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红袍男孩

片刻,男老师快步走上讲台,在女老师耳边嘀咕了几句,女老师放下笔来到女生身边,也不说话,伸手掀开女生下身短裙的裙摆,从上扯下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作业纸。

我摇摇头,不想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等地步。

同时又豁然顿悟学校将监考老师按“男女搭配”的原则分配原来是极有道理的。

一会儿,交卷铃声响起。

整张试卷做得心烦意乱,头昏脑胀,交上试卷后我才猛然想到自己把革命书籍《猛回头》的作者写成了刘天华,心想这下完了,让一个拉二胡的去闹革命,不知这革命还能否成功。

看着两位监考老师离去的身影,我突然想绝大多数的老师应该都是希望自己去做一位认真负责的老师的,之所以现在绝大多数的监考老师都宁愿自己有眼无珠地坐在考场,害怕得罪学生也是其重要原因之一。

这不由地又让我想起初中时的一位班主任。那是一位极具正义感和责任感的老师,每每看到校园中的不良行为,他总会出手制止,因为他觉得这是作为一个老师所必须要做的,然而正因如此,在他的身后却惹来了一身的骂,据说还有人渣学生的报复。一次,他喝了点酒,竟在班会上说,他感到了世界的堕落,正义将不复存在。后来,在一次监考中,一作弊考生态度恶劣,他于是打了那考生,可随后考生的父母竟找上门来纠缠不休,再又一次班会中,他说他终于看透了这个世道。于是从此之后,他也成了一位“受人尊敬的好老师”。

想到这,我不禁替聂华苓女士叹一口气:老师,又少了一位。

考完试我并未急着回家,我还要给名晓珠和张文文发一条短信,不料手机开机才刚搜索到网络,便有N条短信先挤进来,地理科代表的那条短信很出乎我意料,竟然是地理选择题和填空题的答案,不过她这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如同一个消费者到商店买东西,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同行的购物者塞了满口袋的赃物,即使这有悖于消费者的意愿,可也使这消费者有了偷盗之嫌。

我忙将赃物删掉,把短信发给名晓珠和张文文:

不是我在考试的时候不“帮”你,我想你应该明白,“帮”你才是真正地害了你。

一会儿便收到回复,名晓珠只有一个“恩”字,我知道这是“嗯”的白字,而且最后连个句号都没有。张文文回复的一十二个字则颇显男子气概,显然他的武侠小说没有白读:

龙哥之言甚是,在下定当谨记!

三天后,考试全部结束,暑假紧接着也放了,被考成“烤地瓜”的同学们都忙不迭地回家要好好休息休息。

这次考试虽然发挥得很不错,但我仍是高兴不起来,一想到作弊考生那么多,而且作弊作的那么猖狂,我便失去了考一个好名次的信心。本以为学校考试只能促进2B铅笔橡皮和中性笔的销售,没想到却也能促进中国信息事业的发展,当真是贡献不小。

不过转念一想,无论考成什么样子,我的试卷全是我独立完成的,至少我在做人上胜过了那帮作弊者,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阿Q的“精神胜利法”,但我的心情着实好了不少。

想必妈在家早就做好饭了,肚子突然“咕咕”两声,于是我赶紧蹬上单车回家。

路上遇见了名晓珠,她说这个假期要好好陪陪妈妈;遇见了张文文,他说好饿啊,要去吃肯德基;还遇见了丛彤,他被一个叼烟的高个帅气的男生用单车带着,正吃着冰激凌,估计张文文看到又得用英语骂人。不过我想到的是,现在的学生身高长相跟个人品德成反比,着实是一种挺可悲的现象。

才到家门口,我便听到妈煎鸡蛋的声音,肚子又叫两声。我用单车前轮撞开大门,喊:“妈,我饿死啦!”

妈从厨房探出头:“你这小孩,不能用手开门啊?对了,家里盐没了,快去买一包。”

“啊?”

“啊什么啊?快去。”

超市跟家隔着一条宽阔的大马路,并不太远。我将单车加到摩托的速度,疾驰而去。

骑到马路前,正碰上红灯,看着路上稀稀拉拉并不多的几辆车,我突然想到了电影《终结者》里的阿诺·施瓦辛格,于是右脚用力一蹬,我便冲了过去。

然而遗憾的是,阿诺·施瓦辛格是从来不骑单车的。

于是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后,我便感到自己的身体飞到了半空中,像是切慢了的电影镜头,我觉得一切都变得缓慢起来,我的身体像是一朵脱离了母体的蒲公英,飘了好久,飘了好高,然后又慢慢下落,直到不远处的单车骤然落地,发出尖锐的破裂开来的声响,我才一下子重重地坠落到地上。

我看到周围所有的人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但他们的面容都是那么的模糊,唯一清晰的,却是一个男孩,他穿着漂亮的红色的袍子,英俊帅气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微笑,他朝我跑来,并且轻轻地对我喊着什么。

当男孩的身体穿透水泄不通的人群,来到我面前,我的四周突然飘落下好多好多美丽至极的红色的梅花瓣。然后,男孩拉起我的手,轻轻对我喊:哥,我们回家吧……

男孩的声音似乎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我木然地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朝着他来时的方向跑去,间中我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体仍躺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央,身下一片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