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到,苏家父子俩做贼心虚的向简歆看过去,只见简歆脸色苍白的站在他们的面前,泪流满脸的将苏卿凝视着,悲伤绝望就这样将她淹没,再也呼吸不到幸福的味道了。
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残酷的吗?所有的事情,都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吧。
苏卿心虚的唤着简歆,说道:“简歆,你刚才什么都没有听见,是吧?”
简歆虚弱的笑了笑,说道:“爸爸,谢谢你。”
“爸爸,谢谢你。”
谢他什么?谢他告诉了她的真想,还是谢谢他这么多年视如己出的对待,让她的童年没有留下任何的阴影?
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苏卿,只是话还未等说出口,眩晕感将她埋没,意识轻飘的消失在了蔚简色的天空里。
简歆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叫做简艾丽的女人,为什么要不让她寻找她的生父,为什么她的生父不要她,为什么……为什么楚秋莲明知道自己是谁,还是那个样子的对待她?
所有的疑问就像是堆积在心底的尘灰,一个不小心的惊动,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漫天灰尘的现象。如果真的可以,她愿意将埋藏在灰尘之下的真想找出来,然后挨个的问问,她在他们的心中,到底算是什么。然而,即便是找到了真想,知道了心中的位置,又能怎么样呢?她依旧还是简歆,不是吗?
苏卿担忧的看着眼前虚弱的似乎风一吹就倒了的女儿,说道:“简歆,你,你还好吧?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只是,只是我跟楚秋莲之间有过约定,不能在你面前谈论你的生母。我又怕你会着急上火的,就没有说。简歆,你不会怪爸爸吧?”
简歆虚弱的扯动了一下嘴角,还未等说些什么的时候,意识突然消散,她晕倒在了苏曾的怀抱里。意识消散的前一刻时,她还在笑着,只是眼角的泪水顺着弧度流淌了下来,怎么遮掩也遮掩不住。
苏曾惊慌失措的抱着简歆的身体,将她抬到了她的房间里,吩咐伯叔打电话找来医生,苏卿先一步让人找到冰块,敷在了简歆的额头上。
“爸爸,现在怎么办啊?”
苏卿着急的守在简歆的身旁,说道:“我现在也没有法子了,咱们只好等医生来了再说。哎,这件事情啊,怪我,要是我不说那些话,不让简歆听见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苏曾接过伯叔递来的冰块敷在了简歆的额头上,叹息道:“这件事情是怎么也瞒不住了,妹妹才刚刚小产,身体本就虚,现如今听到了这种消息,要是我的话,我都不想活下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焦躁的守在简歆的床边,等到医生来给她检查了一遍身体后,确定简歆只是受到很大的打击,情绪失控昏厥了过去,也就没有什么大碍后,苏家这对父子才放心下来。
等到晚上的时候,简歆幽幽的转醒过来,视线里熟悉的有些陌生的家具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她已经回到了苏家,她本来希望得到的自由。只是,这份自由所附带的代价过于沉重,以至于她负担不起了。
简歆试图让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未等动的时候,视线便扫到了守在她床边睡着了的苏曾。简歆怔了怔,还未等笑容展开,泪却翻涌了上来,顺着她的脸颊流经过了鬓边。温热的触觉让她蓦然一惊,再也无法为自己的自由而高兴雀跃了起来。
这个世界原本就不像是她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单纯而美好,原来这世间的事实竟是如此的残酷,残酷到她连直视这些困难都做不到了。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那么多的变故?为什么她姓简,却不是苏家的女儿,为什么,她的生父不要她跟她的生母?为什么大家都有那么多的言不由衷?
