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劫后

假装晕倒的陌筱筱耳朵留心听着四周的动静,她担心寒天辰会放开自己,向水菡儿走去,所幸的是,她一晕倒,听到的就是寒天辰焦急的声音。当那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起,而后走进了内室,放在了床上。陌筱筱不敢睁眼,只听见寒天辰的脚步声往外走了,心下涩然知晓应该是去看水菡儿了。

寒天辰将陌筱筱抱到床上,神色焦虑地又回了前厅,水菡儿倒在地上,像是一朵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雏菊,那几个宫女和太监围着水菡儿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寒天辰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心下里略略有底,将水菡儿抱起来,令小木子将撵抬来,把水菡儿轻轻放上去,嘱咐道:“送回清心宫去,马上叫一个御医跟着去。你在那儿守着,等朕过去。”

小木子看着撵上伤痕累累的水菡儿皱了皱眉,点头称是,忙领着人往清心宫去。

寒天辰看着人影消失在宸佑宫门口,吩咐道:“今天的事情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言语里尽是帝王的威仪,旋即朝内室走去。

而内室里,就在寒天辰的脚步声刚踏出房间,陌筱筱就马上睁开眼,招过边上守着的宫女轻声道:“马上赶去将清心宫的人撤回来。务必不能让别人撞见!”

吩咐完,陌筱筱才刚躺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寒天辰的脚步声又响起,陌筱筱的心顿时放下,还好,他只是出去了一下。

寒天辰在陌筱筱床边坐下,御医进来行了礼,伸手给陌筱筱把脉。

“怎么样?”寒天辰轻声问道。

“回皇上,皇后娘娘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脖子上的伤口也很小,无需上药,等它自然痊愈便可,也不会留下疤痕。微臣开些宁心压惊的方子给娘娘服下就可以了。”御医恭敬地道。

寒天辰挥挥手让御医退下,转过头看着陌筱筱的睡颜,脸色略有些苍白。脖子上有个小小的伤口,应该是刚才水菡儿手中的金簪所致。

寒天辰抚着陌筱筱的脸,心思烦躁。刚才他看的很清楚,水菡儿用金簪劫持了皇后,虽然浑身是伤,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令寒天辰不禁赞赏,果敢,坚强的模样,已经和曾经那个水菡儿不同了,心里似乎有一处地方愈加的柔软。

劫持皇后这个罪不小,但是寒天辰见着两人的样子,隐约能猜到大概是陌筱筱对水菡儿上了刑,看样子也不是今天的事情了,清心宫的人竟然没有来寻水菡儿,也没有去找月如求救,大概也是无法出冷宫。寒天辰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此时,陌筱筱闭眼躺着,见寒天辰只是坐在床边也不出声,也不离开,她憋不住了,只要假装悠悠地醒来。

“天天辰?我这是怎么了?”陌筱筱强装柔弱地道,因为刚才水菡儿拿金簪抵着她,尖叫地声音有些嘶哑,这句话一说出来,显得分外的可怜和较弱。

寒天辰的心里有万千的质问,此刻的语气也软了下去:“没事,你只是昏过去了。”

陌筱筱状似恍然地回想着,然后惊慌失措而又泫然欲泣地挣扎着扑到寒天辰怀里道:“天辰她水菡儿水菡儿竟然用簪子劫了我,还弄伤了我!”

寒天辰轻轻拍着陌筱筱的背,搂着她轻声道:“好了,好了,没事的,御医说了伤口很小,不会留下疤的。”而后略带寒意地问,“不过,你是不是该跟朕说说这菡儿怎么会浑身都是鞭伤的在宸佑宫,还劫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陌筱筱微微一颤,见寒天辰略带怒意,凄声道:“皇上,臣妾只是因为水家一案气不过,将菡修仪带到宸佑宫来审问,哪知菡修仪死活不肯认罪,还出言羞辱了臣妾,臣妾只好用了刑。哪知那菡修仪忽然就发力劫了臣妾,嚷嚷着要见皇上!”陌筱筱说的分外可怜。

