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B.D世界吻我以歌

你看不见真正的自己，你所见的，只是你的影子。
就如天空有鸟飞过，你所捕捉到的，也只是它的踪迹。
不计得失，不问往事，不惧低谷。
如果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终将错过繁星。
——《Nephthys邀请函.傅惊寒》

“这样看来，是，人齐了？”
看着桌上引人垂涎欲滴的餐食，满杯的酒饮，还有......
无空的座位。
傅惊寒端着自己那杯看似无色无味，实则劲烈的清酒，淡声笑道。
一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十四人围坐在长桌两侧，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紧张和不安。
“这么紧张作甚？”傅惊寒举杯，昏暗的光线透过盛有清酒的玻璃杯，折射出一种怪异好看的扭曲弧芒，“各位，不做个自我介绍？”
“毕竟后面还不知道要朝夕相处多少日子，互相了解一下，有助于感情增长嘛？”
此言一出，桌上或熟悉，或陌生的眼神相互交汇。
警惕，好奇，无聊，有趣。
仿佛各自在给对方定向下衡量的砝码，挑选着，以排除异己。
见此，傅惊寒嘲讽地勾起唇角，再抬头，又显然是一副亲和模样：“既然没人愿意开这个头，那么就我先……”
只不过没等他说完，倒是被另外一人，意外抢先。
“我来吧。”
顾轻尘轻轻放下水杯，看着傅惊寒白皙的脸庞，笑得格外动人。
“哪有请绅士打头的道理呢？对吧，傅先生。”
不知为何，明明和对方没有什么交集，最多也不过说了几句话罢了，但顾轻尘就是看他不顺眼。
笑得和，老狐狸一样。
狡猾得紧。
但傅惊寒未显于色，只是礼貌问道，如果忽略掉他抽动皱着的眉头的话。
“难不成，顾先生不是绅士？”
谁知，男人还真认真点了点头：“当然不是。”
傅惊寒一愣。
歪头一笑：“我是流氓。”
傅惊寒二愣。
不止是他，整个会议室的人都愣住了。
什……么？
流氓？
第一次见有人，自己叫自己流氓的。
不过……
此时的顾轻尘坐靠在背椅上，单手执杯。
双腿自然而然地交互而翘。
黑色风衣将他的身姿衬得格外高大，修长。
额前随意散落的几缕发丝，将原本肃朗的气质揉搓得散漫了几分。
矜贵，却又狂傲。
自持，却又不羁。
这些复杂的特性糅杂在同一人身上居然真显得有些……
流氓。
经过之前发生的一切，安柔已经学聪明了。低着头默默喝水，和魏清一样没有出声。
吴想也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安静吃着东西。
至于林湘和草根，因为相识时间还算长，则是给顾轻尘竖起大拇指。
眼神中只传达出一个信息：兄弟，还得是你！
李玉生显得有些意外，但良好的心理接受能力让他很快也调回了状态：“顾…先生，挺幽默。”
而余久久就有些傻了，虽然手上拿着餐具，但却一直没有动作。仔细看去，明显走了神，估计脑子都糊涂了。
至于何知春四姐弟，则是众人中，最淡定的的了。
假如忽略掉何知冬和何知秋抽动的嘴角的话。
见对方真是认真的，忽略掉心中对如此无耻厚脸皮之人的惊叹，傅惊寒拿起水杯，面对举杯。
“既然如此，那么就您先请了。”
“流氓先生。”
对于他的调笑，顾轻尘不在意。
而且凭他对傅惊寒的感兴趣程度，恐怕现在就算傅惊寒打他一棍子，他都会认为这是在调情。
于是男人举杯，单指弹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A市，顾轻尘，心理医疗师，多指教。”
说罢，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就在他自我介绍后，陆陆续续地，林湘和草根，安柔和魏清，角落里的吴想也大致介绍了自己。
当听到草根是下山的道士时，余久久显得有些惊讶。
“您是小道长啊！”
草根摆摆手，但却难掩情绪。
“哎，低调，低调。”
李玉生见状，微微一笑：“看来此行，多少可以沾沾道长的光了。”
“至少心理上有个安慰不是。”
听此，草根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
眉清目秀，面容柔和，是个心思澄净的主儿，不过……
印堂微有暗芒，看来是被什么脏东西波及了。
“你叫，李玉生，对吗？”
听到草根叫自己，李玉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是的。”
草根点点头，不经意说道：“最近遇到点事儿，对吧？”
“别被小人影响了判断能力，勿要近水，见血腥。”
瞬间，李玉生睁大了双眼，猛地抬头，看着对面鼓捣着盘子里餐食的道士。
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不过，草根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李玉生见状也没再追问，只是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
对此，草根很满意。
够聪明，不胡搅蛮缠，有理性。
看在他如此知分寸的份儿上，后面倒是可以拉他一把。
“我是余久久，是一名职业原画师。”
女孩的性格应该是比较内敛，又或者，这是所有从事这一行业的画手通病，不善交际。
“我叫李玉生，职业外科医生。”
李玉生笑容温润，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既不显得太近，也不显得过远。
张弛有度，恰如其分。
另一边，何知春轻撩耳发，脸庞柔美甜润。
“我叫何知春，职业舞蹈团成员。”
何知春？
听到这个名儿，傅惊寒不禁抬了抬头。
前两年那个舞团里的门面首席？不是说她陷入什么丑闻里，给人当小三儿？
