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话音刚落,便有人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跟着高声叫道:“师父,这个差使咱可以干得!”大伙一看,见是”笑面老虎”朱琮德红着脸,在那个里吼叫,不免都笑了起来。”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听了”笑面老虎”朱琮德的蠢话,也懒得去理会,只呼叱了一声把他喝住。”笑面老虎”朱琮德见不是略,只得依旧低着头自顾自吃菜。

这个时候,只见雪倩小姐站起来道:“东方老伯,把这个件功劳便作成了侄女吧!”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听了这个话,便用左手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右手翘起大拇指对雪倩道:“贤侄女果然好志气,合该是清禅寺的”“恶秃驴”清寂和尚要倒霉了’,不过将来到大家上前厮杀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贤侄女的。至于这个种卧底的勾当,叫你一个女子去终究不很妥当。”

雪倩见”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不肯放自己去,只得怏快地说道:“侄女难道不好学”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姊姊那个女扮男装吗?”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摇头遭:环妥,不妥,若是露出马脚来,反倒坏了大事!如今老夫意中却有个人可以去得,这个人便是司徒贤侄。司徒贤侄一来没有和”“恶秃驴”清寂和尚照过面;二来他在妙鲁真人门下日子不长,江湖上的同道都还不曾知道;三是司徒贤侄人既精细,身体又结实。有此三条,正合得上卧底的资格。”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见”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不派别人,偏偏派了自己,这个分明是老前辈瞧得起后荤,不禁喜得眉飞色舞,连忙道。“老前辈派遣的差使,小子便是赴汤蹈火,也愿意前去!”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道:“好!如此一言为定!”当下众人计议停当,便草草终席,各自安歇。

第二天早上起来,“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便把那个更换衣服打成一个小包儿,往肩上一扛,辞别了”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准备上路。八臂哪吒”大力士”杨德彪把清禅寺的方向说了个大概,“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心下领悟,便紧了紧腰带,甩开大步向清禅寺进发。从纯阳道院到清禅寺,大约二十多里路。”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定了不到一个时候辰,估量大概也该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可是用手搭个凉棚向前望去,却不见有什么寺院的影子,正在心头纳闷时,不觉信步已是走到了一家村店里。只见这个家村店只是两间茅屋,茅屋的前面搭了个茶棚,底下放着两张桌子,选旁横七竖八地摆了几条板凳。”追风剑客”司徒明志见了这个树店,便想进去喝口茶,顺便也好打听清禅寺的位置。

主意打定,“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便上前拖过一条板凳来,一屁股坐了下去。可是抬头朝茅屋里一看,却不禁疑惑起来。原来茅屋里坐着一个二三十岁的妇女,正在嘤嘤啜泣。”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刚想开口动问这个妇人为什么要哭时,耳朵里传来一阵吆喝声,听声音,分明是两个会拳捧的人在那个里较量高低。司徒飞鹧循声看去,只见离开这个茅棚约有五十来步远近,有两个人在那个里打斗,旁边还站着十来个瞧热闹的人。”追风剑客”司徒明志既是内家,就想上前看个究竟,这个时候便也不暇细问那个妇人为何啼哭了。他霍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向那个所在跑去。

走近了一看,却见一僧一俗正在交手,“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初起还以为是两个会武艺的人,一时高兴在那个里比试比试,及至瞧了几手,却见两入简直就是你要我的心肝,我要你的五脏,真是好一场恶斗。”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心下不明白,这个两人一个是出家人,一个是在家人,两下里河永不犯井水,有话好说,何致予要动武呢?虽是心头纳闷,司徒飞鹅两颗眼珠子却不住地随着两个人的拳脚,骨碌碌地转动。