“用了刑?!”寒天辰冷着脸听陌筱筱说完,陌筱筱心虚不已,却又胆战心惊生怕寒天辰责怪于她,当下就泪流满面,呜咽着哭着道:

“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气不过。臣妾,差一点差一点就见不到皇上了啊!”陌筱筱哭的梨花带雨。

寒天辰叹了口气,搂着陌筱筱道:“好了,你不是好好的没事吗,这事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不管怎么说,动用私刑总是你不对。”

陌筱筱一听哭的更大声了。

寒天辰心疼地安慰道:“好了好了,没有闹出人命就好,你现在是六宫之主,是皇后,这后宫事务繁杂,人也多,行事要以德服人,以理治家,以后莫再乱动私刑就好。都是皇后了,不要再小孩子脾气胡闹了。”寒天辰忍下心中隐隐的怒气哄着,他只当陌筱筱初为皇后,还不懂得如何处理后宫的事情。

等陌筱筱哭累了,睡去了,寒天辰才起身离开宸佑宫往冷宫走去。

而在冷宫里,皇后派去的人赶在小木子之前就撤走了,琉璃和玲玲、小桂子见人忽然撤了,心下大喜。这娘娘一夜未回,恐怕在皇后那里也是凶多吉少,当下琉璃令玲珑去请月如,自己和小桂子往宸佑宫方向一路小跑地赶去。

两人在半路上就遇见了小木子和在撵上浑身是伤的水菡儿。

“娘娘!”琉璃失声喊道,“娘娘!娘娘这是怎么了!?不是去赏荷吗?怎么会伤成这样?!”

小桂子在边上皱着眉,一脸的焦虑。

小木子在一旁出声道:“琉璃姑娘还是让菡修仪尽快回清心宫令御医诊治吧,不要在路上耽搁了。”

琉璃慌忙收拾好眼泪,让小桂子赶紧去灵和宫通知月如公主和玲珑,自己跟着撵往清心宫走。

琉璃和几个宫女才把水菡儿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月如闻讯同玲珑赶回来了。

月如在宫里吃了午膳,刚喝了药,正准备小憩一会儿。玲珑哭着就进了灵和宫,说是昨日皇后陌筱筱将水菡儿请去赏荷一夜没回来,让月如赶紧去救救水菡儿。月如来不及细问,慌忙和玲珑往宸佑宫赶,在才出了灵和宫没几步,就见着小桂子来说,水菡儿找到了,正往清心宫送。

月如听闻小桂子用了“送”这个字,当下心里就知道水菡儿定是受伤了,但当月如见着一身白衣已然成褴褛红裳的水菡儿还是不禁失声喊道:“怎么伤成了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琉璃戚戚然在边上摇摇头。

御医赶紧上前诊治,大致查看了水菡儿身上的伤口,随后令医女将水菡儿满是鲜血的左衣袖剪开,细细查看了伤口道:“回公主,娘娘身上的鞭伤浑身都有,但都是皮肉伤,并不严重。”

月如听的浑身发冷,浑身都是伤!这陌筱筱真是狠毒的心肠。

“必须用最好的药,若是嫂嫂的左臂保不住,你的左臂也跟着废了吧!”月如第一次用如此冰冷的声音说着,令一旁的玲珑听了都微微发冷。

御医擦着汗连连称是,忙下去开药。

月如见小木子也在边上,问道:“皇兄去救的嫂嫂?”

小木子低眉道:“回公主,皇上只是在去宸佑宫时,在宸佑宫的前厅恰巧碰见了浑身是伤的菡修仪,右手勒着皇后娘娘,左手握着簪子抵着皇后娘娘的脖子,看样子应该是想只有劫了皇后娘娘才能到皇上。菡修仪见皇上来了,喊了声皇上的名讳就昏过去了。”这菡修仪倒真是勇敢,他小木子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到还有妃子敢用簪子抵着皇后的脖子。

那时候的菡修仪倒真是分外美丽,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是皇后陌筱筱想要对菡修仪下手,但是皇上心里应该是偏向皇后的吧。皇后应该也没想到这菡修仪竟然敢劫了这六宫之主吧。小木子垂着头轻笑,心里涌出一股钦佩,狗急了还跳墙,何况是水菡儿这个不一样的女子,大概也是在这冷宫中被逼出来的,那股子的英气倒和她不矛盾,颇有大将军水彦痕的影子。从当时皇后的慌张和水菡儿的镇定从容,小木子忽然觉得这样的女子才应该站在寒天辰的身边,才应该是这天弈国的皇后!

