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边的风

容子轩开着车,窗外的风声呼呼地透过车窗闯到耳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噙着泪水。

路过江边,“停一下。”薛悠悠一只手轻轻抓住容子轩的胳膊。车子缓缓驶到江边,停了下来。

薛悠悠推开车门,迎着江风,下了车。容子轩也跟着下了车。

两个人相对无言,就这样站着,江风一阵大过一阵,江水拍着堤岸,水花四溅,白色溅起很高。望着她,容子轩忍不住还是哽咽了,容子轩把她揽进怀里,用力地,想要把她抱进身体里面,似乎这是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方式。

“不要再吓我了,不要再离开了,我从没爱过那个女人,我爱你。”容子轩一字一字用力地刻画着,一字一字沙粒般揉进薛悠悠心房,原始的血腥却简单本真。薛悠悠抚摸着这个男人的背脊,用刚刚低垂的手感受他瞬间的消瘦,骨骼清晰地刺痛着薛悠悠,痛感从指间席卷全身。薛悠悠低喃着:“恩。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关于凉子,这个男人,没有骗自己,只是不曾提及,只是有所隐瞒罢了。凉子其实是容子轩曾经的下属,只因凉子亦是湖南人,加上两人比较投机,容子轩便待他很好。凉子刚进公司时,容子轩也才初识薛悠悠一个月。然而,彼时的容子轩却已经有了对薛悠悠的情愫。容子轩待凉子如妹,知道她住处远且条件不好,于是帮忙托朋友为她找了“城北之家”的住所,并为她搬家。出门在外,女人常常是禁不起一个男人对自己温柔体贴如父的,若此男子又是如容子轩这般优质,妹妹恋上哥哥戏码怎愁不会上演。只可惜,容子轩无意于此。凉子浓眉,高挑的身子,略近古铜色的肌肤,浑身充满着生命的活力,像极了原始森林里倔强的高大藤蔓植株,眼里有着点点滴滴的神秘气息。这样的女子,本该万般迷人,可惜遇上了容子轩,或者说遇上了有了薛悠悠的容子轩。

容子轩看出了凉子的心思,或者说凉子让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容子轩无意于此,关于凉子他便缄默,不曾向任何人提及。为了避免烦扰,他更是通过自己的关系为她找了处外人看来更好的工作。那天,在公司,凉子被通知后,收拾好东西,怀抱纸箱,凉子愤恨地看着容子轩,容子轩回想得起那个眼神。如凉子这般女人,在爱情里是从不卑躬屈膝的,即便所爱之人心不系己。这样的女人是热带强硬的藤蔓植物,决定了,便将生命缠于锁定的对象,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第二中选择。凉子回到城北他为她安排的住处,不再上班。她在等待,像一只非洲猎豹,在伺机发动攻击。

女子妩媚,各不相同,是海里丰富的海洋生物,用自己的方式顺应自然生长着。

薛悠悠是明媚的暖阳,比暖阳更俏皮更讨人喜欢些,她的笑能扫去人眉眼里的阴霾。她是一束光,直直地投射在容子轩的生命里,万丈光芒。薛悠悠爱上容子轩,丝毫不做修饰,狠不能冲上去抱着他傻笑。容子轩爱她,含蓄些、谨慎些,没那么直白。一个人主动久了,被动的人则会习惯承接爱,主动的人却学会怀疑。如薛悠悠,幸福降临,自己主动抓住,热血冷下去后开始冷静思考,这爱到底是自己一厢情愿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呢?这时候凉子跳出来,给了薛悠悠证明自己傻的理据。薛悠悠不是死缠难打的人,这与凉子不同,于是她会离去。

夜里的风,小了些,却也凉了些。

“回家吧。”容子轩微微低头,捧着薛悠悠的脸,嘴角上扬着。

薛悠悠回他一个笑,身体没有被寒风侵袭。容子轩再次抱起薛悠悠,这次温柔、情意绵绵,薛悠悠双手环着容子轩的脖颈,注视着他的眼、他的唇、他没有修建的横生的胡须,眼神又回到容子轩的眉眼间。彼此,眼里湿意浓稠。