却见两人战在一处,那个和尚觑一个机会,便倏地仲过手来,离那个俗家人的裤裆里抓去,这个手法唤傲“五龙抢珠”,要是被抓住了,定死无疑。司徒飞鹧不禁暗暗地替那个俗家人捏着一把汗。谁知那个俗家人却不慌不忙,觑和尚的手到了自己胯下,便把两条大腿使劲地一夹,把和尚的手夹个正着,和尚负痛,一个身子不由得体面朝天。那个俗家人如何肯放松?便伸手去叉和尚的脖子,这个一下手法,在拳谱上也有个名目,唉做“一鹤投林”。和尚一瞧不好,忙把腰一扭,闪过了那个俗家人叉自己脖子的一只手,接着用另外的一只手向俗家人腰眼里抡拳便打。那个俗家人为躲开这个一拳,两腿不由得松了一松,那个和尚的一只手便乘机脱了出来,两人便分了开来,接着,那个和尚在俗家人脸上虚晃了一拳,跟着便向离开俗家人四五尺远的地面上倒了下去,弯着右手胳膊,枕了他的一颗光头,右腿曲着在下,左腿却向着那个俗家人伸得笔直的。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心想,这个时候并不曾见和尚败,如何便倒向地面上去?及至再一瞧他立的门户时,不由大惊失色,这个架式曾听师父说起过,名称便唤做“风车腿”,是邯家拳中的绝技。要是人家误会他是打败了,冒冒失失便抢上前去时,那个笔直立着的左腿便会似有弹力的一般,跟着便是一腿。要是一腿不中,那个曲着的右腿紧接着向对手踢去。似这个左右轮流,那个两条腿便赛似风车一般,踢个不停,所以便唤擞“风车腿”。

这个时候只听得那个俗家冷笑道:“你们邯家拳的看家本领,咱老子便惧怕不成?秃驴,快睁开贼眼瞧老予的罢!”说完,双足一顿,身子便象飞鸟一般,眨眼便已落在和尚秃头前面一尺远的地方,两手各自伸出了一个食指,如纤飞云抱月之势,便来抠和尚的眼珠。

那个和尚听这个俗家人的说话,自己这个“风车腿”分明已是被识破,不由得猛吃一惊,也就不等那个俗家人的两个指头触着自己的眼珠,早已一骨碌翻身爬起,重又立了个门户,等待俗家人进攻。那个俗家人却还不肯放松,依旧抢入和尚的门户而来,两下里一来一往,又斗了十几个回合。毕竟和尚敌不过俗家人,被俗家人觑准一个破绽,飞起一脚,踢着了那个和尚的屁股,把和尚踢出去丈把远。和尚爬起来时,满面羞愧,也就不敢再来和俗家较量了,撒开双腿,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一溜烟地跑了。

那个俗家人也不追赶,随手提起放在路边的一件薄棉大褂来,往身上边披边说道:

“清禅寺一班秃驴也太可恶,今日且放他一条生路,教他知道咱的利害,往后不敢撒泼就是了。”说着,正想掉转身躯赶路,“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因有心想结识那个人,所以便抢上一步,拦住那个人的去路,抱拳说道:

“小可斗胆敢请教壮士的尊姓大名,仙乡何处,缘何与那个和尚打起架来?”

那个人见”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一表人材,言语之间又十分客气,便也不敢怠慢,忙照样还了一揖道:“不敢,小可姓骆,名飞龙,王州府萧县人氏,因为敝处正当苏鲁豫三省交界之处,小可又会几手拳棒,江湖上的同道替小可起了一个混名,唤做‘盖三省’,其实这个是同道的谬赞,小可是万不敢当的。不曾动问尊兕名姓,承蒙下问,想尊兄定然也是个好汉了。”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见间,忙也道了名姓,因为自己在江湖上资格尚浅,所以通名之后忙着赘上一句道:“家师不是别人,遭号妙鲁真人的便是。”

那个”飞天小白龙”骆飞龙倏地伸出手来,握了”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一把道:“司徒大哥,尊师乃是一位剑侠,小弟但是闻其名,可是无缘瞻仰他老人家的颜色。司徒大哥既然拜在他老人家的门下,俗话说得好,强将手下无弱兵,司徒大哥的武艺定然不弱。可惜此刻大家立谈之顷,不能领教一二手了!”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谦逊道:“小弟拜在妙鲁真人门下不久,家师的本领还不曾学到百分之一哩,断不敢在骆大哥跟前献丑。请问骆大哥怎么会和那个和尚动手的昵?”

“飞天小白龙”骆飞龙见问,才想起”追风剑客”司徒明志适才已是把这个话问过自己的了,忙用手在白己脑袋上掐了一下遵:“咱遇见了司徒大哥,真是欢喜疯了,所以丢着正文不谈,要紧闲扯淡起来。事情是这个的,方才小弟在此问路过,凑巧看见那个秃厮在调戏树店的店主妇。要是那个秃厮光是嘴里说说,小弟也罢了,谁知那个秃厮不但是用嘴,末了竟动起手来,在店主妇身上乱捏乱摸。小弟看不过去,便上前把那个秃厮教训了几句,谁知那个秃厮竟不卖帐,说他是清禅寺的,要弱小弟较量拳脚。”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听了这个话,才恍然大悟,原来适才那个位哭泣的妇人便是店主妇。”追风剑客”司徒明志有心想拉拢”飞天小白龙”骆飞龙,便说道:

“小弟此刻有事在身,不及和骆大哥细谈,那个边有一所纯阳道院,家师的好友东方老前辈”铁面罗汉”东方能仁正在那个里。大哥不妨前去见见他,如能在那个里耽搁几天,等小弟回来时,那个小弟便三生有幸了,不知骆大哥意下如何?”

