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沐清璃闯进司马婉儿的院子

青花写意,水墨染韵,昙花挑蕊夜暗香,临水古道渔火瘦月光。铺留白的纸笺,书暖洇寒,淡淡漫过长堤,遥寄一纸缱绻。月光微寒,南风斜凉,一网流沙,于指间粼粼闪闪,滴漏一掬湖水的清冷。而丫头静坐悠悠船弦,苍苍青荇似乎织入她的衣襟,丫头的掌心渗出依稀泪晶,凝露的眼眸盛满回忆。将一行遗失韵脚的诗句纳入素笺,研一枚红豆成墨,任一阕无处安放的宋词兀自走调,摇橹的窸窣声挣断了隔岸的琴音——隐约里飘渺而清晰,却已是眺望彼岸的风景。

回到侯爷府上,丫头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能够被装作发生一样,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从来没有出走过,从来没有犹豫过,自己不过是个背景单纯的乡下小妞,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得。

沐清璃思索着所有的事情,毕竟上一次的瓮中捉鳖其实并不顺利,至少这该捉的人是没有上钩,上来的都是些小鱼小虾,虾兵蟹将。

沐清璃始终觉得,要么不做,要做就大的,一次性就把这些坏人一网打尽,一次性全部搞定,是最好的行动,所以,沐清璃也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不过是在仔细部署着,这私奔的事情也是一件大事情,虽然在大方向上面,不用自己去操心,但是这始终是两个人的事情,总不能什么都是楚云天来做吧。

还有若霜的事情,也是需要沐清璃考虑的,这必须是要一件一件安排妥当才行的。

湖心柳絮不再翩飞,昨日的墨迹潮湿霉变,诗画斑驳。应该是舟舫近水的缘故,可若漂泊于斯,墨迹何以不褪?这烟雨水乡,彷徨了几多墨客骚人,浸润了几许桃红柳绿?唯绾丝丝雨帘成愁结,捣袅袅炊烟作寞扣,以此为生,以此悼亡。凌水一生,沐清璃不涉烟火外的烟火,不洞山水外的山水,莫若依此水傍此山,由此渔生渡她余生,许劫后安然。

沐清璃只是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老天不要给自己开什么玩笑,就可以了,这毕竟是不能够重回的,或许就像是现场直播一样,一次性就放过去了。没有彩排,没有重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次。

沐清璃想起司马婉儿,好像是许久没有来了,这也倒是引起了沐清璃的奇怪了,这平日里司马婉儿来的还是很勤奋的,可是这阵子一直是没有出现,这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霜儿,你过来。”沐清璃想起来,问问若霜,说不定都比自己明白的多一些,毕竟自己倒像是个孤陋寡闻的人儿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了。

“小姐,怎么了?”若霜放下手头的活,直接走向了沐清璃,一边的秋兰倒也是停住了,眼神是望向这边的。

“最近你听说司马婉儿了吗?都不见她过来串门子了,这有些奇怪啊。”沐清璃说着自己的疑问,好像是真的发现了问题。

“是啊,小姐不说的话,我都没有发发现,这司马婉儿确实是好一阵子没有来了呢?”原来这若霜都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司马侧妃被禁足了。”倒是秋兰好像知道些什么,看着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样子,倒是忍不住插上了一口。

“秋兰,你过来。”沐清璃朝着秋兰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来。

“沐主子,这司马侧妃好像是犯事了,就被楚王爷罚了,这好几个月都不出门了,也不许人家去看她,这禁足倒是不奇怪,可是拒绝了访客上门,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秋兰是个精明的丫头,好像是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这样吧,改明儿,咱们去瞧瞧,这禁足能有多大的事情啊。”沐清璃觉得,这好奇心都快要呼之欲出了,怎么都不能够抵挡了一样的。

