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暗中不知名处,忽然传来了一声低低的惊疑声。

就在这时,另一道灰色光芒也冲了过来,一起打在了丑陋的木棍上。靖仇借着光芒,这才看清,刚才那道暗红光芒乃是一把暗红小叉,上有浓浓血痕,而灰光却大是古怪,是一颗巨大的不知名的野兽獠牙!

靖仇身子还在半空,本已稳住,不料被这两件法宝冲撞,虽然有“丑陋的木棍”凌空抵住,但巨大之力竟是把他整个人向后直直推了过去,再也控制不住,重重打在旁边石壁之上,直陷了半个人进去,石屑横飞。

靖仇眼前金星直冒,后背上痛入心腑,但知道这乃是生死关头,拼命咬牙忍住疼痛,落到地上,眼见那两件索命物在空中一个转弯,又是恶狠狠冲了下来。

黑暗中,也不知道那些控制法宝的人身处何方?

靖仇左支右拙,握紧法诀一声呼啸,丑陋的木棍御空而上,在半空中与冲来的野兽獠牙对撞,一声巨响,各自震开,随后赶忙向前扑地翻开,另一道疾追而至的暗红小叉收势不及,轰隆一声打在他刚才站立之地背后的石壁之上,碎石乱飞,竟是在石壁上打出一个大洞来。

而此时灰色獠牙又是追回,当头砸下,闪着寒光的牙尖在黑暗中特别醒目,看它声势,靖仇不想也知道这古怪法宝砸到自己身上的后果。

靖仇紧咬牙关,双手虚空划下,丑陋的木棍物随意动,青光一闪,出现在头顶撞上那只獠牙,半空之中,只听闻一身低低闷响,那獠牙之上赫然现出了一道裂痕。

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叫,大有痛惜惊愕之意,不同地却是,那短短的木棍却因此变得断了一分,可力量却似乎强了一分。

只是,靖仇根本来不及回味这一点点可怜的喜悦,红色小叉转眼间又已冲至面前,靖仇不及反应,额头出汗,危急间大叫一声,双手一震,整个人向上飘起,溶入丑陋的木棍玄青光芒之中。

红色小叉竟是丝毫不留余地,在半空中一个拐弯,从脚底又是冲了上来,上有獠牙,下有飞叉,靖仇全身微颤,再也不及多想,身子缩起,口中诵咒,丑陋的木棍青光大放,将他团团包住。

“轰”,两声几乎同时发出的大响分别在靖仇头顶脚下响起,敌人两件法宝倒冲而回。丑陋的木棍在空中一阵颤抖,靖仇大口喘息,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那片刻幻觉之间,他几乎下意识地以为自己看到丑陋的木棍裂为碎片。不过幸好,这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丑陋的木棍虽然难看,但居然强硬之极,完好无损,倒是看那飞剑獠牙,光芒黯淡,多半受损。不过话虽如此,丑陋的木棍受此重击,腾起保护靖仇的青光便也散了开去。

靖仇大喜,虽然不知道这根丑陋的木棍是什么,但现在却正是由于这个,才保住了自己小命一条。正待要召回丑陋的木棍时,忽然间肩头剧痛传来,半身乏力,脑海中一片空白。低下头去,他只看见胸肩处竟赫然冒出了一把暗红小叉,穿透而出,殷红鲜血喷涌不止。

竟是刚才那把暗红小叉,趁着靖仇懈怠之机,偷袭重创于他。

靖仇只见那小叉之上,原本暗红的颜色此刻竟似乎亮了起来,仿佛闻到了血腥味苏醒一般。他低低呻吟了一声,本想伸手拔开小叉,忽然之间,随着暗红小叉上血色痕迹的加深,一道黑暗中的阴影仿佛无中生有一般,从这小叉上腾起,随即紧紧附在了靖仇的背上。

这暗红小叉的主人看着竟是寄生在这法宝之上的。

靖仇只觉得头晕目眩,无力甩开身后妖人。而伤口处除了疼痛,此刻还传来了麻痒感觉,只怕多半上边还有剧毒。他眼角余光看去,却看不到身后那妖人脸貌,只看见他紧紧抓在肩头的一双手,干枯污秽,腥臭难当。

远处,传了一阵狂笑,而在背后,也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鬼谷的臭小子,这是你们自寻死路,乖乖地把精血给我吧!”

靖仇还来不及反应他话中意思,便从他动作中明白了,只见那阴影中的妖人竟是张开大嘴,一口咬在靖仇左边脖子之上,大口吸血,而与此同时,那把暗红小叉竟也是更加明亮,仿佛也在喝血一般。

靖仇恐惧之极,但觉全身血液都向喉咙而去,身子有轻飘飘的感觉,全身上下的力气都缓缓散去一般,就连在半空中的丑陋的木棍他也无力支持,掉了下来。

此情此景,恍惚之间,他忽然像是回到了从前,那一个幽谷之中。

那一个噩梦里头!

