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夏正明的眸色都是整个深邃了去,叹息了一声。想到当年林家何等风光,但却是在这一夜之间全部败亡了,也不由得汗毛倒竖起来。

林家家大业大,但也不过是靠着林家家主和那林家长子两个人撑起来的。至于林家的二子和那庶子,早在跟随林家长子上阵的时候儿,便是死在了乱军之中。

“因此,让这林家唯一剩下的一个长子死在了沙场上,活活的被敌人围攻致死,让这林家家主在一夜之间衰败而亡,林家的男子几乎全部死伤殆尽,只余下了两位夫人。”

说到这里,夏正明叹息一声。当年的血案发动的实在是太大,连着当朝的所有官员几乎都有份参与。除了萧国公一脉保持中立,晋王府邸上还稍微有点念旧,其他的都下了手。

而夏正明的这个丞相之位,也是皇后娘娘默许他的。若非如此,只怕按着夏正明的资历,哪里能够混的上丞相的位置去?

看来,当年对林家下手的大网,怕后面真的不是皇后娘娘了。夏行芜低下了眸子,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若说皇后有能力,因着莲妃的威胁而联络了朝中官员。那么,这皇后能否说服所有的官员,对林家如此齐心的动手?只怕按着正常的情势,也该有几个官员站在莲妃和林家这边的。

晋王府邸夏行芜知道,是因着军功是在太过显赫,所以向来不搀和这些宫中的争斗。至于萧国公府邸则更加低调,不嚣张也不占据什么地位,但是那底蕴却是让所有人都不可小视。

除了这两个府邸能够无视皇后娘娘的联手,其他的府邸却是不能。但总归有官员不会那么听话的,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父亲,那两位夫人真的是伤心过度而亡么?”想到这里,夏行芜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突然张口问道。

若是这林家真的是那位动手的话,只怕是不会放过这林家两位夫人的!而若是如此,这伤心过度而亡的借口,岂不是一个谎言?想来也不过是那位,在世人面前用的遮掩布而已。

果然,听到夏行芜这句话,夏正明眸色顿了顿,转到了她的脸上。夏正明的眸光凉薄,看着便让人觉得有一股子的寒津津的味道。但是夏行芜却是丝毫都不怕,只拿目光和夏正明对视着去看。

过了许久,夏正明方才轻咳一声,看了看夏行芜。“这事儿,到底为父也是不知道的。不过听说林家家主死去不过两日的光景,冷香便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去给林家两位夫人送去了时兴的豌豆黄。”

“之后,两位夫人便看着这豌豆黄,想到了那林家家主的逝去和林家长子的衰败而亡。接着,两位夫人便是伤心过度,双双在夜间撒手人寰。”

听到这,夏行芜已然是全部明白了。好一个仁慈大方的皇后,好一个让她们都是迷惑了十几年的主儿!这般动手的狠辣程度,连着夏行芜都是有些自叹不如。

不过,若她是皇后,也不会留下一个祸患,日后来报复自己。虽然当时不怕,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道日后是什么样子?这般算来,确实是斩草除根最好一些。

得到了她想要的秘辛,夏行芜不再耽误。她决定将这些事都告诉给晋楚,让他早作决断。当日从那老晋王屋子里出来,晋楚便是决定了要将这事儿给查到底。

再怎么说,晋楚的母族全部丧命,这是那不共戴天之仇!想到晋楚此人的血腥手段和那报仇的性子,若是不让他将这血海深仇给报了,只怕日后他便要在复仇的疯狂中度过了。

夏府门口儿,夏行芜正对着那送她到了府邸大门的夏正明福了一福,“父亲大人且回府去吧,女儿会将这些事儿全部烂在肚子里去的。父亲不必忧心,女儿不过是听了父亲讲了一个故事而已。”

听到夏行芜这话,夏正明这才有些放心的回到了府中去。显然,他是在担心这些事被夏行芜告知给了皇帝,或者一些不该知道的人去。

“哼,故事,果真是一个血腥到让人不能忘怀的故事呢。”看着夏正明消失在了府邸大门内,夏行芜垂下眸子,淡然冷哼了一声。当年林家的事,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噩梦。

如此庞大的一个家世,竟然在三日之内,说败亡就败亡了去。果然是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终,倾塌覆亡间,仿若是南柯一梦。

晋王府邸,晋楚正站在往日老晋王的房间门前,仰头看着那天上的云卷云舒。

这般安静的站着,他身上那月白色的冰霜锦宫缎修身长袍,随着那清风的吹拂轻轻摆动,衣袂飘摇间,仿若那天上下凡的神祗。他的乌黑长发只用了一顶紫水晶头冠束起,却是在背后随着风的吹动而飘散开来。这般望去,却是更加的清冷俊秀。

只是……

那刚刚下了轿辇,看到这一幕的夏行芜却是在心中陡然生出来了不安。他这般站着,只让人觉得他仿若就要化身为那清风白云,消散在了这人间。

“行芜,你来了。”听到动静,看到夏行芜到来,晋楚当下低头垂眸,对她微微一笑。

有莫名的风吹拂过他的面容,只闻环佩叮当作响的声音。夏行暗叹一声,上前去拉住了他那白皙但却有些冰冷的手指。

被夏行芜这般轻轻拉住,晋楚陡然僵硬了一下。他愣在原地,看着那紧紧抓着手指不松手的少女,眸子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但是并未多说。

“接下里的事,可能让你有些不能接受。但是无论如何,你若是想要报仇,就要坚持。”

就在两人间的温度有些升高之时,夏行芜突然轻声说道。这般拉着一个男子的手,让她感到了奇异的温柔。白嫩的耳垂虽然已经变得火红,但夏行芜却奇异的没有松手。

若对象是他,或许并不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去。

“既如此,你只说便是了。这些过往之事并不能对本世子本心造成什么影响,不过是些陈年往事罢了。至于那些过往的仇恨,又有何好不敢面对的,大不了便是不共戴天而已。”听懂夏行芜的意思,晋楚的声音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