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A.D商陆子熟，杜鹃不哭

青衣抱玉觞，独向苍天哭。天有无情时，历乱双鹅扑。杜鹃啼不休，商陆子难熟。
——选自《生查子.其四》
1.
吴翠翠晃着腿，不时地往底下瞄去，语气里是万般无聊：“吴小理，还没好吗？”
轻轻靠在吴望聿身上，吴理戳了戳他坚硬的腹肌，笑眯眯道：“快了，马上就来了。”
抓住他不停捣乱的手，吴望聿耳尖泛起一抹红，冷然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自然：“小理别闹。”
惋惜地收回作案的手，恋恋不舍地看着吴望聿的小腹处，似乎要隔着衣服将他给看穿，看得吴望聿背脊阵阵发凉。
将目光重新放在正激烈对峙着的几方人，吴理吹了个口哨，兴然道：“打得挺激烈的啊。”
吴望聿也难得地将目光放在陌生人群里，眼眸深邃，灰色的瞳孔像是可以洞穿一切事物。
突然，他注意到毒贩那侧的一个矮小男人似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贼眉鼠眼地看着四周的形势变化，应该是要做什么事儿。
“小理，看那边。”吴望聿示意吴理往男人那边看去，吴理危险的眯起眼道，“大鱼，还再看仔细点吗？”
吴望聿点点头，闭上眼睛，巨大的，宛若神经网络一样的细丝瞬间张开，覆盖住了几乎整个码头。
本在看守军火却偷偷打盹的小喽啰，还在处理缴获毒品的诸葛等人，还有在疏散码头民众的刑侦一二队，毒贩们火拼时的仓惶，对面势将罪恶击碎的坚定，码头现在发生的桩桩件件的事，每个人不同的神情，全都在吴望予的精神力下暴露无遗。
又把注意力凝在刚刚那人的手下，一个黑色的遥控器出现在吴望聿的脑海里。
猛地睁眼，吴理见状问道：“是什么？大鱼。”
“遥控器。”细丝慢慢往吴望聿身边缩短，直至消失不见，“应该是某种炸弹的遥控器。”
听到这儿，吴翠翠坐不住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这附近埋着有炸弹？”
吴望聿点头道：“应该是。”
吴理也接下话茬道：“有，而且还不少。”说罢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你再探探看。”
脚下一点，万千细丝又瞬间张开，感受着它们传回的脉动，吴望聿闭着眼睛，眉头罕见地皱起。
“数量居然如此庞大......”
吴翠翠连忙问道：“具体有多少？”
睁开眼，吴望聿道：“接近一千吨左右。”
哗——
暴起的绿光自吴翠翠周身炸开，浓郁的植物力量散发出不断的生命力。
见吴翠翠想要跳下去，吴理拉住了她，问道：“翠翠，你想干什么？”
吴翠翠回过头，眼里是滔天的怒火：“当然是去救他们！”
吴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救谁？那群警察？毒贩？”
吴翠翠甩开他的手，怒道：“这附近还有很多无辜民众你不知道吗！”
“就算他们的战斗无可避免，就算你要利用谁，但是与这些毫不相关的人又怎么办！”
看着她虽固执仍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吴理叹了口气，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一个手刀劈在吴翠翠的脖颈处，少女顿时昏了过去。
盯着吴理抱着吴翠翠的那只手，吴望聿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伸出手道：“小理，我来吧。”
吴理没多想，直接把吴翠翠递了过去，吴望聿一手接过，抓住她腰间的束封，一只手凭空掐诀，巨大的蓝色能量球出现，将吴翠翠直接包裹进去。
随后又向吴理靠得更近了些，问道：“接下来怎么做？”
码头冰冷的夜风吹得脸有些生疼，拢了拢额头的发丝，吴理不以为然道：“就在这儿等着。”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好。”

2.
下方的余琀听完商陆的解释后，瞬间陷入了沉睡，商陆接住即将倒下的身影，知道他这是和那人商量去了，便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暗沉的眸光里含满了连自己都不明不白的情意。
“呵，有意思。”
听到吴理突然冒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吴望聿问道：“什么？”
吴理饶有兴致地摩挲着下巴，笑道：“商陆这家伙，居然也会对一个人类动心？”
吴望聿听此没有接话，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动心对象居然还是难见的一魂双体。”吴理嘴边的笑容更大了，“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
待他说完后，吴望聿开口了：“小理。”
“嗯？”
“什么叫做动心？”
吴望聿的问题让他瞬间怔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道：“动心啊，就是喜欢的意思。”
“喜欢？”吴望聿疑惑地看着吴理，“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吗？”
这一瞬间，吴理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很想大声问问吴望聿他口中的喜欢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看着对方清澈，没有丝毫欲望的眼睛，吴理又像以往一样泄了气。
因为他知道，遭遇了那样子变故的吴望聿，七情六欲无法保存得非常完整，更何况他还失去了他们以前的记忆。
重新扬起笑容，吴理轻轻拉起他的手，眼里满是温柔。
“没错，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没关系，失去的再创造就好。
“就算只是拉着你，我的心也会跳得很厉害。”
他不会爱，那我就教会他爱。
“这就叫做动心，大鱼。”
“我喜欢你。”
温柔的言语在夜风中飘散，一点一点地，落进吴望聿眼里，心里，灵魂里。
吴理的身影清晰倒映在深灰色的眸子里，吴望聿用另一只手抚上自己的心脏处。
噗通——噗通——
这就是，心动的声音吗？

