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过后,苹如只半羞半喜地伏在汉勋肩头,附近忽地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行过过叶声,再仔细听夹杂着压低了的叫声,她从汉勋的肩上起来,环顾四周,不见有什么东西,这才跟汉勋说:“好像有动静。像是猪哼哼的声音,不会是野猪吧?”
汉勋牢牢抓住英雄护美人儿的机会,表情和语气里满是惊异:“快到我怀里来。”
“喔。”苹如也没多想,就往汉勋怀里又靠了靠。
温香软玉自动投怀,汉勋得逞地偷偷一笑。他偷笑也就罢了,还笑出了声,苹如恍悟到他不怀好意,锤了锤他的肩膀,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微撅着嘴道:“明明可以光明正大要求的,干嘛使坏。”
汉勋只是捉着苹如的手笑,苹如朝着声源方向一偏头,就看见对面玉米地里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那个小东西通身灰色,鼻子像猪的鼻子一样,尾巴也跟猪相似,身子也胖,但比起猪来还算秀气。
苹如看看汉勋,汉勋会意地耐心解释:“它啊,叫獾子,就是悄咪儿地来偷玉米的,你看。”
獾子对准目标玉米植株咬了咬,前肢抬起一勾,玉米植株登时倒下了,它心急地用牙齿撕扯着玉米棒子,一口下来,一整棒子上的玉米粒儿已去了大半。它不吃干净,马上又挑一株继续盘占。
“吃一株不够,还要再来。獾心不足啊。”汉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哨子,微一碰嘴唇,一声哨音响彻耳际,地畔立时蹿出一条狗来,那狗目标明确,一看就是经过训练的,獾子听到狗吠声,一溜烟儿地就消失在玉米地里。
苹如微微瞪眼,诧异道:“那么小的个子,对玉米植株可是一点儿都不手下留情,分分钟就撂倒好几株,看不出来啊。”
汉勋笑着打趣苹如:“对啊,就像我一开始被你柔道伺候时,也是像你方才的心理活动。”
苹如掀了掀眼皮:“才不是呢。我会柔道,还不是让你给欺负了一次又一次。”
汉勋得意忘形:“那是自然。我有应对你的手法嘛。”
火炭堆里已有了淡淡的一股子熟土豆味儿,苹如懒待再跟汉勋斗嘴,抱了拳头,用让步的语气道:“好了,在下不胜怼力,先吃为敬。”
汉勋浅笑,手持火钩把一个土豆挖了出来,按了按知是熟了,他用竹木刷子刷掉土豆皮上的碳灰,土豆掰开两半,递了一半给苹如,还秉着宠溺的语调,乐哉哉自嘲:“一边烤土豆一边和女朋友打情骂俏,结果土豆烤好了,天聊坏了。”
苹如垫了块新鲜的玉米叶子接了土豆过来,笑道:“聊坏了再掰回来啊,你那么有本事。”
汉勋但笑不语,起身到凉棚下一面柜子里取了一个瓷碗和两双筷子,又回来了,他坐下,放碗在小桌子上时,苹如才看清是农家子腌制的咸菜,她惊喜道:“居然备着咸菜。好久不回老家,已经好久没吃咸菜了呢。现在看着,很想吃呢。”
汉勋把筷子送到苹如面前,笑道:“知道你喜欢吃辣,徐妈做的时候多放了些小青椒。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苹如咬了一口土豆,又夹了一小口咸菜就着吃,粉红的小嘴小松鼠吃坚果一般快速地一蠕一动,甚是可爱,她咽下去,方欣然道:“嗯,小时候的味道,很喜欢。”
她见汉勋只是看着她,也不开口吃,遂笑道:“你也吃嘛。”
汉勋点头,自行吃了起来。
“嗯,很少能吃到烤的玉米,也不错。”苹如吃了几个土豆,又取下吊烤着的玉米吃。
她吃得那样津津有味,满面欢喜,比他带她去饭店里吃都要开心,汉勋抬手揩去她嘴角一小块玉米碎屑,边慢慢吃边看着她,她只是低眉一笑,复抬头继续吃着。
苹如停了停:“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吧。”
不知怎么地,汉勋想到了很远很远的以后,他凝视着苹如笑如春风的脸,道:“要是我们以后,都像现在这样,自给自足,赏花赏月,恬淡闲适,遛狗逗猫,你说好不好?”
苹如微压粉唇,认认真真答复:“好,也不好。好的是可以消除一切机心,不必去被动地参与太多。不好的是,人生失去了很多滋味。”
她觉得没说清楚,又加了一句:“人生最怕安贫乐道与志大才疏。女子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