见不到楚云天的沐清璃虽满心皆落寞,笔端竟无处落墨,那平平仄仄的起伏,道不出泛溢的思绪,押不了无韵的情调。刻下的蓦然山水,只一帧便经年定格。而墨色颇浓的咏叹,只一夜便化开青晕,不过是一笔濡湿的情节。我透支旖旎的思念,随风托捎星光的协奏,流水不唱,她只能辗转撑去一湾静水,读一曲星光谱成的小调,可却患了点墨无痕之虞,忧这一纸墨迹,抵不过经年山水,业已模糊,多年之后,人们读不到她满蘸绮思的尺素。

沐清璃犹倚陈年船阑,拉朽的栏杆,遮不牢的浪朵,打湿旧帆布裹住的沧桑,脉脉渗出青苔的痕迹。溅在船弦的一支偶然,是云水相逢的远方歌吹,如此熟悉却又陌然。沐清璃又忍不住提笔,尖走的笔锋霎掠脚边一汪青水,游鱼的刹那唼喋此刻跌落眼中,转念之间,我把紫砚封起,凝眸湖面,可不意那鱼儿沉沉离去,惊扰了满湖的荷萍。她或许不该揭游鱼的幸福,仅是羡于这自由我无可触摸罢了。

次日一早,沐清璃就带着若霜匆匆出门了,让秋兰留在了院子里打点一切。

这轻叩院落的门,好像是没有人开门一样的,沐清璃又让若霜轻轻扣了一会儿,才听见了缓缓的脚步声。

这开门的是绿柳,果然还就没有见到了,沐清璃都觉得绿柳似乎是清瘦了不少,今儿个穿着一件月牙白的透地春罗,衬底是藕荷绉纱女袄,下着一条素白秋罗绸裙,乌黑的发髻中嵌着一支别致素雅的簪。微风斜雨让云鬓发絮有如飘荡在风中的柳丝,纤柔似水,绝美出尘,可谓为天姿绝色。

“是沐主子啊。”绿柳似乎是有些话卡在了嘴里,十分的惊讶,这或许是沐清璃的缘故,要是换做别人,绿柳一定是当场就拒绝了。

“绿柳啊,好久不见了,你家主子可好。”这沐清璃开口说话了,但是绿柳似乎没有要邀请她进屋坐坐的样子,只是把沐清璃挡在了门口。

“我家主子很好,只是被禁足了,所以沐主子请回吧。”绿柳考虑了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还是决定让沐清璃回去吧。

“这,你看我来都来了,就让我和你家主子见上一面吧。”沐清璃始终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离奇了,似乎是那么的不对劲啊。

“这个……不太好吧。”绿柳有些迟疑,好像是不太乐意的样子,身子微微侧着,一看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仿佛都不愿意和沐清璃多嘴一样的错觉了。

“这有什么不好的呀。”沐清璃回答道,然而在心里,更加觉得这事情是有端倪的,仿佛是更加想要知道这真实的状况了。

“沐主子还是请回吧。”绿柳终究是不肯同意沐清璃要看看司马婉儿的要求,这想要回身进去,把门关好了。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见不得了。”沐清璃一个灵巧的闪身就冲了进去,任凭绿柳怎么抵挡都挡不住了,若霜紧跟其后,也跟着沐清璃走进了内院。

“婉儿,婉儿。”沐清璃一边走,一边喊,终于走到了内院,在厢房之内看到了司马婉儿。

“小姐,沐主子她……”绿柳赶紧上前解释,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愣愣的低着头,好像是在等待着司马婉儿的惩罚一样。