丑陋的木棍从他头顶掉下,落在他的面前时,发出淡淡青光,像是召唤着什么。靖仇一把抓住,顿时只觉得丑陋的木棍上那股冰凉感觉汹涌澎湃,如狂怒一般。

他身上的血液不停流出,被那妖人吸食而去,靖仇此刻再也听不到外界任何声响,只是奋起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如困兽之斗一般,把闪烁着青光的丑陋的木棍用力向身后那妖人插去。

丑陋的木棍平钝无锋,但此刻竟视那血肉之躯为豆腐一般,势如破竹地插了进去。

背后那妖人身子一颤,停止了吸血,似是不能置信,转过头来看着靖仇,靖仇也同时看到了他。

冥冥中,仿佛九幽妖魔的低低冷笑,又似黑暗中谁的心跳,靖仇握着丑陋的木棍的手,感觉到了一波一波的心跳声,像是血脉的流动,又似妖魔的欢呼!

暗红小叉上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后边,无尽的黑暗冲了过来。

在黑暗吞没靖仇与那妖人的那个瞬间,靖仇在半昏迷的神志下看到了一幕他一生也忘却不了的景象。

那个妖人原本皱纹横生但依然饱满的脸上,在片刻之间干瘪下去,血肉化为枯皮,附在骨头之上。

下一刻,黑暗包围了他。

失去的重新得到,源源不绝的力量从丑陋的木棍棒身传来,溶入了他的身子。

靖仇重新清醒,却怔在当地,肩头的伤依然疼痛,但喷涌的血却已经在那未知的力量作用下止住了,但对这个少年而言,此刻竟全不曾注意到这些。在他脑海之中,只翻涌着这样一个念头: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靖仇怔怔出神,但暗地里灰色獠牙的主人却是亲眼目睹了刚才怪诞一幕,吃惊过甚,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怪叫道:“你……你怎么会我们的‘吸血大法’?”

靖仇似乎回过神来,反问道:“你们的‘吸血大法’?”

那人气得哇哇大叫起来,流星般掠过消失不见,空中却留下他的话语:“你这臭小子记着本道爷,日后找你算帐……”

于小雪见两个丑陋的恶人被靖仇给打跑了,开心地如只小燕子,雀跃地跑了过来,笑吟吟地凝视着靖仇,牵着他的手,柔声央道:“仇哥哥,你可真厉害,一下子就将这两个恶人给打跑了!你好厉害啊!”

靖仇忍俊不禁,不知所措的点头称道:“这……这……”顿了顿,微笑道,“我……小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这根棍子的原故吧!”

说罢,双目直盯着这根丑陋的木棍,怎么看它还是那样的丑陋,依然不像是有着什么特异的功力样。

小雪微笑着道:“仇哥哥,你能借给我看一看吗?”

靖仇点头,将这木棍递了过去!

于小雪大喜,嫣然一笑,眼如秋水横波,眉如春柳舒黛,满室粲然生辉。

靖仇心中又是一阵剧跳,呼吸不得,忖道:“这小雪,端是美丽,什么西施貂蝉都被她比下去了。”

方欲动身下山,却被于小雪一把拉住衣襟,见他关心自己,他似是甚为欢喜,两靥晕红,双眸亮晶晶的极是明亮,笑道:“仇哥哥,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这木棍上有些不同的地方?不知道仇哥哥能解释一下吗?”

靖仇惊叫道:“怎么?有吗?”

于小雪将木棍递将过靖仇眼前,指着那刚才被那红色小叉给削的地方,正印着一点金光,就如一堆沙中掩埋着颗金子样,如果心不细,的确不意察觉到这丝丝地变化!

靖仇满是狐疑地问道:“这……这是……”

于小雪柳眉一蹙,如花笑靥登时烟消云散,嗔道:“君子之交,贵乎情谊。我本想与仇哥哥你一起找到……可是你却……?”音落,语气里竟有些幽幽哭泣声。

靖仇面红耳赤,大感羞惭,一时想不出辩白之词,讷讷道:“小雪,我……我绝无此意。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木棍的来历。”

他平时才思敏捷,任侠尚义,绝非穷酸迂腐的灭国太子,但在这美貌少女面前,竟变得笨口结舌,束手束脚。

于小雪面色稍霁,“哼”了一声,冷冷道:“罢啦。仇公子既无心结识,何必勉强。小雪在此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们就此别过吧。”眼圈微微一红,别过头去。靖仇见她娇嗔薄怒之态楚楚动人,心中一阵懊悔怜惜,忖道:“西门靖仇啊西门靖仇,你几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让人心寒?能识得这等好朋友,也不知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

想到此处,他蓦地一阵冲动,那慷慨之气重新涌了上来,握住于小雪的手,恳切地说道:“小雪,你教训得是。君子相交以诚。我这么说实是大大不该。倘若你不嫌弃某一介乡野布衣,还愿意屈尊结交,某此生当以同怀视之!”