玲珑和琉璃听了都瞪大了眼睛,水菡儿何时变得如此的勇敢了?!

月如倒是毫不惊讶地含着眼泪道:“呵呵,嫂嫂真的没有骗我,她说过,她要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清心宫的每一个人,不再让人欺了去。她没有骗我,她做到了!”

玲珑和琉璃闻言轻声哭泣着,这样的女子怎能令她们不爱。

月如令人给水菡儿换衣裳,上药,和小木子出了内室,在门外等着。

“皇兄呢?”月如见小木子也不走,问道,“皇兄还在陌筱筱那儿?”

“皇上还在皇后娘娘那儿,当时,皇后娘娘好像脖子上也受了点伤,也昏了过去。”小木子回答的讳莫如深。

“哼。”月如冷哼一声,嘲讽地笑道:“嫂嫂根本不可能下手伤她,我看那伤根本就连血都没见。昏过去了?我看是装晕吧!”

小木子低着头轻笑。

“你怎么还不走?”月如回过神来问。

“回公主,皇上让奴才在这等着,说是一会儿就过来。”

说话间屋内传出玲珑惊喜的叫声:“娘娘!您醒了!”

月如一听连忙进屋,小木子行了个礼往前厅走去。

水菡儿醒来,眼神恍惚地盯着只觉得浑身疼的厉害,左臂箭伤的地方更是像被割去了一块肉。在玲珑的叫声下艰难地转过头,一眼就看见围在床边的三个人,轻笑着道:“我活着回来了”

琉璃闻言就落泪了,玲珑连忙小心扶起水菡儿,递了杯水到水菡儿唇边,喂她喝了。

“嫂嫂”月如噙着泪唤道。

水菡儿虚弱地朝着月如笑着道:“莫哭,病都好了吗?嫂嫂真是没用又让你担心了。”

月如笑着摇头:“才没有,我听沈公公说了,嫂嫂很勇敢!让月如刮目相看了。”

水菡儿一听就想起了寒天辰,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瞧见寒天辰,低眉苦笑了一下,现在他应该是在宸佑宫,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月如见水菡儿的神情知道她在找皇兄,忙道:“皇兄一会儿就来。只是嫂嫂,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陌筱筱对你用刑了是吗?”

“怎么这么多人?”寒天辰阔步走进来,他一到清心宫就听小木子说水菡儿醒了,急急地赶了进来,当然,他很刚好地听到了水菡儿在陈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在所有人眼里,那陌筱筱想要害水菡儿的心事路人皆知,但寒天辰看不到,在他看来,那只是一个误会,只是水菡儿不小心崴了脚,扑到了陌筱筱,而陌筱筱以为水菡儿想要害自己。

一个是深爱自己的,一个是自己深爱着的人,寒天辰心里权衡了许久,决定相信这件事只是一个误会。他忽略心底对陌筱筱的怀疑,对水菡儿的那份心疼和悸动。他以为这些都只是在看到水菡儿用簪子抵着陌筱筱时太过震惊了而产生的幻觉。

众人见寒天辰来了,就要行礼,寒天辰大掌一挥,示意免了。

月如见寒天辰来了,起身道:“嫂嫂,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罢朝着琉璃和玲珑使了个眼色,三人就往外走。

月如在经过寒天辰身边时,顿了下脚步,深深看了一眼寒天辰,用眼神在告诉寒天辰:“我相信嫂嫂,你莫不要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寒天辰望着这个妹妹眼神里的坚定和保护,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寒天辰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水菡儿,清洗了一番的水菡儿总算看起来不再那么吓人,但露出衣裳的皮肤上依然隐隐看得见伤痕。

记忆里的水菡儿好像总是多灾多难,总是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柔弱,怯懦的模样,什么时候起,她已经慢慢蜕变了,变得坚强,勇敢,好像随时可以离开他。

水菡儿见寒天辰半晌都不说话,便开口道:“都听见了是吗?你相信我说的吗?你相信是陌筱筱故意诬陷我?”

