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重伤

一颗子弹击中了飞翔在空中的手提箱!

此前离开房间的平头中年通知了留在车上望风的狙击手,准备从室外狙杀江水寒。可惜江水寒隐蔽的很好,从窗口看不到人,隔着墙又根本没办法保证打到他的要害的同时避开被挟持的同伴,狙击手只好退而求其次,瞄准了江水寒暴露出来的手臂。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手提箱却恰巧被江水寒甩到了子弹的飞行路线上。

轰!一声闷响,手提箱的碎片在房间内四散飞射。

最靠近爆炸点的江水寒立刻被灼热的气浪掀翻,但他的左手还被手铐固定着,所以没飞出多远就被扯住了,左手高高吊着伏在地上昏死过去。原本被他挡在身前的那个矮个子因为失去江水寒的挟制而倒伏在地上,反而没受到多少爆炸的伤害。窗外的两人由于距离较远,只是看到窗口的玻璃碎裂而已。

房间内最幸运的要算是那个墨镜男了,本来他就靠近门口,爆炸的气浪只是把他吹飞到门外而已。

墨镜男没等硝烟散尽就迅速跑回了一片狼藉的客厅,顾不得看矮个子的伤势,赶紧去寻找手提箱爆炸后剩下的碎片。似乎爆炸的威力并没有原先估计的那么大,近距离也只是将人炸至昏迷而已。

“操,什么破箱子,搞得跟TM进攻手雷似的,这么多破片。”墨镜男骂骂咧咧地扒拉起地上满身碎片扎得跟刺猬没什么两样的江水寒,很快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比较特别的玻璃碎片,上面还沾染着一些褐色的痕迹,明显是某种液体烘干后的现象。墨镜男从身上取出一只小瓶子,认真地收集了起来。

已经陷入昏迷的江水寒,身上的黑色外套早已被炸得支离破碎,面朝下伏在地上,后背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背心。刚才的爆炸如此突然,根本没有时间允许江水寒寻找掩体,而他的左手又被锁在了墙上的水管上,也无法进行有效的躲避,只来得及用手臂护住头胸,冲击波便夹带着各种碎片毫不留情地直接轰击在江水寒的身上。

江水寒的头发被烧焦了一大片,本来柔顺的长发现在变得乱糟糟的。暴露在外的颈部和手臂上,布满了烧灼的痕迹和爆炸碎片划伤的细碎血口。特别是颈部,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伤到颈动脉,分开的皮肉只是慢慢地渗出鲜血。他的左手依然被手铐吊着,左小臂中间被折断的骨头顶了起来,形成了吓人的弯折,手腕上也被手铐拉扯摩擦的血肉模糊。

墨镜男收集完玻璃碎片,将小瓶子贴身放好,然后取出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酷似一根普通的条状口香糖,墨镜男把它对折了一下,对折的地方便露出了一根细小的针头。墨镜男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将针头刺入了江水寒的颈部,使劲挤压了一下“口香糖”,好像是在注射什么。注射完毕后,墨镜男又把“口香糖”折回去,收了起来,而刚才刺入针头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极不显眼的红色小点。

墨镜男站起身来,让平头和狙击手把房间另一头的矮个子架上车去,然后低头望着地上昏迷的江水寒,喃喃自语:“可惜啊……哼,还是看你自己的造化吧……也许,有一天我们可以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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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黑色手提箱突然爆炸……强光让我的视线模糊……天花板在旋转……我无法控制身体了……彻底的黑暗……

我记得这种感觉,那是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我还没有长出胡子呢。有天夜里我突然醒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很突然的醒了。我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我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但是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似乎我正孤独地漂浮在宇宙中。我很害怕,但当时的我却很快又睡着了。

现在的我也陷入了那种孤独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仿佛已经失去了躯壳,只剩下灵魂……这就是死亡吗?

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出,往事一件件浮现在眼前……包括,那些不愿想起的事情……真讨厌啊!

多伊姐,真对不起,我没能坚持到你们赶来,您不会怪我吧?

老姐一定不会太伤心,从此少了一个捉弄她的人,她肯定在偷笑。

小雨,哥哥以后没法再给你钱花了,你还是直接去找你堂姐要吧,要乖哦。

爸爸妈妈,也不用太难过,你们还有我姐姐,而且没准还能得到一笔抚恤金呢……林锐要是敢不给,我就去咬死他。

莎莎啊,我们认识不过两天呢,你应该不会太在乎吧,你可以只当是做了一个梦而已,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

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果然,我还是放不下啊……

只是,如果没有天堂地狱的话,我还能够见到我的小灵儿吗?

看来没有信仰也未必是好事……真羡慕信耶稣的邻居大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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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多伊将枪里的子弹一口气全部倾泄在50米外的靶子上,仿佛要把心中的烦闷随着子弹一起全部发泄出去。

每次想起自己在那发生爆炸的小楼里看到的情形,多伊的心就忍不住狂跳起来。

当从马云山口中得知手提箱里居然还有指纹识别系统时,愤怒的多伊差点冲上去打死他。尽管一再的克制,多伊还是在看到江水寒后狠狠地打了马云山一个耳光。

虽然大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时所有看到江水寒的人都仍然有些不寒而栗。

那还能算是人吗?