关上车门,容子轩没有立刻开车。江风被隔在窗外,车里很暖,温暖的气息往往让人想亲近,于是,薛悠悠额上被贴了一枚吻。

吃过晚饭,容子轩带薛悠悠回家。

薛悠悠被容子轩抱上楼,满脸娇羞。午夜,纯棉的米色床单,薛悠悠躺在容子轩怀里。凌晨,有些疲惫,却都无睡意。容子轩没有询问薛悠悠一句,薛悠悠却能感受到他心里小小的迷糊的疑问。

“你出差后,我接连接到凉子的电话,当然,今天我才知道是她。”薛悠悠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方式躺着。薛悠悠接到一系列奇怪电话的事,曾告诉过容子轩,当时他就有些怀疑,却不曾想事情会恶化。

“就在你回来前一天,她寄过来一个包裹,里面放着一瓶碎玻璃和一封信,信上说,我和你的感情只是一瓶碎玻璃,她说你不爱我。”最后六个字从薛悠悠最你缓缓地跳的同时,容子轩用手抬起她的下巴,凶狠地吻了下去。她有些窒息,喘着气。

“我想着与你相识的半年,想着这期间的种种,我不敢确定你的感情,我害怕我想逃。于是选择离开。当我要走时,凉子又打来电话,约我见面。我好奇,更不想不明不白离开,便去了她的住处。在她门前见到她,惊艳于她的美丽。接下来,一直到你去,他一直在诉说你们之间的种种。凉子说,她这一生为你生,即便我两结婚她也会等。凉子说他知道你不想被打扰,更知道你禁止她打扰我,所以她不会再靠近,但她也不会离开。”说到这里,薛悠悠再次抬头看了看容子轩,容子轩望着天花板,感觉到薛悠悠的眼神,便又低头,抬手揉弄了下薛悠悠的头发。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痴缠,就算不接受也会有所动容,即便是身为同性的薛悠悠,听到这样的话被凉子坚定地咬在唇边时,身子也是一阵战栗。

“就这样,到晚上,凉子留我睡下。晚饭后发现停水,冰箱里又没了饮料,她就出门买水去了,想来正好遇到狠毒的你了。”薛悠悠恨恨地在容子轩胸前掐了一下。“你那样,也不管她,就带我走,她多难过。”女人从来不是多狠毒的,看着情敌失利,纵使开心也会带一点点不忍、一点点怜惜,何况薛悠悠对凉子没有丝毫敌意。

“对了,我的东西还在凉子家呢!怎么办?”薛悠悠惊觉。怎么办?这些东西不能让容子轩去拿,对凉子,薛悠悠不存敌意,潜意识里还是有提防的意识,女人皆如此。“改天我去拿回来,顺便还她睡衣。”薛悠悠不等容子轩做出反应边吐了吐舌头对他笑道。

“好,随你。”容子轩早不是稚嫩的男孩,怎会不明白一个女子的担忧?

天渐渐明亮了。容子轩给廖伟发了个简讯告知他们夫妇悠悠已经回来,再发了个信息给同事帮忙请假,之后,便胁迫薛悠悠睡了。

第二天临近中午,还在梦乡流连的容子轩被薛悠悠推下床。容子轩睡意朦胧地揉了揉眼睛,样子可爱如孩童。他看了看薛悠悠,她正坐在床上“咯咯咯”地笑,容子轩面露怒色,一个翻身,跳上了床,一把将薛悠悠按到在身下,俯身用深吻惩罚这个坏丫头。

不时,有敲门声传进来,薛悠悠下床去开门,蹦蹦跳跳,薛悠悠猜想,一定是绿儿姐。开门,却是快递员。薛悠悠接了快递,在客厅打开,是自己的东西。薛悠悠愣了愣,凉子,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聪颖的人。

容子轩也起床了,站在薛悠悠身后,无声息的。薛悠悠也没什么好说的。

“收拾一下吧,中午约了廖伟他们吃午饭。”容子轩微微下蹲,挽起薛悠悠。薛悠悠起身,抱紧容子轩,心里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