“菡儿,我相信你没有伤害筱筱,这只是个误会,筱筱也不会故意诬陷你的”寒天辰缓缓开口道。

“好了,那就只是个误会吧,你相信我没有要谋害她,那就好了。”水菡儿听了寒天辰的回答,只觉得再说下去是徒劳,淡淡开口打断。

在寒天辰心里,陌筱筱大概怎么样都不会去陷害别人,在他心里,陌筱筱大概始终是美好的,因为他深爱着陌筱筱。水菡儿嘲讽地笑笑,自己怎么还妄想揭穿陌筱筱?不过,只要他相信自己那就够了。水菡儿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心里为什么这般的难过。

这件事情大抵就这样似是而非地落幕了,水菡儿原本就没打算寒天辰能在这件事情上给她什么交代,他没有因为陌筱筱的话而误解自己,惩处自己,心底已经是很安慰了。

反而是月如对于寒天辰不彻查的态度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在水菡儿养伤的这十几天,月如天天去看水菡儿,而后总要表达一番对陌筱筱咬牙切齿的厌恶。这段时间,陌筱筱倒是安分了不少,也没有再来清心宫。寒天辰多派了几个宫女来清心宫,也送来了上药的金疮药,玲珑欢喜地说,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水菡儿也只是淡淡一笑,大概是有吧,可是,她自私地想要那一世一人心。

琉璃则从早到往看着水菡儿,几乎寸步不离。水菡儿哭笑不得地天天被困在房间里。以前自己天天待在房里,倒也不闷,好歹还能看看书,做做女红,但是现在琉璃不许水菡儿的左手做任何事情,就连翻书都不行,生怕一不小心又伤着了。也多亏琉璃从早到晚的看护,也或许是寒天辰送来的药好,等到中秋前夜,水菡儿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在御医的一再证明下,琉璃终于肯让水菡儿的左手翻翻书,端个碗了。

水菡儿用了晚膳,月如老远就喊着“嫂嫂”往内室跑。水菡儿笑着等月如进来了,嗔笑着道:“你啊,从来就是人未到,声先闻。”

月如漂亮的鼻子上挂着曾薄汗,因为运动而略显红润的脸颊显得分外的娇俏可人,水菡儿不禁痴痴地道:“月如也十六了吧,若是在寻常人家,这般的模样,这门槛早该让媒人给踏坏了。”

月如脸上飞起两朵红霞,羞恼地道:“嫂嫂笑话月如,和母后一样巴不得把我早些嫁出去吧。”

水菡儿掩嘴笑着道:“今儿个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告诉姐姐?”

月如用手扇着风,轻笑着说:“今天是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姐姐,有好消息的和坏消息,嫂嫂要先听哪个?”

“那就先听好消息吧。”水菡儿笑道。

月如嘟嘟嘴:“嫂嫂怎么不先听坏消息?好吧,好消息就是明晚的中秋,皇兄让我和嫂嫂一起过。”

水菡儿淡笑着,听月如接着说。

“坏消息就是,一起过其实就是嫂嫂明晚也要出席那劳什子的中秋宴了。”月如愁眉道。

水菡儿惊讶地抬眼看月如。

月如愁眉苦脸地接着说:“昨日,我去和皇兄说,嫂嫂一个人在清心宫过中秋,好生寂寞的,我想陪姐姐过中秋。皇兄很爽快地说,好啊,那你陪着去吧。结果刚好母后来了,母后说明晚文武百官也会带妻女和长子来参宴,让我去瞧瞧。我说我要陪姐姐过中秋,不去中秋宴了,后来后来母后把我训了一通,然后说既然你这么想陪着你的嫂嫂,那哀家就破例让菡修仪也出席中秋宴吧就是这样了”

