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猛然间”大力士”杨德彪听到一阵喝彩声,便想挤入人丛里看个究竟,抬头一望见圈子中间的正是”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同”墙头草”褚孟连二人。按照妙鲁真人的分派,他们二人以兄妹相称,扮作走江湖的,到清禅寺门口会合。”大力士”杨德彪瞧他二人练了会拳脚,心里正暗暗喝采,忽听得左边有人一声叱咤道:

“诸位,咱们弟兄路过此地,也不是仗此为生,也不是专走江湖,只为慕贵邦是个大大的城地,所住的人哪一个不是龙虎之才。咱们弟兄开了场子,还请诸位指教!”“大力士”杨德彪一听,分明是”飞天小白龙”骆飞龙的口音,忙过去一看,见”铁面罗汉”东方能仁等人都打扮成卖艺的样子,坐在那个行装上面。只是”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因到过清禅寺,怕寺里的僧人认出来,脸上抹了些尘土。”大力士”杨德彪知道纯阳道院里的众英义们都到了,便放下心来,混在人群里看”飞天小白龙”骆飞龙他们舞枪弄棒。眼看着日色西沉,“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便令收拾了场子,观众见场子已散,也各自走去。”大力士”杨德彪向右边一看,见”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场子也已收过了,知道已向僻静处躲过身体,准备晚间动手。

“大力士”杨德彪上前,和”铁面罗汉”东方能仁等人会在一处。一会儿,“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同”墙头草”褚孟连亦来了。此时天色已黑,“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又轻轻地关照了众人几句,众人便从清禅寺的后墙耸身跃入寺内。”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同”墙头草”褚孟连二人由屋脊上只一蹿,宛如两只灵猫,早已到了大义宝殿的殿后。

原来这个时候焰口尚未上鼓,所以就大殿上静悄悄的并无一人,只有一片烛光闪烁于佛像之中。大殿正中供着一个丈六金身的如来,两旁是文殊、普贤,一边塑着青狮,一边塑个白象,很是庄严威武。”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正在端详,只听得殿的左侧有些人声,早见两个长大和尚踅将出来。”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忙一藏身,到了如来佛的脚下,“墙头草”褚孟连也把身子一探,起一个金鸡独立之势,一只脚立在自象背上,两个身影都藏入黄幔里面。

只见那个两个和尚,一个趋向鼓边,一个手按铙钹,一霎时便鼓声悠宕,铙钹铮镣地响将起来。接着从左侧门内一连走出了六个和尚,末后”“恶秃驴”清寂和尚也踱将出来。七个人一同走到正中法坛上面,口中便念诵起来。”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正想动手,却被”墙头草”褚孟连示意阻止。一个趋向鼓边,一个手按铙钹,一霎时便鼓声悠宕,铙钹铮镣地响将起来。接着从左侧门内一连走出了六个和尚,末后”“恶秃驴”清寂和尚也踱将出来。七个人一同走到正中法坛上面,口中便念诵起来。”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正想动手,却被”墙头草”褚孟连示意阻止。原来此时就见殿角中一条黑影一晃,接着又是五六个人影囱殿后出来。”芙蓉落雁”东方明珠知道人已到齐,欲;待动手时,向焰坛上一看,那个”恶秃驴”清寂和尚已不在法座上了,“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不觉奇怪起来,忙拾头四面寻找,却见”恶秃驴”清寂和尚率着众僧踅入右边一扇门内。”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忙招呼了”墙头草”褚孟连向右侧门内扑去。谁知到了里边,见众僧人不知去向,正觉得诧异时,忽听得远远传来一阵法器之声,细听下来原来是从一扇暗门里传出的,“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回想了一下那个张图上所注的话,留意防着削器机关,同”墙头草”褚孟连一起出了那个扇暗门,过了一处回廊,面前便是一片广场,那个”恶秃驴”清寂和尚正率领着众僧人对着一株大榆树下拜。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同”墙头草”褚孟连两人心想,“恶秃驴”清寂和尚在那个里捣什么鬼,何不上前看个究竟?两人悄悄地近前,却见树旁供着菜品香烛和一个纸人儿,“恶秃驴”清寂和尚对着那个纸人几十分恭敬地拜了、四十九拜,两旁僧众把法器敲得山响,拜完后一个转身,率着众僧照原路出去。”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和”墙头草”褚孟连马上躲在一边,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黑影一晃,看模样好似”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待近前一肴,果然是”铁面罗汉”东方能仁。

