羽便是进了那书房中去。当头便看到夏正明正在丫鬟的伺候下,拿着那绞丝脸帕擦拭着,显然是刚刚用过了午膳。

“芜姐儿,来的这么快,坐吧。外头日头大,只怕是让你晒得辛苦了。”夏正明招呼说道,身后跟来的洗墨赶紧带着丫鬟将桌子上的残羹杯碟都是给收拾了去。

长年恭恭敬敬的给夏行芜上了一杯清茶,放在了桌子上。夏行芜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柔然的对夏正明行了礼,方才在那紫檀桌儿边的福寿绵长酸梨木凳上坐了下去。

“今日唤你来也不为别的事儿,后日就是你二妹夏行贞回门的日子了。虽说你二妹是个侧妃,但好歹也是一个王妃。今日下朝,离王也和为父说了,会陪着王妃一起回门。”

夏正明将脸帕放到了一旁,喝了口清茶漱口,方才说道。

“离王也会跟着二妹妹回府?”闻言,夏行芜眉头不经意的挑了一挑。这侧王妃回门,离王是大可不必跟着来的。这样跟着来往,只怕是会让人非议了离王过于宠爱妾侍才是。

“为父开始也是不信的,但是离王笑着告诉为父,说是你二妹如今刚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所以他心下也是有点儿不放心,想要在路上亲自护送,再者,他想要来看看你近日状况如何。”

说到最后一句,夏正明不自在的抚了抚胡须,轻咳了一声。

离王话里的意思很是明显,明眼人一听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到离王对自个儿的大女儿又是上了心,夏正明也高兴的很。

但是这话从他一个长辈嘴里说出来,却是有些让他感到不自在了。

“兄长这是挂怀我这妹妹在府上生活的顺遂与否,父亲不必多心。”夏行芜淡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