从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可以看到,那个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有不少地方都长出了恶心的水泡,部分水泡已经发生了溃烂。许多完整的皮肤脱落了下来,成块的落在地上,干巴巴的如同晒干的猪皮,皮肤脱落后露出的肌肉组织则红的吓人。一些还皮肤没脱落的地方也高高肿起,呈现出了一种极不正常的青紫色。

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江水寒身上这些可怕的现象绝不仅仅是爆炸引起的。

刚刚还活蹦乱跳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转眼间就变得如同“生化危机”中的丧尸一样,没人可以想象出来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水寒被医护人员装进无菌隔离袋,用直升机迅速送往总部下辖的医院救治,马云山则随之一同前往。

当多伊回到总部的时候,医院对江水寒的紧急会诊已经进行了近两个小时。

心中忐忑的多伊无法得知江水寒详细的治疗情况,午饭都没有吃就找到了林锐,而林锐也只是叫她回去安心等待。

现在已经又过去了八个小时,多伊只能在训练场上不停地射击标靶,用子弹来倾泄自己的烦躁。

忽然,多伊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多伊一直不太喜欢手机这种东西,因为几乎没人会往她的手机上打电话。知道她手机号码的只有三个人,可惜一个几乎不会使用任何现代化的产品,一个只会给她发笑话短信而且现在还进了医院,最后一个则更习惯于破门而入而不是拿个电话唧唧歪歪。

拿起一看,果然是最后那个喜欢私闯民宅的林锐。

“喂。”

“多伊,我现在在医院。”

“水寒……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没事的,现在医生们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所以我才通知你一声,好让你安心睡觉啊。你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团里医生的实力,小江很快就可以恢复的,最多一个月。嗯哼,不过……”

“不过?不过什么?你说啊!”

“不过他可能恢复不成原来那个样子了……小江,可能会有一点小小的变化……”

“什么意思?”

“你不要着急,这个……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毁容了,是吗?”

“不不不,虽然那些东西处理起来的确很麻烦,但是毁容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为了我们美丽可爱的多伊,我怎么也不会让她最喜欢的弟弟毁容的。”

“……你确定?”

“我确定,我保证,你安心的睡觉吧,睡眠不足可是美容的天敌哦。”

“……那好吧,不过有什么情况一定要尽快通知我。”

“没问题。”

林锐挂掉手机,整了整风衣的领口,望向ICU紧闭的大门,低声叹了口气。

虽然不会毁容,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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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江水寒的家里也已经得到了消息。

“……我早就说吧,不让他去那个什么什么团,你们都让他去,都不听我的……现在好了,他进医院了,你们开心了,你们高兴了,你们满意了……我的儿子啊……妈妈现在连看都看不到你啊……”

一名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靠着丈夫的肩膀上轻声啜泣,间或对着丈夫哭闹几句。

而两鬓夹杂着些许华发的丈夫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望着地面一声不吭。

坐在小凳子上的江水蓝,呆呆地望着父母,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接到的电话。

“……出了车祸……比较严重……正在抢救……不能探视……”一连串的词语如重磅炸弹一般,将吃过晚饭正在看电视的一家人炸得人仰马翻。

父亲将手中的香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把剩余的半截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披上了外套,回头对还在低泣的妻子道:“我去找他们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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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上响起,值班的护士长抬头瞅了一眼,门外飘过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身影。

护士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可怜见的,这孩子的弟弟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看样子不像是车祸撞伤,倒更像是……难怪上面还不准护士们随便说话,副院长还专门为此三令五申,严禁告知家属病人真实情况。看这架势,估计又是那些人搞的什么祸事……

江水蓝轻轻推开单人病房的门,弟弟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江水蓝知道,他的全身都缠满了纱布,而纱布下面则是无数狰狞的伤口。虽然护士们每次为弟弟换纱布的时候都会把自己支开,也不肯透露一点半星的情况,江水蓝还是可以想像的到,那无数的伤口正像一张张恶魔丑陋的笑脸,无情地吞噬着弟弟的生命力。自己也不能碰触弟弟,因为即使是最轻微的接触,也会让无意识的弟弟发生剧烈抽搐。江水蓝曾经有次想要抚mo一下弟弟的面颊,结果却是一群护士冲了进来,同时还把自己吓哭了。

父亲的交涉最终也没有取得什么更好的成果,那名叫林锐的领导只是再三对他们保证,江水寒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医疗的费用也由他们全部承担,下面的苏醒就是看江水寒自己意志力了。

难熬的两个星期之后,第一次看到弟弟的这个样子时,江水蓝怎么也不认为弟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没有生命危险的人需要缠那么多纱布吗?没有生命危险的人需要带上呼吸机、导尿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江水蓝当时就在妈妈的怀里哭起来了。

之后的日子,江水蓝只要一有空就会来到医院,静静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弟弟,想像着弟弟纱布下的脸庞,回忆着以前弟弟捉弄自己时促狭的笑容,还有那……和自己一样明亮的大眼睛……

可是,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弟弟有些不对劲呢?为什么总觉得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那个据说是自己弟弟的人,在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以前那种感觉呢?那种感觉,或许是双胞胎的一种联系,或许是别的什么,反正江水蓝常常为此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今天已经是弟弟出车祸后的第五个星期日了,医生说了,如果弟弟两个月内都没有苏醒,那么……很可能会就此成为植物人,一辈子……江水蓝捂住了自己的脸,伏在膝盖上,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又无声地流了出来。

突然,江水蓝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病房里很安静,如果不是自己的声音,那么……

江水蓝立刻抬起了头,紧紧盯着弟弟的方向。

“唔……”

江水蓝听到了,真的是弟弟发出的声音,虽然非常的不清楚,但这表示着弟弟可能开始恢复意识了!狂喜的她立刻转身抓住专职看护的小护士,一边把她往床边拉一边喊道:“护士,护士!你听见了吗?我弟弟醒了!我弟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