“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忙悄悄问道:“三叔父,这个秃驴干的什么玄虚?”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道:“这个件事情说来很长,现在也不能细谈。总之”恶秃驴”清寂和尚这个一回开水陆道场都是题外之文,最要紧的便是刚才这个一幕哩!要不是我们这个次办事顺利,将来的后患真不可说哩!如今他必又回至焰口台上,妙鲁真人道兄同众人早在殿上了,只待侄女同褚壮士去动手了。”“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听了,即同”墙头草”褚孟连一起返身回大殿。

这个时候,只见”恶秃驴”清寂和尚正执着一支长香,慢慢地依着法器的音浪,走到如来佛跟前叩将下去。”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一看,正是机会,便把长剑一挺,朗声笑道。

““恶秃驴”清寂和尚,不必再拜了,我送你到极乐国去吧!”声尽处剑光一闪,直奔”恶秃驴”清寂和尚脑袋。

“恶秃驴”清寂和尚方欲起身,忽见一条长虹般的剑光飞扑而来,只惊得”恶秃驴”清寂和尚“啊呀!”一声,忙用一个浪里沉舟的式子,趁势向后一仰,躲过剑锋。接着一个鲤鱼打挺,“飕”一声窜将起来,抬头一看是一个绝色女子仗剑向自己砍来。好个”恶秃驴”清寂和尚,不愧为邯家拳名手,在一片剑光中,赤手空拳,全无半点惧色。百忙间又来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挺着一把单刀,一个旋风长刀一挥,身旁的两个和尚早已身首异处。”恶秃驴”清寂和尚的两个高徒,一个了尘,一个了凡,忙在坛上抢了两柄烛杆当兵器,挺身来战”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同”墙头草”褚孟连。一刹那个间,惊动了全寺僧人,顿时喊声雷动,都聚将过来,围住了东方、褚二人乱砍乱杀。凭二人本领通天,一时倒也不能取胜。二人正在焦灼,忽然殿顶一声叱咤,“追风剑客”司徒明志手舞长剑、”飞天小白龙”骆飞龙使着一柄朴刀跳下地来。司徒、骆二人抡动着刀剑,朝光头上乱砍,一时间真是鬼哭神号。一刹那个间,惊动了全寺僧人,顿时喊声雷动,都聚将过来,围住了东方、褚二人乱砍乱杀。凭二人本领通天,一时倒也不能取胜。二人正在焦灼,忽然殿顶一声叱咤,“追风剑客”司徒明志手舞长剑、”飞天小白龙”骆飞龙使着一柄朴刀跳下地来。司徒、骆二人抡动着刀剑,朝光头上乱砍,一时间真是鬼哭神号。

这个时候,“恶秃驴”清寂和尚虽然抵住了”芙蓉落雁”东方明珠,但是见众和尚哪里是”墙头草”褚孟连等人的对手,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忽听得一阵风响,有人喝道。

“谛师兄别慌,俺米国瑞来也!”说着米国瑞向”芙蓉落雁”东方明珠放出飞剑,原来他在茅山也学会了飞剑一术。正在危急之时,只听得空中喝道。

“妖人不得猖獗!且看俺妙鲁真人的宝剑!”声犹未毕,一道自光飞进殿来把米国瑞的飞剑挡住,当下大殿之上人声鼎沸,两下人马战在一处。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在后院瞧”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墙头草”褚孟连走后,即把”恶秃驴”清寂和尚所拜的东西细细看了一道,又把那个纸人收了起来,便仗剑奔向秘室。那个门户已在地图上注得明明白白,所以”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也不用摸索。他刚想踏进门去,便觉右侧有金刀劈风之声,“铁面罗汉”东方能仁是何等人物?也不暇转侧,只反手一剑,只听“呛啷”一声,刀剑相磕,火星四射,“铁面罗汉”东方能仁霍地跳将开去,便闻一人喝道:

“好奸徒!敢到清禅寺来送死么!可认得清石禅和尚师么?”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和尚长得环头豹额,体格十分义伟。”铁面罗汉”东方能仁知道”恶秃驴”清寂和尚有两个师弟,一个唤做铁禅,一个唤做石禅和尚,本领十分了得,今天所遇这个和尚定是他了,正待要举剑上前,忽见又飞来一个和尚,手中舞着单刀,口里骂道:

