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校园,香樟树长成了树精,浓密的枝丫相互交织,你侬我侬无法分离,讲述着自己的夏日悄悄话,密布在校园上空,阳光丝丝缕缕地照射下来,打在枝叶上,淅沥地落在灰色水泥地上,光影陆离斑驳,煞是好看。校园里往来的新生和家长络绎不绝,人潮拥挤,上届的学长学姐也拉起横幅,摆起摊位迎接新生,更多的是兜售各种日用品的小贩。
好不容易,秦慕瞳才摸索进自己的宿舍,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同住的有三人,她们都有家长陪同,唯独秦慕瞳,像一个异类一样,站在宿舍的门口,背着大包,手里还拖着两个大行李袋。宿舍里原本喧闹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扫视在这个不起眼的丫头身上。秦慕瞳撇开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进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床位。
蓝色天空渐渐染上霞光,缓缓夜幕上映,经过大半天的感情联络,宿舍里的气氛愈渐融洽了起来,几个来自五湖四海的女孩已经打成了一片。在持续了几个小时的卧谈会之后,女孩们都沉沉入睡,唯有秦慕瞳,没有丝毫的睡意,一双眼睛就算闭上,都无法沉睡。
九月的天气依旧燥热,知了不停的蝉鸣,让人有着聒噪不安的感觉。秦慕瞳起身从上铺爬了下来,借着月光,摸索着桌面上的玻璃杯倒水,月光映在洁白的瓷砖上,惨白惨白,像是没有血丝的人脸。
秦慕瞳有些想念陆恩年,那是她中学的挚友闺蜜,曾说好上同一所大学,谁也不离弃谁。可往往天不遂人愿,说好的约定只能当做无意的玩笑,她俩一个向南,一个往北,各安天涯。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是恩年相伴,坐于楼顶的平台上,望月光,诉心事。在恩年的心里藏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她只愿与秦慕瞳分享。
狭小的宿舍给人满满的压抑感,秦慕瞳有些不想停留,她推门而出,径直走下楼去,熟练地翻过宿舍外绿色的铁栅栏。夜色下的校园让人心头宁静,除了婆娑的树影再无其他动静,月光依旧惨白,照得道路白晃晃的。秦慕瞳摒弃了大道,拐进了一旁的小路,那是一片悠悠的竹林,此时还散发出泥土的香气和那种竹子特有的香气,这一切似乎让秦慕瞳想起很多陈年往事。
忽然,秦慕瞳的思绪被淡淡的笛声打断了,那绕梁的笛声似有磁石一般的魔力,将秦慕瞳的好奇全然激发了出来,她循声而去,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不一会儿就走出了这片竹林。此刻秦慕瞳的脑海只剩下这悠然的笛声,像魔音一样,深深地缠绕。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安静的氛围,狰狞的神情浮上秦慕瞳的脸颊,后背上有剧烈的灼烧感。这时候,从树上跳下一个男生,对着秦慕瞳低头哈腰,连连道歉。
秦慕瞳的棉质T恤上被烟头烫出了灰色的洞眼,显然,肇事者就是眼前的这个男生。秦慕瞳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被眼前的小子挡来挡去,弄得进退维谷。
“放心,我会负责的。”男生看了看秦慕瞳的后背,说道。
“负责。留疤了怎么办?”入学第一天,摊上这种倒霉事情,让秦慕瞳怒火烧心,她一把抓过男生的衣领。
“不会留疤的,绝对不会的,我家乡有祖传的烫伤秘方。”男生慢慢放下秦慕瞳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你想干嘛?”秦慕瞳警觉了一下。
“没,没干嘛。”说着男生掏出一张卡,“你吃什么就买什么吧,好好补补身子。”
卡上赫大的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校园卡。秦慕瞳差点没扑哧一声笑出来。
“顾倾。是吧。”秦慕瞳看着卡上的学生信息。
“到。”
“手机号写上,有问题,我随时找你负责。”秦慕童故作呲牙咧嘴的样子,恶狠狠地堆着面前的顾倾。
“是的,是的,小的告退。”顾倾卑躬屈膝,退出竹林,末了,甩下一句:“好好补补身子。”
听到这个,秦慕童差点没岔气了。
顾倾的背影在月色下拖拽出长长的倒影,直至消失,徒留秦慕童一个人站在原地。
“哇,这是哪里来的。”还在睡梦中的秦慕童被一声惊声尖叫给吵醒了。她推了推脑袋,似乎一切还停留在昨晚的状态。新的集体生活开始了,显然她还没有很好地适应。
颇有起床气的秦慕童对于这怪声音很是不满意,她用手抓了抓凌乱的长发,看起来和泼妇更为接近了。
“严子陵,你就不能小声点。”怒气涌上心头,谁都阻不了秦慕童的发作。
“我的大小姐,这都几点了,新生开学典礼一会儿就开始了,我看你还来不来得及,别以为有校草做后台,你就厉害了。”一旁的严子陵放佛司空见惯了这种场景,一脸淡定,嘴里却是阴阳怪气的语调。
“赶紧的吧,看看你这鸡窝头,哪还来得及啊。”严子陵瞥了一眼秦慕童的发型,有些不屑,“黎珊和宋晴天早就在礼堂了。”
“那你怎么还杵在这里啊。我这鸡窝头碍着你了?”秦慕童猛地从上铺爬了下来,看都没看严子陵一眼,自顾自地梳洗。
