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A.D傲慢与偏爱

纵使有衔光以照万物，列缺施鞭而启途的通天之力，但仍然行走在寒冷偏狭的幽冥之中。
龙，本该就是傲慢的。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
1.
仿佛暴风雨在酝酿一般，阴郁的云层在天空堆积成叠，不时有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雷声震耳欲聋，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突变的天气，诡异的自然变化，整个城市仿佛瞬间陷入了混沌之中，未知的恐惧在每个人的心头萦绕。
......
“近日，我市多出现未知原因的突发性事件，对此，警方也正加派人手紧急调查中，请各位市民做好个人防范工作，如遇紧急事件可及时告知警方，注意......”
听着电视里的新闻播报，看了看窗外突然风云变幻的莫名天气，江鹊攥紧手里的木牌，心中的不安和焦虑越来越大。
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一道宛如霹雳般的雷声轰鸣响起，吓得江鹊直接瑟缩起来。
这天气，真是奇怪得诡异。

另一边，十三号铺——
“他已经来了。”
蓐收说出这句话后，身体也瞬间消散，而后化作一股金色的能量，在半空徘徊良久。
吴翠翠知道这股能量是吴理需要的，但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来把那团能量体给牵引过来。
与此同时，令众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也发生了。
吴翠翠周围的空间瞬间扭曲，宛如重力压制般的挤压窒息感顿时向她袭来。
痛苦的嘶喊声从吴翠翠嘴里传出，这副情景直接也让吴理和吴望聿惊慌。
“翠翠！”
吴理一手掐诀，一手捏符向她冲去。
吴望聿则是望向不远处的天边，手上掐捏雷诀，冷声道：“落雷！”
数十道白色雷电自九天而下，没入云层之内。顿时，堆积的云层瞬间电光闪现，嗞嗞作响，禁锢吴翠翠的空间之力也瞬时消散。
吴理见状，迅速将她抱起，往后翻身两跃，稳稳地落在安全的位置。
看着吴翠翠苍白的脸色，轻轻搭上她的穴脉处，五脏六腑皆是重伤，没有一处完好！
“混账......”
飞快地点下她身上几处穴位，又再喂下她两粒淡绿色的药丸，将体内力量缓慢输送给她，等见她脸色略有好转时，吴理才松了口气。
终于，没有继续恶化下去就好。
想罢，他又转头看向上空，兹拉作响的云层里显然还藏着什么东西。
而且，不止一个。
将吴翠翠藏于大树的枝叶之下，吴理大声唤道：“大鱼！”
吴望聿回望他一眼，了然点头，迅速跃身回到他身边。
这时，吴理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碎石，缓声道：“两位也快些过来吧。”
“等下如若误伤，本店可概不负责。”
藏于碎石后的邢昊和方明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挪动到了吴理身侧。
吴理见人来了，便转头看向吴望聿点点头。
吴望聿这才抬起手，双脚微开与肩同宽，单手掐诀，单音掷地有声：“扩。”
一个透明结界瞬间张开，将几人保护在无形之中。
看着这一切，邢昊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想法：“吴老板，你们这是想......”
但吴理只是笑道：“接下来，还得麻烦两位替我照看下我这弟弟妹妹了。”
“作为交换，此事过后，我可以无条件承诺你们一个要求。”
“以我个人的名义。”
然后便又转过头，看着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的天空，凝声道：“但在此期间，请两位万不可踏出大鱼的结界，否则就算是我们，也难以在后面的战况里将你们毫发无损地护住。”
格外严肃认真的语气，令方明和邢昊不由得紧了紧心绪。
“好，好的。”
而这时，一道低沉旷然的男声从云层之上传来：
“吴大侍奉，真是，许久未见。”

