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B.D奇怪的火车
你看不见真正的自己,你所见的,只是你的影子。
就如天空有鸟飞过,你所捕捉到的,也只是它的踪迹。
不计得失,不问往事,不惧低谷。
如果你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也终将错过繁星。
——《Nephthys邀请函.傅惊寒》
车厢内空荡荡的,只有几排破旧的座椅和摇曳的灯光。
座椅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坐过了,也没人打扫的样子。
他们各自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心中充满了不安,和对未知的恐惧。
傅惊寒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透过车窗望向外面,除了入目的黑夜,再无其他。
坐在他旁边的,毫无疑问是草根。
小道士似乎是第一次坐火车,前前后后都新奇得不得了,看得傅惊寒一阵晒笑。
“怎么,坐垫下面长刺了?”
听此,草根只是嘻嘻一笑:“哪有,只不过太久没有下山了,好奇嘛!”
对此,傅惊寒摇摇头,单手支着下巴,没再管他。
反倒是斜后方的安柔翻了个白眼,嫌弃道:“土包子。”
魏清坐在她的过道对面,听见后皱皱眉,随即闭眼假寐。
他可不想再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再有什么交流。
而林湘则翘着二郎腿,一上车就戴上了挂耳式耳机,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闭目养神。
至于那个黑衣男人,上车后便坐在了傅惊寒斜对面的位置,骨节分明的宽厚手掌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那串檀木珠串。
阖眼,背打得笔直,位高权重的气质散露无疑。
草根望着正对面门口上挂着的时刻表,不禁发出疑惑的声音。
“这车,有怪。”
傅惊寒撩起眼皮,淡声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草根便示意他抬头看车厢上那时刻表。
列车的时刻表上跳动着两个诡异的数字,一个是正常的时间,而另一个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符号。
“那个符号,是什么?”
草根紧盯着,眼中似有光华流转,良久,才慢悠悠回答道:“如果没看错,应当是‘亥’字符号 。”
傅惊寒挑眉:“但是,我从未见过这种书写方法。”
草根双手抱头,昂着下巴,云淡风轻地笑道:“那当然,这是只有我们正统道教弟子才知道的方法。”
听此,傅惊寒来了兴趣:“何出此言?”
草根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可听过,仓颉造字?”
傅惊寒点点头:“有渊源?”
“那渊源了大了去了。”草根不浅不深地回答他,“上古,仓颉造字,一担黍,传于后辈。”
“其中传给孔夫子的是九斗六升的文字,浅显易懂,易传于后世。”
“但是,极少有人知晓,其中还有四升的文字,是传给了我们祖师爷,专给于画符使用,驱鬼神,辟邪祟。”
说到这儿,他偏过头,笑得耐人寻味:“所以才会有,鬼画桃符君不识,才高八斗有来头一说。”
第一次听到这种野史,傅惊寒对此未作评价,但,总有的人喜欢作妖。
安柔言语里的嘲讽和轻视之意显而易见:“切,神经病,什么祖师爷,装神弄鬼。”
魏清皱了皱眉,暗含警告地斜睨她一眼,但看他那模样,也是全然不信的。
也对,毕竟现在是个法治社会,相信科学的口号和概念早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但草根对此显然早已习惯,只是耸耸肩,摊手,状似无意道:“这世上眼界浅显之辈多了去,但,还是望各位谨言慎行啊。”
“万一哪天就遇鬼缠身了呢?”
说到这儿,他还往安柔那边看了看,笑得焉坏。
“尤其是拎不清轻重,对上毫无敬畏之心的人,小心祖师爷显灵,将你收了去。”
安柔哪能听不出他明里暗里的讽意,气急败坏得就想要站起来:“你!”
但马上就被对面魏清喝止:“安柔你给我安分点!”
语气凶厉,安柔虽心中还有气,但也不敢随意发作了,只得重重往后一坐,满脸不甘。
魏清揉着眉头,看上去十分难受的样子,草根随意扫过他一眼,便收回眼神。
这后生,病气缠身,要是寻不到解救之法,怕只能凄苦过后半辈子咯。
而对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傅惊寒并不感兴趣,只是托着腮继续问道:“那你刚刚说这火车怪,又是为什么?”
听到小美人又向自己搭话,草根重燃起刚刚的兴致,神秘道:“那就和这个时刻表有关了,你看。”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此时的时刻表上已然呈现出23:00的状态,随即又跳动到23:01 ,但旁边的符号依旧不变。
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一瞬间,草根的神色变得格外严肃认真:“那还真有。”
“古时候,人们将一日十二个时辰,分作阴时和阳时,寅卯辰巳午未为阳,申酉戌亥子丑为阴。”
“而在这十二时辰中,阴阳并非绝对独立,而是相互交织,相互转化的,所以也就意味着,阴阳共生共存。”
傅惊寒问道:“那与这车又有什么关系?”
只见草根拿出一部不知过时多久的诺基亚,摁亮屏幕,指尖轻点,说道:“时间。”
听此,傅惊寒掀起眼皮,斜前方的黑衣男人也微微侧头。
“方才我们到达火车站时,分明还是凌晨三点时刻,但距离我们上车已经过了约莫十分钟有余,这车上的时刻表却是从23:00开始走动。”
“所以这车上的时间,有问题。”
听到这儿,之前被魏清吼得十分不痛快的安柔又嗤声道:“计时表坏掉不是很正常吗?大惊小怪。”
毫无疑问,她又收到来自魏清的冰冷视线。
“愚昧之人。”
“如果单单只是这个时间都还好,但你们似乎忽略了,它旁边那一直没有变动的亥时。”
草根淡声叙说着:“我说的问题,可不是单指常规意义上的,‘时间’问题。”
转头,小道士的眼神变得异常怜悯。
“我的意思是指,这辆火车所用时间,并不是现世之人的时间。”
“而是通往常人所触不及的,另一世界的时间。”
“阴阳交融,临界崩开。”
“俗称,阴界。”
此话一出,无疑在在场之人心中激起千万层浪涛。
阴界?
