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L.L国王的爱

晨曦的微光从天窗落下来，恰巧落在吴望聿俊美的脸颊上。他的指尖，轻拭去吴理脸上的血迹，即使跨越百年的时空，也不曾有任何褪色的温柔。
那是在巫神光辉之下，比什么都要珍贵的，王的爱意。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
1.
黑夜，是所有罪恶和欲望的衍生始点。
今天江鹊加班有些晚了，所以等她回家的时候，天也几乎完全黑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最近“吸血鬼”的风头正盛，路上的行人相较于以往少了不少，昏黄路灯下，江鹊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
突然，灌木丛里传出奇怪的沙沙声，江鹊立刻回过头，大声道：“谁！”
一时间，可怕的沉寂在空气中蔓延，而属于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江鹊，肯定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怪异的黑影贴地快速移动，在杂草灌木中穿行，电光火石间，一双尖锐锋利的獠牙即将咬上女人雪白的脖颈，但却就在那瞬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直接弹飞，往后飞出了好几米。
黑影吐出口鲜血，心下一惧：这个女人身上，怎么会有他的力量！
但江鹊浑然不觉方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胸口一热。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那块木牌，一摸，果然牌子散发着阵阵热意。
这块木牌是当初在逛街时，她遇到的一位神秘男人送给她的。当时她以为男人是想搭讪，后来却被他直接塞了一块木牌，还对她说，这块木牌能在她危险的时候护她安全。本来她对这些是嗤之以鼻，而后也把这块牌子随意扔在家里便没去管它。直到今天出门时，她无意间看到被自己扔在柜子角落里的牌子，不知为什么，稀里糊涂地便拿起来挂在脖子上。
想到这儿，摸了摸手里的牌子，江鹊心中多了几分庆幸。
举头三尺有神明，有些时候，总要对一些东西，一些事情保持纯粹的敬畏之心。
想罢，她越发握紧了手里的木牌，心有余悸地加快脚步往家里走去。
待她走远后，旁边公园里的榕树微微晃动，隐隐约约传出几道人声：
“她走了吗？”
“走了。”
“那就好，快下去快下去，这家伙太重了。”
“……”
不一会儿，树枝晃动得厉害，紧接着两道人影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草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呼，终于走了。不过要我说，郑青你也是胆子忒大了。”吴翠翠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把将不知何时被绑在树上的郑青给拽了下来，“现在D市警戒这么严，你都还敢顶风作案，厉害啊。”
“而且你不是只非少女的血不要的吗，怎么突然又来者不拒了？”
一旁的商陆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她动作，不置一词，淡紫色的眸子仿若一潭死水般寂静。
吴翠翠轻轻地推了推他，提醒道：“商陆，干活了。”
商陆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把提起郑青，直接抗上肩，跟上吴翠翠的脚步。
一路上，吴翠翠不断地碎碎念碎碎念，念得商陆都皱起了眉头，忍不住开口：“小小姐，你……”
唰——
滴答。
肉被刺破的声音，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吴翠翠猛然回头，郑青的獠牙还未从肉里拔出来，商陆的右肩湿了一片，深得发黑的痕迹，明显是血。
“唰拉——”
几股藤蔓带着凌厉的风声划过耳侧，向目标直直抽去。郑青快速地挣脱掉了束缚，朝一旁闪去，落地翻滚，直接滚到了另一侧草地。
吴翠翠眼中怒光大盛，郁气翻涌，指尖翻飞，无数的藤蔓自四面八方而起，像极了一个拔地而起的巨笼，要把郑青死死地罩在里面。
“郑青！”
“你们人类果然是最丑陋的生物，因为自己的欲望变成如今怪物模样不说，现在居然还想夺取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吴翠翠脸上第一次露出厌恶的表情，“简直垃圾！”
说罢，凝聚在郑青周身的绿光瞬间爆炸，最柔软的树叶在其加持下也变成了最锋利的利刃，疯狂地剜割着郑青的肉体。
“要不是吴小理让我盯着你，谁愿意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弄你这么个东西！”
已经异变近三分之二的郑青发出痛苦的嘶吼声，最后像是痛到了极致，竟然猛地挣开了吴翠翠的禁锢，疯狂地向西北方向跑去。
吴翠翠眼神一凝：“追！”
说罢，便借着无限生长的藤蔓迅速追上了四公里外的郑青。见去路被拦，郑青无果，只得换个方向继续逃窜，殊不知在他转向的那一刻，吴翠翠嘴角微扬，但极快地便克制住。
“商陆。”
“在。”
“记你一功！”
“……是，多谢小小姐。”

2.