于小雪微微一颤,回嗔作喜,笑容登时如春花绽放,凝视着他,柔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再行反悔。”

靖仇笑道:“此生能有如此知己,靖仇欢喜还来不及,怎会反悔?”

于小雪大为欢喜,嘴角噙笑,双靥酡红,更添娇艳。

靖仇看着小雪那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全身如吃蜜了,甜得发麻。片刻,才慢慢问道:“小雪,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看看你弟弟小朔啊!”

小雪惊呼道:“哎,我怎么能将弟弟忘记呢?走,走,我们快回去!”

当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与靖仇一起向村里跑去。还未到村前,他二人已发觉不大对劲,往常这个时候,村民们都已起床,但今天却安静无比,连人影也不见一个,而且随着晨风吹来,还隐隐有股血腥味。

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同时加快了脚步,向村里跑去。不用多久,二人便到了村口,从村口那条大路看进去,却见村子中间那块平地上,草庙村四十余户人家,二百多人,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躺在空地之上,身体僵硬,成了尸体,血流成河,苍蝇乱飞,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于小雪赫然见此可怖景象,惊吓之下,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靖仇木然扶住小雪,脊背上却倏地透过一股寒气,额头上顿时沁出了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靖仇头皮都发麻了,但是,还是一步一步地将小雪扶到一堵破墙下,让她躺在那里,自已却独自个儿往前走去。

忽然,有人惨叫道:“河神大人……求求您……不要吃我娘……”

靖仇大为吃惊:河神?难道是……脸色骤变,大步寻声飞跃而去,跃过多具发臭的尸体,只见在村子的中央,看到了,那前些日子被他们打跑的鲛鱼精正用长的像蛇一般的舌头卷住了一个村妇,一个小孩子正在旁边苦苦哀求。

靖仇见到竟是这鲛鱼精时,仇恨凝聚指尖,怒火燃烧胸膛,拔出那丑陋的木棍,大喝道,“大胆妖怪!没想到你丝毫不知悔改,还敢继续作恶!你这可恶的家伙───你要就直接找我,何必伤害无辜!”

鲛鱼精看到对头来了,便不屑地甩开了它刚要进口的“美餐”,转动它那硕大无比的头,用那充满血腥的大嘴冷声哼道:“他们找你对付我,这就死有余辜!臭道士,我找你找了好久,你终于出现了!哼,上次你竟然伙同那嗜血多头巨人一齐毁了我的窝,这新仇旧恨,一齐与你算一算!”

靖仇不知道那个嗜血多头巨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不过,他心里头却是很感激他的。只是,心高气傲的他却一脸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哈哈,对付你,我一人就绰绰有余,还用得着别人帮忙吗?”

鲛鱼精哈哈大笑道:“臭道士,你可真够狂妄啊!嗯,我要让你血债血偿,我要你所有的精血来补偿我这两百年的功力!看招!”

它说打就打,音刚落,就扭动肥大的身躯转向了靖仇,意在要把他一次性的斩草除根!

这一次的鲛鱼精,靖仇觉得比刚才那一次要厉害好多,或许是刚才自己把它给逼急了的缘故,自己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占到一丁点儿的上风。

可是,这完全没有道理呀!鱼类离开了水,就算不死,法力也会大打折扣!

鲛鱼精心下也大为吃惊,因为只几日不见,这个小道士竟然道行有所增加,特别是手中那根丑陋的木棍,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玄力,自己的功力击去,好像一大半都被它所吸去,更要命的却是,这根木棍,越来越短,可它的威力却越来强,金光四射!

突然,鲛鱼精猛地跳开,张开血盆大口,两根如木桶大的触须已如柱子般朝天举起,嘴中大声叫着:“狂殇水击!”

道道水柱,洄流四垂,犹如千斤之力,从天而降,全朝靖仇顶上压来!

靖仇不由自主地一声大喝,全身衣袍无风自鼓,原本瘦小的身躯似乎涨大了许多。他右手用力处,只听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捏碎,自手中散发出一道玄青光,直朝着那千斤之力的水柱。

“轰隆”。那水柱碰到那道玄青光,竟如碰到一堵撞不破的墙样,反弹而出,直朝着鲛鱼精疾射去!

这可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变化!

“轰轰”几声,鲛鱼精反而被自己那道强有力的水柱给轰了出去。

鲛鱼精还未站住脚跟,一道胶质的波纹从那玄青光芒中射出,瞬间笼罩住了鲛鱼精全身,鲛鱼精身处其中动弹不得,连放狠话都做不到了。

这一系列的变化,竟是瞬间即逝,没有人了解,就连靖仇也愣住了,呆看着远方的鲛鱼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