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若苏,你不能死的!”听兰说得很轻很轻,仿佛这种话只有自己能听到。可是,不意外地苏若烟回过脸来,淡淡地笑了。
“将军,你肯答应了!?”苏若烟静静地说着,或许冥冥中,她就知道他能答应自己,所以才会在他面前露出真面目。
“嗯。我放你出去。”听兰点点头。脸上划来一抹郁重,他也轻悠地笑了笑。
苏若烟也笑了,半开着玩笑,“那真是要连累到将军了,烟若苏真是罪过!”
“不,烟若苏,不要这样说,这全是王爷的意思!”听兰回道。
这话让苏若烟心底一震。
“你是说……”苏若烟有些不敢相信地藐着他。
“是的。”听兰看向她,语气悠悠,“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每个人都是有感情的,你和他相处了两年,人非草木,王爷不可能不记得你的好!所以,他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烟若苏,该怎么做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嗯。”苏若烟肯定地应声,这会突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充斥在心底,冰冷的身体一下都温暖起来。她昂起头,笑了笑。
“谢谢你,听将军!”苏若烟真挚地回道,有一种直觉,如果不是面前这个人,她很有可能不会这么快地被王爷原谅。
“叫我听兰吧!烟若苏。”听兰答道,俊朗的脸庞上也绽开了笑容,“一路小心,王爷此时已在路上了。”
说着,便将她扶了起来,苏若烟点点头,重新将那人皮面具戴在脸上,看到听兰那诧异的表情,笑了笑,“听兰,我总是这样遮遮掩掩,倒让你见笑了。”
谁料。
“哪里,这样行事会方面些呀!”听兰很理解地点点头。随即送她走出房间。
门外一匹骏马已经为她准备好了,还有一队人马。苏若烟一个跃身使坐上了那匹马,回过头来,藐了眼听兰,随即便快速地飞驰而去,那数十人也随着她一起,与那浓浓的黑夜完全地融合在一起,消逝不见。
……
魏王府内。
这是一条幽暗的通道,狭窄而曲折,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密室。密室里一片漆黑,寂然无声,寒冷异常。一位男子正坐在密室里唯一的床上,一动不动,空洞的目光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忽然,密室门外传来一阵铁链绞动的声音,门开了,一阵烛光照亮了男子的脸。他神色憔悴,容颜消瘦,由于听到声音,男子的一双眼睛突然闪亮起来,此刻,正闪出两道精光射向来人。
门口的男子擎着烛台,慢慢地走了进来。看了坐着的男子一眼,似乎被男子如焰的目光炙了一下,微微偏开了头。忽然又扭过头,冷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哥,你想好了吗?”
坐着的男子轻蔑地一笑,“不用想,一个字,不!”
擎着烛台的男子又急又气,恨恨地把烛台扔到地上,唯一的光明消失,黑暗瞬间把两人淹没。
“当”的一生,一道寒光在黑暗中闪现,一柄利剑架在了坐着的男子颈上。男子一怔,却巍然不动。讽刺地说,“很好,弟弟,动手吧,一剑下去,一切都是你的了!”
“如果不是看在我们同一个母亲的份上,我早送你上黄泉,何必跟你罗嗦这么多!”
被挟持的兄长冷冷地说,“弟弟真是敬孝有加。怪不得母亲自小只偏爱你。对为兄倒是不冷不热。弟弟,你怎么还不满足呢?”
弟弟说,“母亲是世上唯一看重我的人,不像你,不像父亲,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当回事了?在你们心目中,我就只会胡作非为,惹事生非!”
哥哥严厉地斥责道,“你挟持皇兄,犯上作乱,这还不算胡作非为吗?”
弟弟也火冒三丈,忿忿不平,“我是犯上作乱,这也是被你逼的,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弟弟的吗?你从小就不喜欢我。自己当了皇帝,更是对我步步紧逼。护国公的职位你给了南宫宣,连母亲赐给我的宫殿你也硬是收了回去,看我不顺眼,就把我扔到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如果不是忌惮母亲,你早找借口把我杀了吧?”
这段铺天盖地的指责,夹杂着滔滔不绝的恨意,所谓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南宫靖意识到两兄弟势同水火的矛盾已是无法化解。干脆灭绝了为自己辩解的念头,继而对这无休止的话极端厌烦。
“你老翻这些旧账有什么意思?要杀我就爽快点。不过你最好想清楚,杀了我以后,怎样收拾残局,怎样坐稳这天下,如果宇文氏的江山在你手上丢掉,你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南宫靖狠狠地叱责道
话音刚落,南宫靖感到利剑在震颤,最后,利剑离开了脖子。心里骂道,“无用的小子!”
