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光渐渐亮了起来,纪棠早早起来,来到叶哲的房中,轻轻叩门,稍倾,开门的仍是公主,眼睛里布着几根血丝,眼下有淡淡的青色,看来是整夜未离叶哲的床前了。纪棠询问着叶哲的情况,正在说着,只见叶哲的眼皮轻轻抖动,他醒了过来。看到他睁开眼睛,公主欢喜的声音立刻传来:“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要不喝点水?”叶哲一笑,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他在没有犯病的时候,精神和常人无异,只是看上去清瘦一些。睡了一个晚上,想必多少恢复了一些,对公主轻声说:“辛苦你了。”公主差点掉下泪来一直说:“你好了就好,好了就好。”纪棠劝道:“大小姐一夜辛苦了,不如先去梳洗一下吧。”公主一想自己昨天整夜在此,早上醒来也还来不及洗漱更衣,这个样子恐也不雅,所以点头走了。纪棠见她走了,对叶哲说:“公主待你的情意可见真心啊。”叶哲的眉毛轻轻抖动了一下,淡淡道:“我知道。”纪棠笑笑,伸出手说:“要我扶你起来坐坐么?”叶哲也笑了,“好啊,得美女丞相相扶,我荣幸之至。”纪棠轻轻一笑,如淡淡云慢慢散开来,“不许把这个挂在嘴边。”叶哲嘴角闪出优美的弧度:“我知道。只是……”纪棠对于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有些好奇:“你想说什么?”叶哲靠坐在床头,眯着眼睛,那细长深遂的眸子,闪出睿智的光,似乎能够洞穿这世间的一切,只听说淡淡的说:“你可知道,你一日是男儿身,就会误人一日。”纪棠抿住嘴没有说话,她知道,叶哲指的是铁晋和艾昕。“唉。”叶哲轻轻一叹息,纪棠只觉得自己心头的凉意越来越浓,“铁晋对远佳,那种深情,想必你我都能够看得出来,只是远佳这丫头自己未必清楚,再说,她对你的依赖……而铁晋对你的身份又不知情,想必也不肯贸然说出实情了……”纪棠看向他,没有想到他不声不响的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居然看清了这一切。叶哲迎着她的目光:“至于艾昕……你还要我说吗?”纪棠低下头,再也无话。“其实我也知道你身不由己,这身份终究无法表明,眼下根本不是时机……”
一阵紧促的叩门声,加杂着远佳的喊声:“叶哲,你起了没?我听大小姐说你醒了,我能进来吗?”纪棠起身去开门:“你这丫头,就是这样的急脾气,叶哲还需要静养呢。”远佳吐吐舌头,轻声问:“他怎么样了?”纪棠一笑,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没事了,他醒了。精神看起来不错。”远佳和纪棠再进屋,看到叶哲已经从床上起来,看着两人的诧异,叶哲轻笑,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我没事了。只要不犯病时,和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这样轻淡的描述自己体内的怪病,让远佳和纪棠都不得不产生几分钦佩。
三人一起走出房门,看到大家都起来,于是一起到客栈的前堂中用早饭。那店小二也甚是殷勤,客官长,客官短的叫着,还不断介绍着他们店中的美食,远佳悄悄拉了拉纪棠的衣袖,俯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纪棠,你可要仔细看看,这个店小二有什么不妥之处。”纪棠“扑哧”一声乐了,想必是远佳对之前的假冒店小二行刺一事还心有余悸,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就耐心解释给她听:“这里不像道边的茶棚,这里是城镇,想必店家的生意也是许多年了,你看这店中的摆设,虽然干净但也看出不是新添置,这里人来人往,不会有事的。”远佳“噢”了一声才放下心来。店小二招呼他们入了座,把店里的各种小吃说得天花乱坠,怎奈叶哲身体刚好转,远佳建议还是吃些清淡的为好,所以大家也只要了一些清粥小菜,几个小包子便罢。吃完了饭,纪棠本想在此休息一日,怎奈叶哲坚持说自己没事了,希望能够早日登行,此行本来自己与公主也不曾帮上什么忙,怎么好再拖累纪棠的行程。也罢,大家收拾一番又重新上路了。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他们收拾行装的时候,也早有两匹快马,飞向两个方向而去。
皇宫大内,太后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却杀气弥漫,她摒退左右,悄悄会见了刚从外归来的属下,只见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俯首站立,这样子一看就是没有完成任务,太后沉默良久,静得都能听到外面风的声音,越是这样安静,手下的几个人越是不安,头上慢慢渗出来了密密的汗珠,却也不敢去擦,只由着滴到地上,在明亮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散发开来。“怎么,去了那么多人,只回来你们几个么?”太后开口问道,语气如同平时话家常一般,只在这几个人看来,却是如刀刀割在身上,“回禀太后,微臣等……”太后的脸色微微一面,口气更添几分凌厉:“怎么?这许多的高手还对付不了那几个人?”“回太后,本来是可以有胜算的,也……占了优势,只是……”太后的眉头一拧,“只是什么?”“只是,关键时刻杀出一队人马,救了他们,我们……我们抵挡不住。”“一队人马?可知来历?”“不知,他们也是蒙面黑衣,不曾……”“哼。”太后一声冷哼,那几个人便不敢再答话。“消息可通知云王了?”下面站立之人微微一挺上身:“通知了,微臣已经派了人跟踪,并先行一步告知云王了。请他早做准备。”“嗯。”太后手抚着腕上的翡翠玉镯,貌似漫不经心,实则句句杀机:“那就好,还算有点用处。希望云王的地界就是她们的阎罗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