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木婉琳怕老人跟着着急,就一块和方秘书到楼下说话。见方秘书整个人瘦下去一圈,本来红扑扑的圆脸成了长条的,脸也黑黑的。看到这,木婉琳心里真不好受。她俩坐进车里后,方秘书对木婉琳一一汇报。在她走后工地夜以继日的施工,本来以为是抢工期,可到了别墅起第四层的时候,工程突然停了下来。郝云天和方秘书到施工单位询问。可一直找不到主要领导,别的小头头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直到停工三天后,检察院下通知:工地要彻底停工,接受审察。原来是那个包工头涉嫌行贿受贿,这里还牵涉到这个工程的监理。可那个监理却在检察院传讯他时,从工地的楼上跳了下去摔死了。于是,案子就这样没个结论,工地也不能开工。郝云天今天又到反贪局和检察院了解了解情况。

事情不涉及公司的事,木婉琳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算落了地。她对方秘书说:“这段时间你受累了。”方秘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谢谢董事长关心。”木婉琳笑着说:“以后没人时,你就叫我小木婉琳姐,那样听着舒服,也方便。”方秀文抬眼看了看木婉琳。嘴动了动,想说什么。木婉琳看出她有话想说,好象勇气不足。就给她打气:“有什么话尽管说,你就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公司什么事情我不可能面面俱到,就要靠你来帮我打理。”“小木婉琳姐,我看你要当心郝云天这个人。”方秀文声音轻轻,象个蚊子说话。木婉琳好象没听清,她张嘴想再问一遍,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一下子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问:“你看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吗?”方秀文半天没说话。她喃喃地说:“你走后,他和我要过你的印章,还有你保险箱密码。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多长个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再有,工程停工,这里牵涉到监理,很可能工程质量方面有问题,这是常人应该想到的。郝云天那么聪明,他不会不明白。可他却依然坚持跑开工的事。这里面总有些事情让人想不明白。”木婉琳闭着的眼睛一直没睁开,脑子里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方秀文见她一直不说话,也沉默不语。车里的空气越来越显得不足,象要把木婉琳的心给挤出来。她打开车窗透透气。外面凉爽的空气迎面扑来,还夹杂着点甜丝丝的棉花糖味。她说:“开车,去买棉花糖,吃小甜饼。”方秀文见她这样说,瞅瞅她,没再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车刚开出小区门口,就见一个卖棉花糖的推着车子在门外吆喝。方秀文下车让师傅给新做一个棉花糖。师傅说:“摊上摆的都是新做的,你就放心好了。”方秀文说:“我可是吃棉花糖的行家,你可唬不了我。那几个你至少做了有三个小时了,不好吃,正经品味都没了。”她这一说,卖棉花糖师傅什么也没说,马上给她重做。木婉琳看着这一切。心里忽然一亮。等方秘书拿着棉花糖回来时,木婉琳对她说:“把车开到一边,慢慢吃,品一品棉花糖的正经口味。一会儿我先回家,明天早上你开车来接我。”这一来方秀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楞在那,看着手里的棉花糖说:“这是给你买的。”木婉琳回头笑笑说:“算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赶快吃吧,时间长了,味就变了。”说完,她独自往家走去。方秀文楞在那,直直地瞅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把棉花糖放到嘴里。

中饭吃过后,木婉琳先冲了个澡,然后就睡下了。经过长时间的路途颠簸,身体真有些疲乏,一着松软的床垫就进入了梦乡。她梦见自己还躺在床上,但身边却站着一只猫和一条蛇。猫全身都是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蛇。蛇全身是花斑绿,眼睛发着莹莹的绿光与猫对峙着。木婉琳心想:可别动,一动,猫和蛇会打起来,那样保不准会伤着自己。越这样想,就越不敢动,真累啊,最后坚持不住了,她就狂喊,却怎么也喊不出声。到最后,把自己给憋醒了。醒来后,感觉全身都冒了冷汗,她一动不动就那样平平地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心里回想着方秘书说的话。她的每一个暗示都刺痛着自己。多想那是个梦啊,但现实终归是现实,她要去面对。首先,她要澄清这个暗示的真假。打定主意之后,心里倒坦然了许多。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树梢。

