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S.D南海之帝,曰鸿
硝烟飘到遥远的尽头,战场被风沙掩埋,生灵在厮杀中消逝,神的时代在沉默里终结。
我看见了旧的文明消散,看见了新的文明崛起。
没有信仰的年代,生存是他们唯一的长鸣号角。
而我,将会是世间唯一的神。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
1.
漫天银丝如同头发般疯狂生长,到最后居然化作屏障牢牢抵挡住了那股熊熊烈焰。
吴理手持符咒,脚踏八卦,嘴中不断念念有词,攻势丝毫不落下方。
“有意思。”帝江眼里迸发出不一样的色彩,“你的力量,和那个女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理眼神一凝。
那个女人?
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帝江,吴理问道:“那个女人?指的谁?”
帝江唇角微勾,笑道:“当然是,巫氏大巫女,巫穆尼热啊。”
吴理心头猛然一震。
巫穆尼热!大巫女!这家伙,也认识她么?
另一边,吴望聿也在和烛九阴缠斗着。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烛九阴眼里没有丝毫父爱可言,有的只是冷漠和狠厉。
“咚!”
在吴望聿第二次挥拳来时,烛九阴稳稳地接下了那蕴含着磅礴力量的拳头。
“哎呀,对你的亲生父亲如此凶残,真的好吗?”
烛九阴“伤心”道,但面上却看不出一丝受伤的痕迹。
吴望聿眉头紧皱,冷哼一声,另一只手捏符,向其扔去后,快速掐诀念道:“雷公电母,吾令如天令,速降雷法,除此祟恶!”
“轰——!”
雷电自九天之上落下,直击烛九阴身躯。
感受着被天雷洗礼的痛感,烛九阴的手慢慢垂下,吴望聿趁此机会往后一跃,瞬时离其十米开外。
但......
不对劲!
吴望聿连忙再次掐诀,但还没等他施法,巨大的力量波动已然从烛九阴体内传出来。
“小憩一会儿,果然精神都要好一点。”
只见烛九阴踏着电流缓步向吴望聿走来,每走一步,便有无数花草迅速枯萎。
“我亲爱的儿子,似乎你忘记了,你父亲我,使用的也是雷火吧?”
说罢,一簇黑红色的火焰幽然而起,将烛九阴似笑非笑的表情映得格外可怕。
“现在,还是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雷。”
“不过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2.
再次破土的数千藤条被祝融的火焰瞬间吞噬得一干二净,因为其表面温度高的原因,吴灰灰也无法找机会近身去。优势几乎在那么一秒之内,便毫无悬疑地倾倒在祝融那边。
“三姐,怎么办?”
吴灰灰的身上又多了好几处被火焰焚烧的痕迹,吴翠翠火红的衣裙也被烧破了好几处,白皙的脸蛋上黑烟纵错。
“上次在铺子里时,这家伙的火我就已经见识过了,温度极高,极难扑灭。”吴翠翠擦了擦脸,紧盯着祝融说道。
“所以......”吴灰灰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只见吴翠翠双手一翻,三根藤蔓在她手中交错汇聚,慢慢形成一杆长棍的模样。
“所以,直接上!”
“打他个狗吃屎!”
吴灰灰疯了。
不是啊姐姐!问题是我们打不过他啊!
别说打他个吃屎了!等下说不定被打得吃的就是你了!
同一时刻,一道冷冽男声传来:
“闪开!”
吴翠翠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清水的味道从身边飘过,下一秒,巨大的兹拉声从身前爆发。
水蒸气的温度让周围空气也瞬间加热。
看着来人,吴灰灰惊道:“共工?!”
吴翠翠往后又躲了些,直到再也避不开那股烫人的热气,才开始正视眼前来人。
“共工?”
“这也是吴小理的计划之一?”
共工轻飘飘地落在他们面前,看着祝融,毫无情绪波澜道:“只是交易。”
这话一出,吴灰灰和吴翠翠便瞬间打消了好奇心。
交易啊,那就大概明白了,没意思,还以为能听到点新花样呢。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但祝融那边却气氛十分可怕。
“你们......”
祝融赤目怒张。
“是在挑衅我的尊严吗!”
说罢,祝融竟是直接舍弃了武器,直接大踏步捏拳而来。
共工见状,也直接捏拳迎上。
“轰——!”
两拳相碰,并非是单单的力量上的比拼,更深层次的,也是一场纯法术的博弈。
“唰!”
万千银丝拔地而起,直接将吴理被迫腾空半跃。
吴理落至丝上的那一刻,指尖轻触,将符立于嘴前,轻轻一吹,瞬时,大火顺势而起。
帝江见状,抬手一挥,火灭了。
着地的吴理在此刻已然有些力不从心,他像是脱力般单膝跪地,额上汗水不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上疲态尽显。
擦拭掉嘴角的鲜血,他感觉有些不妙。
从与烛九阴开始打斗,过了已经有约莫半炷香时间,加上帝江的加入,自己的法力更是达到了比预期更恐怖的消耗,如果再这样下去,那后面的计划可能......