“贼东西,不知生了几颗脑袋,敢来清禅寺送死,可知道有俺铁禅在此哩!”不容分说,一个箭步蹿至”铁面罗汉”东方能仁身旁,举刀便砍。这个当儿,石禅和尚的长刀亦到了,“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便倏地向后倒窜出了一丈开外,石禅和尚、铁禅二人的刀刚好“当”地一声,碰个正着。石、铁二人匆匆匆忙忙忙各换方向,重向”铁面罗汉”东方能仁扑来。顷刻间三一刀剑搅作一团,化成三条白光。这个时候”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使出了浑身解数,力敌石、铁二人,端的是一场好杀。那个”铁面罗汉”东方能仁虽然剑术如神,但是石、铁二人武艺超群,一时却不能得手。

正在此时,忽地从秘室内蹿出来一众和尚,一色的都是燕翎单刀,朝”铁面罗汉”东方能仁拥将过来,“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不由得心中着忙。突然之间又见一群和尚,从另一个门里杀将出来,被追赶的正是”大力士”杨德彪。

原来”大力士”杨德彪奉了妙鲁真人之命,进清禅寺他管的乃是取一件紧要东西,这个东西藏在罗汉堂内的济颠僧腹中。”大力士”杨德彪同众人进寺后,即扑奔罗汉堂去。守罗汉堂的僧人唤做了觉、了澄,也是”恶秃驴”清寂和尚的徒儿,本领同了尘、了凡不相上下。两人正听得大殿上喊杀声不断,正着急呢,只见眼前来了个壮汉,手中执着明晃晃的长剑。了觉:了澄忙抽兵器,向杨德彪喝道:

“且慢!这个罗汉堂可不许你去得!”

“大力士”杨德彪也不答话,只一个脱袍让位之势,把剑一拨,“叮当”一声,拨开两柄戒刀,接着使一个拨草寻蛇之势,便刺了觉、了澄双足。了觉、了澄一耸身,便让过剑锋,抡刀使一个量刀切菜,劈头朝”大力士”杨德彪砍去。”大力士”杨德彪起剑架过了澄,了觉的戒刀顺势又到了”大力士”杨德彪背后。”大力士”杨德彪略一转身,躲过戒刀,霎时,三人车轮般战在一处。不一刻,“大力士”杨德彪猛然蹦起丈把高,趁身势下落之际,挺剑向了澄当头便刺。了澄匆匆匆忙忙忙一侧头儿,只听“嗤”地一声,剑锋到处,了澄左肩已着了一剑。了澄大叫一声,翻身栽倒。了觉见了,心中一慌,手内戒刀便慢了一下,“大力士”杨德彪何等手快,早已一剑刺进了了觉前胸,了觉连声“哎哟”都没喊出来,便生生死掉了。了澄方挣扎起来想逃,被”大力士”杨德彪跳过来加了一剑,了澄也自跟着了觉去了。

“大力士”杨德彪见二人已死,即依着图中所注,把济颠佛像找到了,匆匆匆忙忙忙按动佛像身上的机关,只听得一阵声响,佛像腹部顿时现出一个大洞,“大力士”杨德彪伸手向里一摸,摸出了一卷东西,“大力士”杨德彪心中大喜,忙收藏起。正待要回身,忽听前面一阵呐喊,叫道:

“快拿奸细!别教他跑了!”

“大力士”杨德彪一看,见又来了一簇僧人,手中都执着长短?家伙。”大力士”杨德彪面无惧色,把剑一荡,便闯杀了出来。

“铁面罗汉”东方能仁见是”大力士”杨德彪,忙问道:“东西到手了么?”

“大力士”杨德彪笑道,“得哩!”“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听了自己所需之物已到手,便精神陡长,顿时剑法大变,来了阵滚堂剑法。”大力士”杨德彪也把剑一摆,来了个飞飞云剑法。两人一前一后,把那个众僧人杀得跌跌滚滚,好不可怜。石禅和尚、铁禅见他二人越战越勇,心中不禁发慌,刀法也浑乱起来。只听”铁面罗汉”东方能仁喝声“着”,石禅的一只脚已被剁去,“大力士”杨德彪接着又上前添上一剑,石禅和尚的脑袋便滚落在地。铁禅一见,吓得魂飞天外,正待要走,东方能仁使一个白蛇吐信,一剑刺中铁禅的下腹。一时铁禅的大肠流了一地,倒地身亡。众僧人见铁、石二人都已死了,哪里再敢厮杀?都发一声喊,回身便逃。”铁面罗汉”东方能仁招呼住杨天龙不必追赶,只是向秘室闯去。