“飞天小白龙”骆飞龙欣然道:“东方老前辈的拳法,小弟也是久仰了。今日天缘凑合,好教小弟亲领老前辈的训诲,哪里什么不愿意呢?小弟准定在纯阳道院等司徒大哥回来便了!”当下二人约了后会之期,珍重道别。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与”飞天小白龙”骆飞龙分手后,又急急上路,又转过一个山坳,却见前面绿树林中露也红墙一角来,估计那个便是清禅寺了。原来清禅寺三面是山,适才被山岗把清禅寺遮住了,所以瞧不见。”追风剑客”司徒明志见目的地就在眼前,不觉精神为之一振,脚下又加紧了步子。正在这个时候,却一眼瞥见了适大和”飞天小白龙”骆飞龙打架的那个和尚正坐在山脚边休息,便赶紧上前,对着那个和尚施了一礼道。

“借问大师父,到清禅寺该如何走?”

和尚见闻,且不答话,却反间道。“你是谁?到清禅寺找哪一个?”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道;“不瞒大师父说,小子是杭州人氏,只因在家乡犯了人命案子,存身不得,所以才逃避出来。一路上听说清禅寺的”恶秃驴”清寂和尚师父结纳天下英义,所以就便想前去投奔。”

那个和尚听了,打量了”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一眼遭;“““恶秃驴”清寂和尚便是贫僧的师父,你既是来投奔他的,那个快报上名来,待贫僧好察告师父去。”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假意吃惊道:

“原来师父便是”恶秃驴”清寂和尚大和尚的高足,倒失敬了!”说着,又向那个和尚唱了一个大喏。那个和尚大模大样的,也不还礼,只管催促”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快说姓名。”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便随口胡诌道:

“小子姓张,名唤多禄。只因在杭州一家布店里拣选布匹,不合和布店里的伙计口角超来,一拳打死了那个伙计,才亡命在江湖上。”

那个和尚道:“既如此,你快随着贫僧到寺里去吧!”原来这个庆谛和尚因为自己是杀了人逃出来落发做和尚的,所以他寺里定下规矩,要是身上犯了罪的人去投奔他时,他都收留下来。那个些罪犯因为要报答”恶秃驴”清寂和尚的收容之恩,所以也肯替他卖命。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随着那个和尚走了不到一盏茶功夫,便已到了清禅寺山门外。就见那个清禅寺果然名不虚传,山门十分义壮,寺里更是殿宇深沉,把个”追风剑客”司徒明志简直看得眼花缭乱。那个和尚把”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带进了山门里面,便教他站住,说道:

“等贫僧禀报过了师父,再行带你进去。”说罢,将身子一晃,便不知去向了。过了一会,只见那个和尚从大殿里转了出来,向”追风剑客”司徒明志招了招手道:

“师父此刻有事,不能和你厮见,且随我来,把你歇宿的地方安顿了再说。”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只得依言,跟在那个和尚后面,穿过了几重屋子才到一个院落里面。和尚推开了一扇门,见里面却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床上衾褥齐全,和尚道,

“你且住在这个里,早晚自有人来送饭,师父什么时候有工夫,我来叫你。不过外间不准乱闯,小心冤枉送掉了。滗命。”说完便自去了。

可怜”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一个人闷坐在这个间屋子里,简直如囚犯一般,一坐便是三天。这个一天晚上,二更过后,寺里万籁俱寂,“追风剑客”司徒明志躺在床上正百无聊赖时,忽听得屋面上有夜行人的脚步声。”追风剑客”司徒明志蹑手蹑脚地把房门开了,走入院子里面,翻身上房,只见一个黑影蹿过了几重屋脊,便无踪迹了。从那个身影看去,好似雪倩一般,“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不禁纳起闷来,雪倩她来千什么呢?刚回到屋子里时,便听得远处人声嘈杂,仔细听去,原来是说“拿到了一名女奸细,拿到了一名女奸细!”“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一听,不禁“哎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