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赴约

欧阳风云赶着马车沿镇东的大道一路疾驶,很快就听到了孱孱的水流声,他估摸此地应该离曲家桥不远了,慢慢停下马车。他跳下车四处看了看,身后黑梭梭的,依稀可以看见起伏的山势,脚下也是黑黢黢一片,水流声就是从下面传来的,远处有一幢房舍亮着灯,似有绰绰人影。他料定自己身处半山,那亮着灯火之处应该就是曲家桥了。

欧阳风云低叫了一声:“霜妹,到了。”

如霜掀起布幔,紧张得声音都颤抖起来:“大哥,可不可以不去。我好担心。”

尽管伸手不见五指,欧阳风云仍然能感受到如霜的担忧。他安慰道:“霜妹,不会有事的。你就在这里等我,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找你。”

如霜说:“小妹听你的就是了。大哥,你可要小心。”

欧阳风云将车推到一个长满荒草的背僻之处,一再叮嘱如霜:“霜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千万不要随便走动。”

如霜说:“大哥,小妹明白,你就放心去吧。”

欧阳风云将车停稳,又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样。他回到车旁,压低声音:“霜妹,我走了。”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要是天亮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就赶快离开这里,千万别做傻事。”

如霜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跳下车,几步走到欧阳风云跟前,抓住他的手:“大哥,小妹等你。如果天亮后你还没回来,小妹决不活着离开这里。”

欧阳风云的手被如霜抓着,心里涌起了一种很特别的感动。跟如霜相处几日,他已对她有些依恋了,即使是小别,他也觉有些不舍。他一把将如霜搂在怀里:“霜妹,大哥一定会活着回来。”

如霜把脸贴在欧阳风云宽厚的胸膛上,幸福得像一只找回迷失已久的山林的小鹿,不由得想起了曾无数次吟颂过也曾无数次感动过的两句诗:“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现在自己不就找到了这种人间真情了吗?这是跟报恩绝对无关的,为了这个男人,就算让她立即去死,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风云才抬起头来,温柔地说:“霜妹,回车上去吧,大哥走了。”说完,轻轻推开如霜,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

“大哥,我等你!”如霜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得分外清晰,随着群山嗡然回应。

欧阳风云几个纵跃,很快就到了曲家桥。他查看了一下地形,正要过桥,十几个黑影跑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人大声喝问道:“干什么的?”

欧阳风云拱手说道:“在下欧阳风云,应你们主人之邀,特来此相会。”

那人也不理会欧阳风云,对其他人叫道:“你们给我好好看着他,我去禀报大寨主。”说完,一溜小跑向河对岸的庄园。

不一会儿,对岸就亮起了无数灯火,把个弹丸大的地方照得如同白昼,火光中人影幢幢,岂止一两百人。乌起眩、汪啸天、轩辕恪、萧天佐等人从庄园鱼贯而出,一字排开在桥对面站了。轩辕恪一看见欧阳风云气就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小子,阴风教那几个毛贼量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自己也用不着千里奔波,来这鬼地方受窝囊气了。今天有汪啸天、萧天佐和乌起眩几个高手相助,量这小子插翅也难逃。他干笑了两声,不无得意地叫道:“哈哈!小子,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吧?哼,我看你今天还能逃到哪里去?”

欧阳风云一听这声音,觉得好象在哪儿听过,定睛一看,不禁浑身一震,那说话之人不是京城劫天牢时武功极高的老头儿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云龙山的山贼既然能将此等高手请来,说不定还会请其他高手助阵。看来,今晚倒真有一场恶战。他心下思量:如果一心要争个高下,只怕是凶多吉少。可他转念又一想,自己一人独斗这么多人,实在斗不过就逃走,日后传出江湖也没有什么丢脸的。如此一想,他内心稍安,一抱双拳:“在下欧阳风云,特来拜会各位,不知有何见教?”

乌起眩嘿嘿阴笑着:“公子果然一言九鼎,我等恭候多时。”他侧身指着旁边一位一脸傲气的老者说:“这位是铁笔神拳汪啸天。”

欧阳风云听了,暗自惊骇,他虽说初出江湖,但对武林中的一些高手也略有所闻,对这六亲不认的铁笔神拳汪啸天并不陌生。他急忙恭身施礼道:“原来是汪老前辈,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汪啸天观察欧阳风云久已,见他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更觉轩辕恪等人言过其实。当即冷哼一声:“听说你小子仗势自己武功了得就在江湖上肆意杀戮,可有此事?”

欧阳风云那里忍得下汪啸天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态,说话也就不大客气:“我尊你是前辈,你就忘了自己是谁。我杀不杀人,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在此指手画脚。”

汪啸天狂傲一生,别说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后生,就是武林中同辈人见了他也是恭敬有加,极尽奉承,何曾有人敢对他如此说话?他心中冒火,气得哇哇怪叫:“小子太也无理,小小年纪就不知好歹,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残害无辜,搅得武林不得安宁,老夫今天容不得你在此撒野,我要为武林除害。”抽出一对判官笔,就要动手。

欧阳风云冷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名声并不见得比我这残害无辜之人好多少,何必在这里喋喋不休,满口仁义道德,自取其辱呢?”

汪啸天愤怒已极,暴喝一声:“找死!”判官笔一抖,指向欧阳风云。乌起眩一惊,虽然汪啸天有言在先,但他还是希望大家一起上,那样胜算大得多。他急忙拉住汪啸天的手臂:“对这等狂妄后辈,汪兄何必动怒?”汪啸天被乌起眩拉着,也不好过分耍横,那样只会使自己面上无光,只得气哼哼地怒视着欧阳风云。

欧阳风云却不再理会汪啸天,转而面向无极神龙轩辕恪:“这位前辈倒是在京城见过,前辈的武功令在下佩服得很,但不知前辈姓氏名号,还望恕罪。”

明明在上千官兵和几十个锦衣卫的围攻下还能将人劫走,偏偏还说对自己的武功佩服得很,这不是存心损人吗?轩辕恪顿觉面热耳赤,尴尬至极,冷哼一声:“老夫无极神龙轩辕恪,想必你也听说过。你竟敢夜闯天牢,劫走阴风教魔头,跟朝廷作对,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也不要在这里讨好卖乖,识相的就乖乖地跟我走,老夫念你迷途知返,可以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免你不死。否则,老夫日前让你侥幸逃走,今天你休想麻痹老夫,活着离开这里。”他老奸巨滑,决不会像汪啸天那样自乱阵脚,贻误大事。

欧阳风云微微一笑,振振有辞地说道:“轩辕前辈说得极是,日前逃脱已属万幸,今日又遇在前辈手里,又有这么多人助阵,按理说在下应该审时度势,束手就擒才是。不过,常言说得好,兔子死前都还要蹦三蹦,何况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乎?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