是他们想的那个......阴界吗?
傅惊寒皱了皱眉,心中渐渐涌起一股异样的,不祥预感。
而就在这时,两名身着同样制服的列车员从车厢的另一端走来。
面容一模一样,仿佛是一对双胞胎。
但怪异的是,这两人的步伐,未免过于整齐划一,从而显得他们的动作机械,僵硬。
同时傅惊寒还注意到,两人的衣服上都绣着一只猫头鹰的图案,与邀请函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背后人的小喽啰?
但没人知道他的想法,只见两人走到他们面前,停下脚步,然后几乎同步开口道:“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列车即将启动。”
空洞而单调的声音,异常同频,又同频得诡异,仿佛是从遥远地方传来的回声。
不过,坐火车需要系安全带吗?
但列车员并没有管这些,只是一板一眼地重复着:“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列车即将启动。”
对此,傅惊寒只是慢悠悠地将把手下的那条带子系上,旁边的草根也自然将其拉上,至于吴想,似乎从上车就将安全带拉上,然后抱着自己的小包缩在角落。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林湘也不知何时将腰间那条带子拉上。
魏清不做言语,默默系上后便靠在椅背,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了,安柔。
“什么规矩,坐个火车还用系安全带?你们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吗!”
女人姣好的面容一时间有些崩塌,但列车员依旧一字一句僵硬得可怕重复:
“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列车即将启动。”
说着,还十分机械地弯下腰,以一种格外诡异的姿势凑近她,再次重复:“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列车即将启动。”
突然放大的脸从安柔的视角看去不免有些扭曲,竟吓得她直接尖叫起来,整个车厢都充斥着女人刺耳的叫声,就连带着耳机的林湘都侧目向她看去。
一直沉默着的黑衣男人单手支着头,右手手指极有规律地敲着扶手。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在场就知道,这是男人忍耐即将告罄的前兆。
“安柔你有病是不是!”
魏清忍无可忍,暴怒得有些癫狂。
“从来这里就一直发疯!能不能消停点!”
听到这,安柔顿时目眦欲裂,眼珠子都像是快从眼眶里登出来,那模样,简直是向将魏清给生吞活剥。
“我发疯?魏影帝,你可别忘了是谁帮你收拾的那烂摊子!要不是我经纪人,你以为你还能在这?怕早就被送到牢里去了吧你!”
这句话不知道触碰到了魏清哪块逆鳞,只见他瞬间双目充血,将系好的带子一解,站起身,浑身散发着恐怖又躁郁的气息:“你,再说一遍?”
面对暴怒的魏清,安柔只感到脊背后面有密密麻麻的寒意瞬起,原本稳重自持的男人变得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般,像是下一刻就会要了她命。
“你......你......你别过来......”
“不然安娜姐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安娜就是安柔的经纪人,也是她的远房表姐。
不过......
傅惊寒扫一眼,不禁有些好笑。
瞧瞧,我看到了什么?
一直格外注重自己形象的当红小花,忽然被吓到涕泪横流?
如果报道出去,一定会成为当天爆款头条吧......
想到这儿,傅惊寒忍不住笑出了声,引得草根都回头问道:“你在笑什么,惊寒。”
傅惊寒掩嘴,摆摆手:“没事,就是......”
“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
草根歪了歪头,显然没有理解。
而魏清那边,也已经被列车员拦住,不,更贴切地说是,例行公事。
“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列车即将启动。”
虽心有愤慨,但面对那两名如机械般冰冷的列车员,魏清也只能坐回原位,整理着恢复不多的理智。
还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而安柔亦是如此,她颤抖着手,勉强将安全带扣好,脸色苍白如纸,向来跋扈的姿态也悄然消失,显然是被方才的事情吓得不轻。
车厢内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平静,只有列车行进时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众人不多紊乱的吸。
傅惊寒百般无聊,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一圈,最终定格在斜前方的黑衣男人身上。
只见那男人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连列车员走到他身旁都未曾动弹分毫。
“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列车即将启动。”
列车员的声音再次响起,机械而空洞,与先前的警告如出一辙。
但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却是直指黑衣男人。
谁料,男人没有理会,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列车员见状,僵硬地伸出手臂,欲要触碰到他的身体。
就在这时,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冷冽低沉的声音格外悦耳,至少对于,傅惊寒来说。
“别碰我。”
散落的细碎刘海下,眼神锐利如隼。
“滚。”
简单的一个字,让列车员的动作猛地一顿,僵在了半空。
一时间,周围几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黑衣男人身上。
唯有角落里的吴想,依旧蜷缩着身体,紧紧抱着自己的小包,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两人似乎并未因男人的话而退缩,他们又再次动作,仿佛被设定好程序的机械般,执意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的距离,男人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寒意凛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为深沉的声音自车厢尽头响起,打断了列车员的动作。
“不得无礼。”
回头望去,面带微笑的列车长缓缓步入众人视线。
这死人脸,什么时候去的后面?
傅惊寒想着,脑中思绪千般回转。
而列车长却带着诡异而深邃而深邃的笑容,在黑衣男人面前站定。
“你们俩可小心点。”
“别怠慢了我们的,贵客。”
他就这样倚着墓碑,如红花般绽放的鲜血染红了整片碑文。
不用害怕。
不用担心。
不用悲伤。
我会保护你。
用我不希望你发现的,
我笨拙的温柔。
——《Nephthys邀请函.顾轻尘》
作者有话要说:
嘿!又见面啦!
新文开更,请大家多多指教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