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惧梦

“你再说!——”名晓珠停下脚步用食指指着我,一副威胁弱小的样子。

“好好,我不说了。”我举起双手向她投降。

“今天的事不准告诉别人!”

“好吧。”我在心里偷笑。

回家的时候,已经傍晚。

妈妈在做饭,我去厨房给妈妈帮忙。妈妈问我是不是被雨淋了,我说淋了一点,后来找到了一颗大树避雨,没事儿。

吃饭的时候,我问爸爸:“近期不用出差了吧?”

爸爸说:“不用了,以后可能再也不用出差了。”

“为什么?”

妈妈笑着说:“你爸升职了。”

“哦,”我点点头,“产房传喜讯原来。”

“没大没小。”爸爸瞪我一眼,但嘴角的笑意还是掩盖不住。

我放下饭碗向爸拱手,说:“恭喜恭喜!这下行了吧?”

妈略带责备地说:“都大人了,还整天跟小孩似的。”

我说:“妈,我究竟昏迷了有多长时间啊?”

妈看我一眼,努努嘴说:“我都记不得到底有多长时间了。”

我说:“我的记忆力好像有点受损似的,有一些事感觉很模糊一样。”

爸爸说:“这个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不过这段时间可真是把你妈急坏了。”

我有些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小心,让你们这么担心……”

爸爸笑着说:“这有什么好自责的?现在一切不都过去了吗?”

“是啊。”妈妈说,“终于没事了。”

“妈妈,”我看着妈妈说,“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吗?”

“有趣的事情倒没有,就是晓珠那丫头经常来看你,还把她写的小说读给你听呢。”

“是吗。”呵呵,这在我看来就是很有趣的事情了。

妈妈点点头,说:“还有张文文,也去看过你好几次。”

“哦,”我点点头说,“是不是每次张文文去的时候都有晓珠在场?”

“嗯,好像是的。”

这就对了。张文文跟我其实哪有这么深的感情?我看他其实就是要对名晓珠图谋不轨。

“龙龙他班主任和别的同学们也去过一次呢是吧?”爸爸补充。

“对对,我都忘了。”

赵炎也去看过我……我笑着点点头。

吃过饭,陪爸爸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我就去了卧室。

在卧室里不觉又看到了我的稿子,我拿过来放在手里,左翻翻右翻翻,感觉它像是一个多年未见的好朋友,又像是一个积怨多年的仇人。

写还是不写?这是一个问题。

其实我很想把自己在璧域所遭遇到的一切都写下来的,可是如果再次回忆那些事情在我的精神上又会是再一次的创伤体验。

好吧,再写一次。我终于妥协。

翻到稿纸最后一页,我开始回忆:魇苏苏醒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接着就开始写……

我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这儿美么?”

我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红袍男孩。他的几乎及腰的长发飘舞在风中,闪耀着水红色的粼光,英俊帅气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

我说:“你是?”

少年笑了笑,说:“我是辞墨啊。”

辞墨?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

我说:“那,这儿是哪里?”

“这是我们的家乡,璧域。”

我迷惑地说:“家乡?”

辞墨突然拉着我的手,就像拉着他的某位亲人,说:“跟我来,我会让你记起一切的。”

“好……”

我站起身想要向前迈出一步,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中拿着笔正在桌前写着《幻境传说》。

我猛然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刚才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真切?!我低头看桌上自己刚写出来的稿子,最后一行是“跟我来,我会让你记起一切的。”

我赶紧将稿纸收起来放回原处,我再也不想碰它了——不,我是不敢碰它了。

躺到床上我辗转难眠,真害怕一觉醒来我又回到了那个连年征战的璧域。虽然说那个环境是我很向往的一种世界,可那些生命中的痛苦与悲伤却都是我并不想要的。

就这么想着,我进入了梦乡。

梦中的故事是这样的:开学了,我又回到了高一(2)班,同学们都是洋溢着浓浓的青春气息的面孔,班主任赵炎笑容满面和蔼可亲;每一门课程在我听来都是那么的简单易懂,尤其是班主任教的数学,对于将来考学,我没有任何的压力,对于日常的学习和作业的完成上,我更没有任何压力;每一次考试我都是全年级前三名,就是走在学校的小路上也经常会有同学们向我投来羡慕的目光;赵炎说我将来考上一个名牌大学一点问题都没有;最后还有一点让我感觉到自己的生活是那样的幸福:我一直偷偷喜欢的那个女孩儿竟然主动向我示好,我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没有任何家长或者老师阻挠我们,我们所能收到的只有大家最最真挚的祝福……

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心里是那样的难过,因为我发现这所有的美好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睁开眼,它就像一个泡影一样“啵”的一下在眼前破了,然后我甚至找不到任何碎片的痕迹。

整个上午我都在想为什么自己的生活会如此压抑,联系到梦中我才明白了,原来是有太多太多无形的压力被加载到了我的精神世界上空,让我压抑地几乎无法抬头,无法喘息。

下午决定要出去走走,散散心,舒解一下心中像铅块一样沉重的压抑感。

这一次我决定向市中心学校的方向走,以免再像昨天那样在暴雨中找不到避雨的地方。

路过小公园,我当然要从中穿过。好久没有去亲近大自然了,刚进大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花香。

有梅花吗?我突然想。

——当然不会有,这儿又不是璧域,季节也不是冬季。

穿过一片小杉树林,漫漫繁花如海如烟,灌木有蔷薇、月季,乔木有紫薇、紫荆,还有樱花落了一地的洁白花瓣,当然更多的还是一些我不认识的花。嗅着花香,我觉得心旷神怡,压抑的心绪也缓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