哥哥在脸上挂上一个居高临下的微笑,“南宫傲,既然你提到母亲,我也看在母亲的份上,劝你回头是岸。你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可以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南宫傲断然拒绝,“你不用假仁假义。开弓哪有回头箭!我没有想过全身而退。大丈夫立于世,不成功,便成仁!”
南宫靖冷冷地笑了下。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南宫傲问道。心底这一刻说实在的有些毛毛的。
“我笑你的天真,笑你的幼稚,你以为你做了皇帝,就能够安享得了这天下吗?”南宫靖语气放得很平静。这一刻他已不再担心自己的生死,相反,他想到更多的是他走以后,龙埕国的皇宫是不是又要大乱起来,那样,他才正真成了龙埕国的罪人,那样就算是他死了,他也没脸去见杨樟皇弟和杨槿皇兄了。
噢,为何生在帝皇家,总有这么许多身不由已。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他宁愿不要生在帝王家,做一个普通的寻常百姓总比这整天地提心吊担来得好。
“坐拥天下,你可以,我为什么就不行了?你少瞧不起人了!”南宫傲说着,满脸的不屑。
南宫靖也不再答话,有时沉默来得比任何时候都有效。他知道激怒对方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相反只会让目前的境况更糟糕而已。
忽而一个侍从走了进来,在南宫傲耳边耳语了几声,那南宫傲点点头,便迅速地退出门去,走时深深地看了南宫靖一眼,那一眼已足够包含了很多的内容,厌恶,憎恨,种种的副面因数都含在时面,唯独少了最应该有的亲情,却淡薄地像水一样清淡,毫无滋味。
南宫靖看着南宫傲离开,那咣~~地重重甩门声,像一道铁槛一样,将他生生地与外界隔绝!没有一切的消息。他只一个人孤独地面对着四面墙,真有种四壁处戈的感觉。
“真是讽刺!”南宫靖淡淡地说了声。俊逸的脸庞上瘦削得厉害,这此时日,没有一天能睡着觉,一睡着脑子里想的全是龙埕国朝唐的大乱!那没日没夜的暗斗,还有那天昏地暗的权谋,哪一刻不时无时不刻地纠着自己的心!
蛰辱权臣的威淫之下,他每天装聋作哑地过着生活,不理朝中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努力地做好一个昏君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南宫宣相信自己,好不容易熬过了两年,戴着隐形的面具过着生活,时间久了,谎言也成了真相。也会蒙蔽住对方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敌人终于暂时放下了屠刀,他也躲过了对方的迫害,可,最终却躲不过亲生兄弟的残戈,同室操戈,真是可笑啊,讽刺,真的很讽刺!
南宫靖渐渐地闭上眼睛,他不敢再去想些什么,现在的自己只有任人宰割的余地。忽而一张小脸飘浮到他的眼前,南宫靖的眼眶一润。
“双儿……”情不自禁地唤了声。可那终是梦吧,他还能再见到他那可爱的儿子吗?还有他的妻子,那个和他梦中人神似的妻子,也许只有牵情于她,才能暂时地抵御住相思的煎熬。
“烟儿,你究竟在哪里?还是,你根本就是一个梦,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南宫靖的眼眸里莹光亮亮,望着墙壁一角,怔怔发呆。那个美丽的白衣仙子,那个曾山盟海誓的绝代佳人,他拥抱过她,他也吻过她,可是,他最终错过了她,至今,他仍不知道她身在何方?她,到底是仙人还是凡人……美丽的梦,美丽的意境,只能统统地留在了回忆里,回忆里,他和她驰骋在美丽的旷野上,共享大好的河山,漫步天下,共谱他们的爱……
马儿,就这样跑着…他带着她一起腾跃在荒芜的郊外,穿过那溪汩流淌的河流,带着她奔驰在绿茵大道上…幸福的花朵洋溢在他、她的心田…开满了璀璨夺目的炫耀之光…
清笛长歌,笑对人生几何,承君一诺,执此一生不相负,一念情长一念缘苦何必诉思竹,人生如梦,留黄衣浮云遮,陌路亭阁,携袖下一缕寂寞,天若有情天亦老,流年未肯付他朝,燕子双飞去,说尽沧桑只盼烟雨飘渺时,几回魂梦与君再画重楼……
“一切真是命中注定……我南宫靖难道就走到了尽头了吗?”南宫靖默默地言语着,想到今天,或者,根本就已没有了明天,随时随地,他都无法再多想一刻,可是,就是越不能再思考,这脑子里的东西就越是乱七八糟地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