“柳儿,没事了,你退下吧。”司马婉儿招了招手,示意绿柳退下,去打点写小吃什么的。

“婉儿……你……”沐清璃还是看见了司马婉儿这隆起的肚子,终于好像有些明白什么了。

司马婉儿一袭素腰的滚雪细纱衬底的席地长裙,裙角的边上用银色的闪线层层叠叠的绣上了九朵曼陀罗花,在一片雪白中闲的格外注目,裙领由两条银色织锦细带交叉挂颈的样子。外衬一条较宽的云纹银白长绸带环绕在莹白的臂间,精巧动人的锁骨不偏不倚的露了出来如丝绸般柔滑的秀发,用由三支尾端带紫白水晶珠串起的细钗组成,轻轻的环绕着如墨般的青丝。几片像小拇指大小薄如蝉翼的淡紫小片斜贴在了左眼的下方,闪动着隐隐光华,眉眼如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只是这肚子的部分微微的隆起,而且在司马婉儿的脸上也洋溢着一个做母亲的光辉,这是一种兴奋的感觉,也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璃璃,你别惊讶。”司马婉儿觉得沐清璃一定是被吓到了,这一定是不能够接受的。

“没,我没惊讶,我只是替你高兴,真的,原来你的孩子没有掉。”沐清璃掐着手指算着,也明白,这般大的肚子,差不多就是之前的那个孩子,原来司马婉儿并没有酿成这悲剧。

“是啊,老天待我也算不薄了。”司马婉儿有些感叹,好像是一阵叹息。

“怎么了?”看着司马婉儿的叹息,显然她是不那么开心,“王爷知道了吗?”想着这么大的事情,王爷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晓了。

“王爷知道的,这禁足的事情,就是王爷安排的,他是怕人来谋害他的孩儿,就将我禁足,到足月出生,这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发现我的身孕了。”司马婉儿一字一句的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那么的平静。

“原来是这样,也是啊,王爷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是没有人瞒得过他的。”这毕竟是王爷的一个大家子,能有什么事情隐瞒的了楚离横呢?

“是啊,对了,璃璃,上次你不是受伤了,我多少也有听说了,但是我不能过去看你,实在是抱歉了。”司马婉儿始终在为那些小事而内疚不安,但是沐清璃根本就没有把那些事情放在自己的心上,这毕竟是一件小事,对于沐清璃来说,自己今天来这里,也不过是想要看看司马婉儿,毕竟以后会再也不见了。

看着沐清璃的脸孔,司马婉儿是那么的激动,要知道这眼前的女孩子是自己的妹妹,亲生妹妹,原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一个亲人是一件莫大幸福的事情。

“璃璃……璃璃……”司马婉儿一直在想,这到底是要不要将这个事实告诉沐清璃呢?这不会不会太太过于突兀了。

司马婉儿始终再犹豫不决,好像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一样,似乎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怎么都没有办法做到平衡一样的,这毕竟是很难两全其美的。

尽管司马婉儿未目睹洪荒的简牍生韵,可那墨香却遗传了千年,点点墨胚勾勒的龙凤之姿舞动了千年,千年的墨迹,千年留痕,唯眼前那一纸无力苍白,墨痕未干,竟洇开烟火之晕,连纸背也散乱了。却原来,不是临水之故,而是我的纸墨,皆源于烟火之中,洇开了团团烟火,依旧是无痕的纸墨。徒留她不停打捞,不停书写,一切枉然……

这时光流逝。墨点既无痕,山水应经年。此后,我不去无谓打捞,不去徒劳书写,只去自由采撷。纵非无欲无求,可已心逐山水——万水千山后,若拾到她曾寄水而流的残言碎语,请任它轻随山水,远去,沉去。只要岸边桃瓣依旧菲菲,堤上柳絮依旧纤纤,她全然醉去,那些诗行,那些词律,她所珍藏的墨迹,都抛入烟火自逐波。她可以滞留,只问山水,取弱水三千里偶然的一瓢,一饮而尽,步青山万重中无言的一峦,安然栖息。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沐清璃见着司马婉儿一直叫着自己璃璃,这十分的奇怪,平日里好像都不是这么叫的,好像自己的感觉是那么的亲近了一般。

“没……没事……”这司马婉儿赶紧收口,好像也知道自己的失礼了。

“你这也快生了啊!”沐清璃看着司马婉儿的肚子,无聊的转移了话题。

“是的,快了。”司马婉儿掐着手指算算,差不多也该生了,这日子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