疯狂逃窜的郑青现在已然丧失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他只知道自己需要血液，需要最新鲜的血液，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像原来那样活下去。
而关于他本来的面貌，他早已遗忘，现在的他，全然已经是一只怪物。
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连他这样的身体都感觉到疲累的时候，属于吴翠翠的气息又出现在了身后。
“不跑了？”
郑青身躯一愣，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力量枯竭，就连维持住人类样貌的力气都没有了。巨大的黑色羽翼从背后钻出，与他花白的头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咔哒。
来了。
吴翠翠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好戏即将收官。
另一边，刚下夜班的邢昊独自走在路上，从警养成的敏锐习惯让他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动静。
他迅速躲进角落，偷偷探头仔细观察一会儿，不多时，灯光下熟悉的侧脸让他满脑子问号。
这不是十三号铺的那个小姑娘吗？大半夜的，她怎么在这里？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他又向前悄悄靠近了几步，三人对峙的场面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邢昊面前。
静默良久，吴翠翠终于没忍住，不经意道：“喂，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一个人影缓慢从角落出现。
“吴…小姐。”邢昊努力地回想着面前女孩的名字，却还是没记起来，“你们这是？”
身后蓦然响起的男声，吴翠翠仿佛早有预料般，目光一直盯着蜷成一团的郑青，不曾回头，笑道：“处理点东西而已。倒是你，大半夜的还没回家，不怕‘吸血鬼’找你亲密亲密？邢昊队长。”
咚！
郑青心脏颤动，无比熟悉的名字让他晃了晃神。他把头埋得更加深了，身后的翅膀也缩得更紧，就像是不想让自己如今的丑态在那人面前泄露半分。
但吴翠翠没这么好心，见邢昊对第三人有些浓烈的好奇心，便十分善解人意地往旁挪了几步，被黑色羽翼包裹着的怪物模样全然暴露在他的面前。
邢昊瞳孔微缩，忍不住问道：“他是……”
黑影蜷缩得更厉害了，想跑，但又被商陆死死地摁住，低声警告：“别动。”
吴翠翠见状，示意他松手，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几分吴理的泰山崩也不显于色的风范。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你们一直在调查的主犯。”
得到自由的郑青立马跌跌撞撞地想要逃，却又被女孩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给定在原地。
“不过，和徒弟这么久没见，就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郑青。”
短短两个字，仿若有千斤般，重重地砸在邢昊的心头。他仿佛被雷击中，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愕，嘴唇颤抖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怪物：“师父？”
郑青没有回头。
但邢昊不死心，又向前迈了一步，问道：“你是，师父吗？”
面前的黑影还是没有动静，沉默间，死寂的气氛逐渐浓郁起来。
瞧着他们这副模样，吴翠翠坐不住了。还没等邢昊反应过来，万千藤蔓瞬时从地底冲出，粗长的蔓身带着尖刺，颇有几分要将郑青一击毙命的架势。
“啰哩叭嗦真够烦的，商陆，直接动手！”吴翠翠大喝一声，“我可没有吴小理那么多的顾忌，耐心等你们师徒叙旧！”