就无法实施了!
思及此,吴理咬紧牙齿,拳头紧攥。
不,绝对不能!
帝江见他这副模样,挑眉道:“瞧你这副狼狈样,似乎是快不行了?”
吴理平了平气息,没理会他言语里的嘲意,缓缓开口问道:“你为何,会认识大巫女?”
听到这个问题,帝江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道:“这个问题,难道之前你和烛九阴对峙的时候,烛九阴没有告诉过你吗?”
吴理不解:“什么?”
手指操控着银丝绾绾成结,轻轻坐在上面的帝江托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也罢,反正你们最后的结局都不过一个‘死’字而已,告诉你们也无妨。”
“只是关于这个,也许,你们需要听一个很长的故事......”
3.
——
这个故事也许可以从之前那个清冷青年和明媚少女相遇之前,或者说更久以前说起......
一场巨大的史前文明变迁,名为‘神’的生物开始慢慢消失,人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助,但随之而来的也有对世界枷锁被解开的新鲜和好奇,那个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这是名为自由的空气。
但是,虽然神已经消失了,可是他们残存在世上的力量依旧存在。
于是在日复一日,漫无目的的飘零摸索中,第一具‘神’的能量体从世间诞生了,那就是帝江。
可是,能量体只是一种意识,他没有可以接纳自己力量的实体,所以被新天地法则所排斥的他,便很快会再次迎来自己的第二次毁灭。
帝江不甘心。
他曾在无尽的光阴里见证了世间万物的诞生与消逝,如今却要再次陷入无尽的虚无。
他渴望生存,渴望生命。
这是他的欲望。
于是,他开始寻找。
穿梭在山川河流之间,游历在草木虫鱼之中,他不断寻找着,那个能和自己共鸣的灵魂。
岁月如梭,最后,他还是找到了。
只是那个灵魂真的非常平凡,就像是沙漠中最不起眼的一粒沙子,就算是被风扬走了,那也是无声无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别无选择的帝江只好将自己缓缓注入那个刚诞生不久的婴儿体内,在彻底融入其身体的那一刻,失去法则禁锢的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能量体,而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婴儿逐渐长大。长大后的他模样清秀,气质淡然如竹,做事行云流水毫不拖力。
帝江就静静地沉睡在他身体里,百般无聊地感知着自己宿主经历的一切。
本来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可是生活里总会有某些意外发生。
某一天,一群身着同样衣物的家丁突然涌进小院,最后进来的是一个肥头油面,傲慢眯眼的矮小胖男人。
而经过一系列的交谈,帝江才明白,原来自己这小宿主是被亲爹给卖了,卖去城里一个王姓老爷的府上,给他家小儿子做冲喜男妻。
他本以为以这小子刚烈的性格,这事绝不会成功,谁知,出乎他的意料。
这小子居然答应了。
所以,一切也都变成了水到渠成。
离家的前一晚,帝江就看着那个青年,静静地坐在简陋的竹椅上,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
清凉如水的月光洒在他单薄的身上,晕上一层银色的光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帝江恍惚看见,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面上缓缓落下。
4.
就这样,那个清秀淡然的青年,在天和日丽的一天,被一架小小的红花轿,从王府的侧门被无声无息地抬了进去。
普通人家的生活尚且劳心,更遑论富裕人家,光是下人就得有几百个心眼儿,所以,进府不到半年,帝江就发现他那宿主直接消瘦了好几圈。
期间那青年也想过要逃,但每次的下场都是被抓回来鞭打,关柴房。面对非人的对待,青年有反抗,但在绝对的人力武力压制下,他最终换来的结果还是只有毒打。
于是,青年老实了。
乖巧得如同傀儡娃娃一样,而且,他原本清澈的眼神,也随着日子在逐渐灰暗下去。
终于,在一个雪日,他似乎是受不了了。
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去到了平日最喜去的梅园。
朵朵艳丽的红梅在大雪的压迫之下,慢慢被掩去了本色。
青年看着这一幕,失神喃喃念道:“真是可惜......”
说着,上前轻轻拂去一枝上的落雪:“怕再也见不到,开得如此傲然的花儿了吧......”
似乎是要验证他说的话一般,接连而来的飞雪又迅速将他手间那枝梅花浅浅盖住。
青年顿住,帝江看着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绳子,完全不能理解。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怕是也不会有一人对你怜悯。
帝江如此想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世间,此类事,已是司空见惯。
而在那雪夜里,一条鲜活的生命也随着渐小的风雪,就此凋零。
回想着青年死去时,嘴角挂着的淡淡微笑。
帝江再次感受到铺天盖地而来的法则压力,同时心中淡淡升起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
现在这个人世,果然很令人厌恶。
无论是哪个社会,公平与否,正确与否,永远是由上层掌权者制定判断规则,我们甚至连参与权都没有,只能做他们世界里的无名炮灰。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无名青年》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没写得很详细,其实帝江的执念也有是因这个宿主而起,虽然不多哈哈哈,毕竟他在我的设定中还是那个满足私利的反派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