不过这些，他并没有说出来。
有些事情，可不能丢了最基本的职业道德素养。否则，只会把路，越走越窄。
况且，当初那件事也算得上是人尽皆知，就算傅惊寒不说，在场的人，未必就不清楚。
林湘托腮，静静地看着何知春。眼神平静如水，毫无波澜，竟让人一时不知道她会在想些什么。
但是，没有人不想说，不代表没有人不会说。
“何知春？”一个让林湘等人无比熟悉的女声响起，“前两年被曝出给人当小三，还被原配抓得那个？”
瞬间，氛围变得沉默紧张起来。
林湘皱了皱眉，草根也一言难尽地看着那个蠢女人。
刚刚见她没有出声，还以为这家伙转性了。
而傅惊寒此时真的想仰天长问，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是之前被骂被说得不够多吗？这女人还赶着趟地上去送死？
何知春身旁的那个少年当场砸桌而起，爆喝道：“你这蠢女人瞎说什么呢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少年身边的短发女人也满脸冷凝地看着安柔，那模样，像极了将要扑上去把其撕碎的野兽。
但是没等他们实施行动，一只柔软白皙的手，轻轻放在少年头顶，缓缓摩挲，就像是在安抚暴怒中的小兽。
“知秋，不得无礼。”
沉静，温柔。
这知书达理，开敞的模样，与传言中的，倒是大相径庭。
怎么看怎么不像外界说的那般......放浪不耻。
莫非，还有什么其他的因素？
一时间，在场的其他人看向何知春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发生了变化，除了知道原委的傅惊寒和草根，以及......置身事外的顾轻尘。
将他们的神色转换看在眼里，傅惊寒沉吟良久，才长长地吐出口浊气。
“小惊寒，你看起来，情绪不高啊。”
傅惊寒侧过头，却发现草根并没有看向自己。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对面何家四姐弟身上，眸子弯弯。
“还好，只是觉得，未免太过无聊了些。”
浅抿一口清酒，傅惊寒半阖上眸子，将所有光华隐匿其中。
“无聊？”草根轻笑，“你什么时候，也和你对面那位一样了。”
听此，傅惊寒撩起眼皮瞥了对面一眼，但很快又垂下。
几个动作发生也不过短短几秒。
但也正因如此，他也错失了男人眼中属于猎物者的深沉光芒。
“你可别瞎比。”
“当心什么时候丢了你这条小命。”
听完，草根只是撇撇嘴。
“那可不烦您操心了，我这条命啊，还没到丢的时候。”
傅惊寒顿了顿，像是听懂了什么，但又转瞬即逝，没有抓住。
“珍爱生命，人人有责。”
草根直接笑喷，笑得前仰后合。
他拍了拍傅惊寒的肩膀，一手抹泪，道：“您可真是新世纪的标杆新青年，要不你去做那个村委宣传得了，保准一哄一个上套。”
对此，傅惊寒翻了个白眼，将他手拍下，没好气道：“滚，新青年不做传销。”
但草根就像是被戳中了笑穴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就在傅惊寒在考虑要不要将其打晕清静时，顾轻尘扣了扣桌面，将其注意力拉回。
“惊寒。”
男人笑得勾人。
“可以这样叫你吗？”
“思来想去，总是叫傅先生，未免太过客套。”
对此，傅惊寒只得强扯起笑脸，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都叫出来了，问我意见还有用吗？”
“虽然我更想和顾先生，以，礼，相，待。”
但他显然低估了顾轻尘的厚脸皮程度。
“好的，惊寒。”
“其实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并不介意。”
咔！
傅惊寒捏紧手中杯子，骨节处传来极轻的活动声。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混账！
厚颜无耻！
不说还好，一说傅惊寒就越想越气，越想越不舒服，直接将还在笑着的草根给一掌拍醒。
“笑笑笑，还笑！刚刚让你做的正事做没有！”
草根恍恍惚惚地掐着指，被傅惊寒抓着衣领晃动，头有些晕眩，口齿不清地回答道：“别急......别介......急，我马上算算......”
说罢，便伸手掐诀。
眉头渐渐紧皱，额间不停缓慢冒出细密的汗水。
指尖诀掐算得越来越快。
脸色慢慢苍白。
突然。
噗。
草根猛然呕出一口鲜血，直接将会议室的众人给吓得不轻。
“草根。”
傅惊寒压下心中震异，有些担忧地扶着他。
但草根全然没有反应，只是捂着心口，目光放空，呆呆地，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之中。
“不要......靠近......”
傅惊寒没有听清，不由得俯下身，向他靠得更近了些。
对面，顾轻尘的眸色依旧暗沉。
并随着傅惊寒靠近草根的距离近一分，沉一分。
半身隐在阴影之中。
就像是......
“不要靠近他。”
草根抓紧傅惊寒的袖口，神色间，是从未见过的警惕和严肃。
“他的卦象......”
傅惊寒缓缓睁大双眼。
“我即诸鬼。”
潜伏于人群。
俘获人心的......
恶鬼。

日出东方，朝霞铺海。
我站在世界的渡口，看着他跌满金碎阳光的眸子问他：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
但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牵着我的手。
明明矮了一头，此时却又像是我的举头神明。
因为他说：
你就是我的未来。
——《Nephthys邀请函.顾轻尘》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开心！努力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