月如心里愧疚万分,因为明天是中秋也是封后大典,今年这中秋宴是连着封后宴一起的,水菡儿去了必然会遇到皇后陌筱筱。

水菡儿听了眉头略略皱起,而后见着月如自责的样子,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不过是场中秋宴,那么多人,你还怕皇后会对我怎样吗?再说,现在嫂嫂也不像过去那么好欺负了。”

月如苦笑着点点头,她是不想水菡儿在中秋宴上看着陌筱筱和皇兄帝后相伴,伉俪情深的样子。嫂嫂多爱皇兄,她知道。在嫂嫂心里,只有皇兄一个唯一,而嫂嫂也想成为皇兄的唯一。

当然这也是月如所艳羡的,嫂嫂说过的,一世一人心。母后说到有很多达官显贵的妻儿都要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母后想要给她寻个人家了。毕竟早就及笄了。但在这宫里、身为皇家的人是不可能有这一世一人心。就好像皇兄心里有嫂嫂,但他并不知道,在他心里到底水菡儿占了多大的位置,月如也不清楚寒天辰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若是她清楚的话,早就该去打醒那个笨皇兄了。就算知道,皇兄还有整个后宫。

月如黯然低头。

水菡儿知晓月如心中还有心事,见她不说,也只是安慰道:“好了,不要想了,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记得空释大师跟我说过,善恶报应,福祸相承,身自当之,无谁代者。该来的都会来,谁都逃不掉,但谁又知道这究竟是福是祸呢?何况事在人为,总会好起来的。”

月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翌日,便是封后大典。陌筱筱欢欢喜喜地早起梳妆打扮。着上正红色吉服,长裙曳地,金色的丝线在中秋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发髻上的饰物诸以黄金宝石点缀,那只镂金九尾凤钗在墨色的青丝上格外美丽。

封后大典是极其繁复且正式的。大典当日清晨,銮仪卫陈设法驾卤薄于养心殿外,将皇后仪驾陈设于宫阶下;编钟等乐器仪仗都要在养心殿外陈列好,而后由礼部及太常寺官员将设节案于太和殿内正中南向、设册案于西向、玉案于东向。吉时到时,礼部官员将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分置在香案前的凤尾案上。

陌筱筱倒是分外端庄稳重地进行完了封后大典,与素日里的狠毒倒是相去甚远。月如躲在一边看的咬牙切齿,原本她想在陌筱筱的封后大典上小小破坏一下的,结果昨日在清心宫不小心说漏了嘴,水菡儿严厉说教了一番,差点昨晚就没让月如回灵和宫,月如再三保证不会捣乱,还以两人的友谊赌咒发誓了一番。

今天月如一路跟在陌筱筱身后,就盼着陌筱筱出点什么状况,但一直到封后大典结束,陌筱筱也一点状况没出,顺顺利利地进行完封后大典,回宸佑宫去了。月如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灵和宫,等傍晚的时候到清心宫找水菡儿去中秋宴。

临近傍晚,月如收拾停当就往清心宫走去。琉璃和玲珑刚好为水菡儿梳妆完毕。

琉璃和玲珑笑眯眯地将水菡儿推到月如跟前,月如一下子就看呆了。水菡儿穿着一身桃红色的曳地水袖对襟纱衣,绯红色双碟穿花水裙,外套一件烟笼粉双带流苏轻纱,,用一条白色绸缎腰带束住纤纤楚腰,将婀娜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浓妆淡抹的瓜子脸上,淡扫远山眉,一双眉眼似是会说话,眉眼间透出一丝坚定,眨眼间也尽是倾城之色,凤仙花色的胭脂衬得嘴唇格外的娇艳欲滴。青丝梳成流云髻,缀上点点的珍珠,斜插着镂空蝴蝶玛瑙簪子,和勾金攒花簪,一只古银勾丹鸢朝阳镂空步摇轻轻晃动着。仿若天上的仙子,又好似人间的妖姬,妩媚典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