那个大殿上,此时正杀得不可收拾,“芙蓉落雁”东方明珠和妙鲁予二人敌住“恶秃驴”清寂和尚和米国瑞;”墙头草”褚孟连、”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和”飞天小白龙”骆飞龙同了尘、了凡二人杀一个难分难解。加了一众僧入围住了褚、司徒、骆三人喊叫厮杀双方恰恰战成个平手。正在此时,猛然间听得有人怪叫道:

“哪来的黑大汉,好利害呀!”“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听了不觉精神大振,知道来的便是”笑面老虎”朱琮德。

原来”笑面老虎”朱琮德奉了妙鲁真人之命,去探水牢救雪倩。”笑面老虎”朱琮德因识水性,听得派他去破水牢,倒也喜悦异常。当下”铁面罗汉”东方能仁便把地图上水牢的入口指给了”笑面老虎”朱琮德看,“笑面老虎”朱琮德也一一记在心里。待众人进清禅寺后,他便一人悄悄地找那个水牢的入口,找了足有半个时候辰,方才找到。”笑面老虎”朱琮德进了那个穴口,见里面黑洞洞的,便从怀里取出火具,敲出火来一照,却见前面有两扇铁门,“笑面老虎”朱琮德心想,雪倩一定关在这个里面,忙上前拔去铁栓,把门打开,却见里面只有一泓绿幽幽的水波,哪里有雪倩的影踪?急得”笑面老虎”朱琮德“雪倩”、“雪倩”地乱叫。恰在这个时候,“笑面老虎”朱琮德觉得身后露出了一片亮光,回身一看,只见两个和尚从水牢中另一个暗道中杀出来,“笑面老虎”朱琮德顺手操起边上的铁门栓,大吼一声,朝那个两个和尚捅去。这个铁门栓有碗口粗细,重有二百余斤,那个两个和尚如何经受得起?连哼都来不及,便一起报销了。”笑面老虎”朱琮德顺着这个通道出来,即听得一片喊杀声,忙奔至大殿,见里边一群僧人正围住了”追风剑客”司徒明志等五人团团相杀,“笑面老虎”朱琮德一时性起,抡动手中的门栓,把门口的那个些和尚打得断头折骨、非死即伤。”追风剑客”司徒明志一眼瞧见”笑面老虎”朱琮德,忙问道:

“牛兄,可把雪倩救出来么?”

“笑面老虎”朱琮德道:“水牢里哪有什么雪倩,只有这个根打人的家伙!”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听了,心中犹如刀搅一般,以为雪倩定遭了”恶秃驴”清寂和尚的毒手,不禁热泪纵横。

“笑面老虎”朱琮德见了心中不耐烦道:“老司徒,快杀这个班秃驴,替令师妹报仇哇!”

“追风剑客”司徒明志把牙关一紧,舞动手中的长剑,直朝众和尚头上劈去。骆、褚等英义见添了个”笑面老虎”朱琮德,个个精神百倍,浑如猛虎赶入羊群,把众僧人杀得如砍瓜切菜一般。霎时间众僧人死的死了,逃的逃了,大义宝殿里只剩下”恶秃驴”清寂和尚同米国瑞两个妖人。米国瑞一看大事不好,忙向”恶秃驴”清寂和尚使了个眼色,两人腾身跳出圈子,米国瑞从身旁取出了那个根追魂夺魄鞭,对着妙鲁真人等人摇动起来。有人看到此处不禁要疑问,米国瑞有此宝物为何不早些使用呢?一来”恶秃驴”清寂和尚同米国瑞仗着人多势众,以为稳操胜券,毋须使用宝物,以免被江湖上取笑;二来因是双方混战在一处,也不宜使用宝物。

妙鲁真人见米国瑞取出追魂夺魄鞭,不禁哈哈大笑道:

“妖人黔驴技穷也!小芸、小丽何在?”

只听得殿角边一阵答应之声,便见小芸护着小丽捧定七星皂旗,一纵身二人便跳到当地。说也奇怪,米国瑞鞭下的黑雾刚刚飘出,只见小丽手中的七星皂旗一挥,那个黑雾便烟消飞云散了,再一挥,米国瑞手中的鞭子便脱手腾空而起,飞到小丽手中。米国瑞识得小丽手中的七星皂旗乃是不觉道人之物,正想转身逃走,忽地大殿屋上,轻轻地落下一个人来。”追风剑客”司徒明志同妙鲁予等人见了,不禁喜得大叫起来。

原来这个人正是妙鲁真人的义女、”追风剑客”司徒明志朝恩暮想的雪倩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