2.
听着熟悉的声音，感受着熟悉的威压，吴理神色凝重，不着痕迹地将吴望聿挡至身后，语气里是掩饰不了的厌恶和烦闷。
“烛九阴。”
“哈哈哈哈哈哈。”伴随着一阵荡然大笑，云层渐渐散去，身形高大，面容深邃，俊美如天神般的男人身着暗金色修身长袍，赤色的瞳孔宛若能吞噬一切黑暗。
而在他身前，几位不同属性的‘神’或手持法器，或徒手而立。
不远处，一道人影悄然跑过。
骇人强势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落下，虽不是真神，但他们独有的气息已经完全将吴理和吴望聿压得近乎喘不过气。
烛九阴抬手，轻轻示意，窒息感瞬间消失。
吴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声道：“你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烛九阴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低低笑了几声，道：“大侍奉可真能装傻，我是为什么来的你还能不知道？”
吴理充耳不闻，捏紧手里黄符，将吴望聿死死护在身后道：“我确实不知。”
烛九阴笑了，但笑着笑着，声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平静得恐怖的脸色。
“是吗？”
强悍滔天的可怕力量瞬间如倾泻而出的大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吴理和吴望聿堪堪往后滑退了两步，身后结界也隐隐有了些开裂的迹象。
吴望聿脚下一跺，裂缝瞬间消失。
“固！”
而吴理也顺势打出几道黄符，结界瞬间变得更加坚固。
身在结界里的邢昊和方明此刻愣了神，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惊惧又不可思议。
他们就是，‘神’......
吴理见结界稳固后，深呼了口气，转身的同时率先出手。
只见他身形一动，瞬间移动到半空，手上掐碎一道黄符，磅礴的厚重力量汇聚在右拳上，直向烛九阴打去。
“力符，破！”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及烛九阴的那一刻，一道红色身影自他身后飞出。
那身影快如闪电，手中是焰火化作的长枪，枪尖直抵吴理眉心。
吴理眉头一皱，自半空翻腾而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祝融！”
吴理落地后，认出了面前一身红色劲装，周身冒火的对手。
十二巫里的火焰神，脾气暴躁易怒，但性格直白，神经粗大，有武力没脑力的典型代表，而且似乎......
将目光偷偷投向安静的句芒和共工两人，吴理心下有了主意。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似乎对句芒很感兴趣啊。
但祝融完全不知他内心的千弯百转，只是大笑一声，眼里是和方才蓐收一样的轻蔑，手上火焰再次化作长枪，焰火熊熊，仿佛要将周围一切都焚烧殆尽。
“人类，你的对手是我。”
吴理眼神一暗，再次掐碎一张黄符，炽热的火焰顿时像长蛇般张牙舞爪向祝融扑去。
祝融见状，朗声大笑，手中焰枪挥舞，吴理的火焰瞬间就被吞噬。
“在火神面前玩火？班门弄斧！”
吴理眼神一凛，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念词不断：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晴如雷电，光耀八极，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去！”
但祝融面上不见分毫慌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手中焰枪猛然挥出，一道炽热的火焰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直向吴理而去。
吴理见状，却已然来不及躲避。
站于上方的句芒身形微动，但马上被共工轻轻拉住。
回头看，却也只是见他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示意继续看下去。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中，漫天灰尘和碎石遮挡了众人视线。
焰枪如丝绸般滑动而回，祝融眼底的疯狂满溢。
死了吗？
尘雾渐渐散去，一道不属于吴理的身影出现。
祝融慢慢敛下嘴角笑意，句芒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共工揽着他的肩膀，神色也是微微松懈。
强良挑眉，眼里兴味盎然：有意思。
而烛九阴看着立于中心的人波澜不惊，非但没有意外的神色，反而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那是衡量物品是否标准的审核与打量的眼神。
“大鱼。”吴理咳了几声，看着将自己救下的吴望聿，警惕地注意着烛九阴，眼里满是担忧。
吴望聿温柔轻笑道：“没事，交给我小理。”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祝融眼里有多么刺眼。
“呵...哈哈，还算有点东西。”祝融病态一笑，眼里红光越发汹涌，“不过看样子，你们是一对吧？”
“不如我送你们去下面做一对亡命鸳鸯如何？”
说着便又要往前冲去，但这时，烛九阴的声音突然响起，生生地控住了他的动作。
“等一下，祝融。”
烛九阴的威压盖地而来，压得祝融四肢不得动弹。
只见他缓缓从云层踏步而来，脚尖触及地面的那一刻，祝融才感觉身上的沉闷重力瞬间消失。
“我想我有和你们说过，不能伤害吴望聿，你难道忘记了？”
祝融的背部瞬间汗湿，垂首道：“不敢大人。”
烛九阴没有继续理会他，只是冷哼一声，掠过他径直向吴理和吴望聿走去。
看着他们警惕戒备的眼神动作，烛九阴勾起唇角，邪肆的笑容充满了惑人的魅力。
“大侍奉，想必我交予你的任务，你应当还未忘记吧？”
吴望聿迷惑了，邢昊和方明迷惑了，慢慢清醒的吴翠翠也迷惑了，甚至是连强良和祝融，在暗处的那个人影也迷惑了。
任务？
吴理没有说话，只是紧握着拳头，垂首，看不清他的表情。
“小理......”
吴望聿担心地看着他，轻轻牵起他的手。
烛九阴依旧笑着，自顾自道：“一百年了，大侍奉。”
“也是时候将你手边这位交给我了吧？”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
“什么！”
但烛九阴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锤手道：“哦，不对。”
众人松了口气，但随后又接收到一个更为炸裂震惊的消息。
“确切的说，应当是还给我。”
“吴大侍奉，一百年过去了，也时候把我的儿子，吴望聿，交还给我了吧？”
吴望聿惊愣在了原地。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缓缓转过头，看着沉默着的吴理。
他没有送开吴理的手。
“小理？”
但良久后，回应他的，是吴理竭力控制着，却仍然颤抖的声音。
“......对。”
“他没有说谎。”
“烛九阴，是你的父亲，大鱼。”
陌生的词汇，瞬间击中吴望聿的心脏。
陌生的情绪上涌，但他没有丝毫察觉。

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命运对我来说，就是看得见，却看不清的东西。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吴望聿》
作者有话要说：
头昏得像是看见星星了你们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