3.
此时，余琀的精神世界里——
漫无边际的精神海洋里，一颗孤零零的灰青巨大花树盎然生长，散发着无数的彩色光点，是黑暗中的唯一一抹亮色。
余琀光着脚向树下走去，熟悉的面容显现，果不其然正是另一个余琀。
另一个余琀耳朵动了动，明白了来到这里的人是谁，冷漠道：“你来做什么？外面打完了？”
余琀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另一个余琀被看得浑身不适：“你，你看我做什么！”
这时余琀开口了：“我想请你帮帮我。”
另一个余琀僵直在原地，又恢复刚才冷漠的模样，道：“想让我帮你救外面那群人？”
余琀点点头，但却听到一声嗤笑：“不可能。”
余琀不解地看着他，有些慌张：“为什么？”
另一个余琀重新换了个姿势，看也不看他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
直白的拒绝让余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背对自己的少年好几次欲言又止。
过了不知多久，树下的少年打破了沉默：“喂，我问你。”余琀抬起头，又听少年继续道，“你为什么想救他们？你不是已经打算为你父母报仇了吗？”
余琀扣着衣角道：“但是周围有很多无辜的人。”
另一个余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嘲讽道：“你的烂好人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无辜之人。”
“你既然选择了复仇，那么要为你这个选择付出代价的就不可能只有你自己。”
余琀沉默了，另一个余琀见状，笑道：“你的妹妹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听到这儿，余琀像是被触犯到的小兽，目光一下子变得非常可怕：“不许伤害涵涵。”
对面毫不意外，只是连连敷衍道：“OKOKOK，我也没说要对她做啥好吧？”
看着眼前人的怒气渐渐消散，另一个余琀才转过身，正色道：“我可以答应你救他们。”见余琀眼中泛起光，他连忙打住，“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另一个余琀扶着树缓缓起身，邪肆的笑容越发张扬。
“让我取代你。”
“什么？”余琀呆住了，“取代我？”
另一个余琀靠着树，低垂着眼睛玩弄手指道：“就是说，你用你自己，来换取外面你所想保护的人性命。”说罢又抬眼望向余琀，“这不是很划算吗？你一个人换几十个人的性命。”
余琀沉默了，沉默了许久，久到对面似乎以为他是不愿意，正准备开口，却被打断。
“好。”另一个余琀停下手里动作，接着又听他道，“我答应。”
黑暗的精神海洋里，余琀清楚地听到了骨节捏动的咔咔声。只见另一个余琀虽然面上带笑，但语气却没有任何愉悦的意思。
“成交。”
蠢货。

4.
感受到怀中人气息突变，商陆意识到是他回来了。
自觉地将人放下，余琀随意地活动了下头脖，语气轻松：“果然独自掌控身体的感觉就是好，心情愉悦。”
抓住他话里的重点，商陆立马抓住他的手腕，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余琀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还能有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那小心上人消失了呗！”
砰——
“呃！”
拉起重重被自己扔到墙上的少年，商陆神色无比可怕：“你做了什么？”
余琀吐了口淤血，用手擦拭掉嘴角的血液，轻蔑地看着眼前被触及逆鳞的男人：“少对我发火，这是他自愿的，你难道还能替他做决定不成？”
“而且......”
“就算他消失了，这具身体和你可是仍有契约联系，你方才打我打得那么狠，现在也该受到点惩罚了吧？”
话音刚落，商陆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溢出鲜血。
余琀冷哼一声，重重甩开他的手，整理了下衣物，往前方走去。但商陆没有看见，就在那一瞬间，余琀笑了，笑里还带着些苦涩。
吴理闻着空气中飘来的美妙味道，不禁感叹道：“嫉妒，怨恨，两个灵魂居然也可以碰撞出如此精彩的感情纠葛。”
说罢又看了看下面，凭空一抓，一把钥匙瞬时出现在他的手里。
“是时候了。”


一直停留在过去的你，究竟是为了所谓的执着，还是缺少独自前进的勇气？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精神衰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