“不，等一下！”邢昊还没说完，商陆脚下一点，双手外摊，掐出一个优雅且绚丽的手势，嘈杂的世界瞬间失声。
“空间静止。”
在静止的灰白空间里，郑青被死死定在原地，邢昊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绿色藤蔓向他挥舞而去。他想动，但却怎么也动不了，瞟眼看向余光中行动自然随意，丝毫未受影响的吴翠翠，邢昊心里再次感受到了极大的落差。
这就是，差距吗？
吴老板当时说的不够强，是因为这个吗？
不过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吴翠翠的藤蔓已然穿过郑青的整个胸膛，刺破皮肤的声音在禁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黑红的血液顿时流了一地。
而在同一时间，不知从何而来的炽热火焰将空间灼烧融化，邢昊瞬间脱力，往前一个趔趄，堪堪才稳住身体。
商陆则被反噬，闷哼一声，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吴翠翠见状，撤下藤蔓，圈住他的腰将他拉了过来。
“你没事吧？”吴翠翠担心问道。
商陆摇摇头，不待说话，又呕出一大口血来，看得她心惊胆战。飞快地点下他身上的几个穴道，从包里拿出一瓶药，塞了一颗到他的嘴巴里，吴翠翠这才松了口气：“吴小理留下的，快些吃了。”
说罢，转头再看郑青那边，已然没了人影。
吴翠翠似有所感，抬头望去，滚烫的热气不断流窜到地面，周围的花草树木不过几息就枯萎死亡。一个若隐若现的高大人影正提着消失的郑青停在半空，被一团烈焰包裹。
强忍着高温带来的不适热意，吴翠翠手中蓄势，眼里有了几分惧意，话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是他们中的哪一人？”
空中传来一声冷哼，夹杂着凛冽杀意的火海自两人脚下迅速蔓延，吴翠翠眼见不好，隔空抓起已经傻眼的邢昊，再拎起重伤的商陆径直向后方撤去。
张狂肆意地笑声仿佛从遥远天际边传来：“你这小丫头片子可真是没礼貌，按照辈分来说，让你尊我一声老祖也不为过 。”
“就算是你二哥吴理和大哥吴望聿来了，在我面前也得乖乖低头叫声前辈。”
强大的实力差距产生的压力，让吴翠翠不得不咬牙应对。
但她没有慌张，勾起嘴角，嗤笑一声，完全一副初生羊犊不怕虎的模样，傲然道：“呵，什么辈分不辈分的，我可不知道 ，我只知道你这老东西十有八九肯定在吹牛说谎。”
空气中的热度瞬间又上升了点。
焰火里的人影眉头一抽，老，老东西？
被吴翠翠拎手里的邢昊冷汗连连：“喂喂喂......”
就连默不作声的商陆都一脸完蛋地捂住了脸，面对这小小姐的性子，他有时候真的挺无力的。
“像吴小理那种工资不发，六亲不认只认钱的一毛不拔铁公鸡会认你是他前辈？”吴翠翠无情嘲笑道，“我看你真是王八想骑马，给爷整得笑哈哈。”
轰——
一棵树倒了，截断处还冒着淡淡的黑烟。
“再说聿哥，那就更不可能了。”吴翠翠像是瞬间吐槽技能满点，“一个连自己名字都记不起来的冷面阎王还能记得你？是你做梦还是我做梦？”
砰——
一块巨石被轰飞。
感受着越来越炎热的空气，邢昊和商陆此刻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道：完了。
而事实也正如他们想的那样，那个人怒了。
包裹在他身边的火焰顿时化作长蛇般飞舞，他的真实样貌也渐渐从火光里显现出来。
面容硬朗俊美，黑色发丝略有些坚硬，发尾处染着烈焰的火红，瞳仁深处映着熊熊火意。
“吾乃祝融，尔等......”
“可还曾有遗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神更像是人类内心深处欲望的真实映射。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吴翠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快无了，越写越没有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