“秦慕童你是瞎眼了还是怎么了,没看见我这美丽动人的妆容也需要时间啊。不和你贫了,迟到了有你好看。”严子陵回眸一笑,扭着水蛇腰走出了宿舍大门。
一边刷牙的秦慕童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词语,“校草”?我秦慕童何德何能,认识了校草都不知道。秦慕童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乱想了,怎么溜进礼堂才是当务之急。
南青大学礼堂
“下面,我们有请新生代表,梁汀汀发言,大家欢迎。”主持人介绍道,话音刚落下,台下局部地区便响起掌声雷动,放眼望去,自然是男生最多的人堆。
这梁汀汀还没来报道,就早已名扬南青大。娇好的面容加上出众的气质,早已被一众南青男校友评为新一届的校花。
梁汀汀一身白色长裙,飘逸得恰到好处,散落的乌黑长发搭在肩头,平添了女神气质。她轻提长裙两侧,移步莲足,缓缓上台,眼神顾盼流连,仿佛从小到大对于这种场面司空见惯,众人钦慕的眼神,一并接受。
梁汀汀刚想开口,礼堂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了,一个人影踉跄而入,一头栽在地上,这并未引起什么,梁汀汀再次想启口读稿,却不料一个尖锐的嗓门猛得响起。
“秦慕童,这儿呢,这儿。”严子陵边喊边招手示意,这下,所有礼堂的学生都望向了门口,再也没人看着台上的梁汀汀了,场上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冷却了。
本想低调平静的进入礼堂,毕竟已经迟到了,可人一倒霉起来,喝口水都塞牙缝。秦慕童推着礼堂的大门,却纹丝不动,再推反倒一下子无处借力,脚下一滑,直接跌了个狗吃屎,本已狼狈,却也无人发觉,还想找个角落默默坐下,却不料严子陵这个大嘴巴,将众人的目光引到自己的身上。
一脸吞了死苍蝇的苦逼的样子,还要忍着膝盖上的伤口,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秦慕童已经在心里把严子陵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此时的严子陵被两道目光轮流刺杀着,要化成真的刀光剑影,真不知道要死多少回合了。
开学的第一天,秦慕童就抢尽了校花的风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步入礼堂,镇定就坐,当做无事发生一般。
主持人在台上话中带刺了一番,才算平息了这事,一切步入正轨。梁汀汀故作镇定地把发言稿念完,全程360度无死角的微笑,仿佛一朵开在阳光下的蔷薇花。
梁汀汀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无论是端庄大方的妆容搭配,还是无懈可击的发言稿,这无疑都奠定了她在南青的校花地位。
“接着,是我们的学生会主席顾倾同学发言。”主持人有条不紊地往下进行着开学典礼,却丝毫没发现舞台一角着急的助理,躲在角落的助理心急如焚,想叫主持人,却又不敢太大声,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言毕,台下一片寂静,仿佛都在等待顾倾的出现。
“顾倾。”主持人再次念到顾倾的名字,还以为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桥段,毕竟以前也有这种情况的发生,最后不过是一个游戏。
依旧是不见踪影,台下开始一片骚动,同学们彼此之间交头接耳。小助理忍不住了,径直跑上了舞台中央,和主持人窃窃私语。
“安静,顾倾同学出了点意外,没有办法和我们新生分享了。”主持人显然是对这种突发事件司空见惯了,一边主持着骚乱的局面,一边和助理沟通的。
“顾倾。”这么熟悉的名字一下子盘旋在秦慕童的脑海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严子陵用胳膊撞了撞隔壁正在发呆的秦慕童:“顾倾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吧。”严子陵挤眉弄眼地,似乎自己一下子窥探到了事情的真相一般。
“我知道?我怎么能知道。”秦慕童严重呆滞了一把,才想起回答严子陵的质问,“才开学一天,我哪能认识学生会主席。”
“哟。看不出来,你秦慕童还挺能装的,这校园卡都交给你了,还能不知道?”严子陵一脸欠揍样,阴阳怪气地细声说着,让秦慕童看着,真想一巴掌甩上去的感觉。
“校园卡。”猛地想起昨晚的事情,“原来是他。”秦慕童有种恍然大悟的错觉。
“那又怎么样,人家乐意把校园卡给我。”本着气气严子陵的目的,秦慕童一下子傲娇起来,目光对上严子陵的双眼,有着嘲笑的意味。
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才是秦慕童最头痛的时刻,严子陵的嘴巴像是开了道大口子一样,叽里呱啦讲个不停,无非是想旁敲侧击出关于顾倾的小道消息。
终于,结束了,秦慕童的耳根终于能够清净一会儿了,她朝着严子陵甩下一句:“不知道。”便一溜烟的离开了严子陵的视线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