夜幕在她昏睡的时候悄然降临了下来,苏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已经熟睡,除了刚刚转醒过来的简歆,她起身站在苏家的花园里,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简歆站在花园里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丝丝缕缕的银辉环绕着世间万物,给众生镀上了一轮银色的光晕,显得静美无比。她就这样看着,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顾,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不停的落泪。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已经纠缠不清,谁也不上是谁的不对,谁也记不得到底是谁欠的谁,等到百年之后,转眸一想,一切都已然过往,过往云烟再无想起的必要,再也不用去追究到底是谁开始的这段百年纠葛。
昔日里熟悉的花园在黑暗的掩护下变得有些狰狞,简歆在黑暗中摸索着向树林深处走去,苏家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便能看到以前的过往。
顺着记忆,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她顺着狗洞从苏家里面爬了出来,站在了外面的围墙下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的吐出,随着倾泻出来的,还有这些年的难过委屈。
简歆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甚至她的衣兜里面都没有一分钱,她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清楚的认识到钱的重要性,就像是现在,毫无计划的离家出走,能给她的人生带来些什么呢?她不清楚,只是漫无目的而已。
等到她踏步在屈曲盘旋的山路脚下的时候,她已经筋疲力尽了。简歆顺着路边蹲了下去,冷汗如雨般倾洒,将她的一张脸映衬着更是苍白无力的。
有车在她的身边快速飞奔了过去,擦肩而过的罡风将她的发丝吹乱,让她的思绪紊乱,却是没有办法让她放弃现在的行为,飞奔回到那个已经不再熟悉的家里面。
简歆硬撑着自己的双脚离开山路上,下面就是灯火通明的千家万户,路边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前进的方向,只是照不见她的未来。
有出租车在简歆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停了下来,司机谨慎的将车窗摇了下来,问着简歆,说道:“小姐,你要车吗?”
简歆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将司机看着,视线里的司机倏然一惊,慌乱的将车开走,不打算贪小便宜拉走她的这一单活。简歆目送着出租车离开,灯火在绿色的车辆身后蜿蜒着诱使她前进的方向。
顾不得劳累,不知道方向,简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等到她累瘫在地上的时候,天边的晨曦已经渐渐流露出自己的光辉了。
有人上前搭讪着问简歆,说道:“咳,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么一大早的出来压马路,你还真是有毅力啊!”
简歆撑着晕沉沉的头颅看着眼前年纪略微有些大的老人家,试图扯动的嘴角却还未形成一丝微笑便随着她的昏睡而消散。
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着她的感觉器官,这让她有一丝的恍惚,似乎是回到了之前在医院的日子里,似乎孩子还未死掉,自己还是苏家的女儿,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白色的护士服在简歆的视线里一闪而过,一张圆圆的脸蛋出现在了她的上空,微笑的模样具有着让人难以置信的亲切感。那护士笑着说:“你醒啦?”
简歆看着她笑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之前医院的那个梅姐,想起了嘴硬心软的翎羽,记起了还未成形的胎儿。记忆的碎片接踵而至,本是空荡的脑海里突然拥挤在一堆关于杨家的碎片,等到她恍惚着意识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已经无法更改的时候,苏卿的话又浮现出来,一次次循环,一次次的伤害。
护士诧异的看着流泪的简歆,不理解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个泪人似的?谁招惹你了?你告诉姐姐。”
简歆伸出手臂将脸上的泪水抹去,说道:“我这是在哪儿?”
“咳,这里是小区卫生所,你晕倒在我们小区门口了,我爸把你带回来的。”护士笑着将简歆扶了起来,继续说道,“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说你是离家出走呢,又不像是那样刁钻的小孩,我爸见你脸色苍白,不省人事,没有办法了,就只好带到我这里来了。”
简歆虚弱的笑道:“谢谢你。我想,我该走了,我,我没有带钱在身上。”
护士坐在床边,说道:“什么钱不钱的,你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为你负责人了,你呀,就杨心在这里养病就是了,放宽心。我看你的样子像是缺血过多,一会儿我叫我爸给你号号脉,给你调养调养。”
之前视线里的老人家出现在门口,笑着说道:“你这个孩子,又在不停的说些什么话?快别把人家给吓着!”
护士不满的娇嗔道:“爸,有你这么说你的女儿的吗?”说完,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