郝云天早回来了,他见木婉琳一直睡着,就没打扰她。等木婉琳从卧室里出来时,郝云天正在客厅里抽着烟。

木婉琳和往常一样走到客厅的沙发那坐下,一边叫着二哥一边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郝云天观察着木婉琳的神情,没有一点儿的异样。他说:“我回来好一会儿了。小木婉琳,这段时间在农村怎么样?过得还好吗?”木婉琳随意地说:“那地方可真好,一切都特别自然。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去处。”“怎么,去了一趟农村会有那多的感慨?”“现在看来,我不适应在城里呆着,只适合在农村居住。只要面对青山绿水,我的心就会很安静,也很踏实。只有那时,我才能找到真实的自我。剩下的都好象在雾里。”郝云天给木婉琳倒了杯热茶,递过来时,手有些颤抖。木婉琳却只当没看见,她还和原来一样,对郝云天相当的尊重。双手接过茶杯的瞬间,一滴热水喷溅出来,烫到木婉琳的手背。郝云天看到相当紧张,忙说:“烫着没?”木婉琳用嘴吹吹烫处,然后笑着说:“没事,我没那么娇气。对了,二哥,工地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切入正题。郝云天沉思片刻,点着一根烟,狠狠吸下一大口,吐出了浓浓的烟气。然后说:“小木婉琳,我说了你可别着急,我就是怕你着急才没让你二嫂告诉你。工地只是出了点小意外,监理不小心从建筑上掉下去摔死了。可能是劳碌过度吧。那些天整天蹲在工地,也没好好休息,所以才出了意外。现在事情基本都处理完了。死者赔偿金的事我就做了主,按现行国家规定最低线执行,死者家属也没提出什么异议。我想你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木婉琳点点头。郝云天又接着说:“只是工地还不能开工,这两天我也挺挠头。你回来就好了,咱们共同拿主意。”对他说的这些话,木婉琳一直静静地听着,用心分析着。

陈姨端来一盘水果说:“你爸下班见你睡得那么香就没招呼你,说是出去给你买爱吃的烤鸡翅。他可念叨你了,时常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木婉琳拉着老人的手坐到沙发上说:“陈姨,我也想你们。见别人都有老有小,我羡慕极了。”说完,头靠在陈姨肩上。陈姨轻轻拍着木婉琳的手背,由衷地说:“人越老,就越想能时常看见儿女在自己身旁,哪怕不吃饭,说说话就知足了。”她非常理解老人的想法,就那么一丁点儿的要求就会满足。这世上恐怕真的只有父母才会这样无私,对子女无所求。而有些子女却对老人百般刁难,陈姨的大儿子就是那样。

陈姨的老伴早年就过世了,陈姨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成人,各自都有了美满的生活。而子女却谁也不愿与老人共同生活。为了相互间有个照应,陈姨才同木婉琳的父亲共同生活在一起。可她的大儿子是百般的反对。因为他的生活条件差一些,平时有母亲的养老钱填补着他的家用。他父亲过世时留下的那套房产也一直虎视眈眈的紧盯着,总怕会落到别人手里。这点木婉琳是知道的。所以在父亲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木婉琳才买了这套四居室房子,为的就是让两位老人没有一丝负担的好好生活,免受各种不必要的打扰。想着老人的难处,再想想子女的容易,世上不满足的真是太多太多。很多子女拿老人的爱与不忍作自己的垫脚,可那路走的能舒坦吗?木婉琳想起二嫂家的事,就对郝云天说:“二哥,我这次去二嫂家真长了不少见识。”郝云天见木婉琳对工地的事好象漠不关心的样子,自己也就不再往那提了。只斜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木婉琳说在农村见到的事情。木婉琳说得口有些干,就用牙签扎了块苹果放到嘴里,然后说:“二嫂家几个哥哥姐姐真的不是孝顺儿女。一个个只算计老人,似乎都想把老人的骨头榨干才肯罢休。这回二嫂回来会把你岳母带回来,你愿意跟老人生活在一起吗?”郝云天也拿块水果放到嘴里,他似乎想躲开木婉琳的问话。木婉琳又问:“说呀,你是怎么想的?”郝云天说:“我没意见,全听你二嫂的。她怎么安排我只听着就行。”木婉琳见他说话模棱两可,也不想再去深究。只说:“明天去新区看看房子,选一个大些的,采光较好的。你只需看装修的是否可心,剩下的都不用你操心。”郝云天忙说:“你想给我买套房子让我单住?”木婉琳说:“对呀,你们也应该有套象样的住宅了。主要是为二嫂着想,老人来了,住的条件要好些,老人呆着也会舒服。本来我想等别墅盖好咱们共同搬去住,现在看来有一定的难度。时间不允许,只好先定下来再说了。”郝云天又想说什么。却见木婉琳的父亲拎着两个食品袋进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