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到处都是火光与浓烟,到处都是倒塌的栅栏、燃烧的帐篷与旗帜、惊窜嘶鸣的战马,所过之处遍地狼藉。西面作为主要突围方向,在十一师团分配惊马群的时候,这个方向的敌营被给予“重点照顾”,受到的冲击最严重。再加上风向的配合,滚滚浓烟让这里陷入一片混沌,十几步外即不能视物。现在营区里的腾赫烈人彻底混乱了建制,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像一窝失了巢的马蜂乱碰乱撞。

张凤翼他们纵马在浓烟与迷雾中快速穿行着,被烟熏得捂着喉咙弯腰咳嗽的腾赫烈官兵,看到他们的马队无不惊慌失措的逃散。斐迪南的铁甲骑兵跃马挺矛,追着他们肆意冲踏刺杀。

逃散的腾赫烈官兵像没头的苍蝇般在浓烟中乱撞,有的成功闪入浓烟中了,跑得慢的被重甲骑兵一矛插在后背,尸体倒下转瞬消失在马蹄间;也有晕头的腾赫烈士兵在浓烟中钻出,自动撞上重甲骑兵们的矛尖。那些被矛尖对准的敌兵几乎都是一触即亡,战马一带而过间就是一条生命的终结,被刺中的敌兵像割断的草茎般软倒在地。马队过后,这样的尸体留下了一路……

“凤翼,如果咱们师团满员的话,就哪里都不用逃了,直接杀他个人仰马翻。”斐迪南挥矛刺倒了一名拦路的敌兵,举着染血的钢矛傲然地道。

张凤翼目视前方策马而行,头也不转地道:“快点走吧,留给咱们突围的时机就这一会儿,敌军不会一直混乱下去的,后面还有新到的敌军主力军团呢,被追上了可麻烦得很。”

此时,十多个腾赫烈骑兵呐喊着纵马从烟雾中窜出,举着弯刀、挺着长矛冲上前来,为首的看来是个百夫长,这些骑兵可能是他仓促间所能收拢的所有兵力。

张凤翼的长弓早提在手里时刻准备着,前方人影才现身,他挽弓便射,抬手间两次连射,七八个敌兵还未接近便惨呼着中箭倒地。剩下的敌骑迅速接近,两方战马眨眼间碰撞在一起,张凤翼左右的重甲骑兵们不等他示意便跃马前突,二三杆长矛同时对付一个敌骑,一个错马间,几声惨呼响起,从马鞍倒下的敌兵像浪花泛起的泡沫般,转瞬消失在重甲骑兵的队列中……

最后一名敌骑倒下,斐迪南瞥着张凤翼,沾沾自喜地道:“怎么样?‘袤远第一弓’大人,我手下弟兄的身手还入得眼吧!”

张凤翼撇嘴一笑没答话,继续策马而行。

斐迪南见他不答话,立刻道:“喂!说话呀!光笑是什么意思?”

张凤翼转头道:“笑笑都不行吗?”

斐迪南不依不饶地道:“你笑得阴阴的,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张凤翼无奈,“好吧,我刚才笑就是表示‘还行’的意思,代表口头奖励。”

“这也算夸奖?”斐迪南撇嘴,“拜托,说声好那么难吗?又不会掉块肉!”

“行了!到此打住吧!”张凤翼皱眉道:“我不是不想夸,我是没心情,我在想突围后能活下来几成人呢?”

“切!没趣!”斐迪南摇摇头,不再开口了。

莽古达扬已经气疯了,还没见到对手的影儿呢,部属就被一群疯马冲得溃不成军了,自己是何等勇武的人,也被逼得四处躲避惊马,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从打生下来还未吃过这种瘪呢!

惊马群过后,他急吼吼地在营区中四处拉人,侍从亲兵们也散开了召集人手,刚凑齐了几百人,就迫不及待地向汉拓威城垒杀了回来。

“冲啊!杀呀!”莽古达扬举着弯刀,脚下马刺猛磕马腹,战马飞一般疾窜,头一个冲进大门洞开的汉拓威城垒。

长官身先士卒,后面的官兵也不甘落后,大家齐声呐喊,策马蜂拥杀入城垒。

一群人冲入城后不约而同地勒住了战马,城门内空荡荡的,不但没有一个汉拓威人,地上干净得连枝箭镞也没遗落,城中心的平地上几十堆燃烧的辎重冒着滚滚的烟柱,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妈的!逃了?”莽古达扬睁着血红的眼睛,络腮胡子像刺猬般张着,暴躁地对左右随从们喊道:“马上侦察一下汉拓威人是从哪边跑的!”

此时城外到处都是腾赫烈军的人马,几名亲兵策马在城外打个转就回来了,“报告头领,汉拓威人向西突围了。”

莽古达扬一勒马缰,咬着牙吼道:“孩子们,随我来!不杀尽汉拓威人我们誓不回军。”说着当先策马从城垒西门冲出。

身后几百名骑兵纷纷催马紧跟着他从西门涌出。

由于风向的缘故,西面的烟雾最重,夜色与浓烟混合,即使点着火把也看不到十步之外。不过莽古达扬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会追错方向,凡是汉拓威军曾经经过的地方,地面上倒伏了比别处多得多的腾赫烈士兵的尸体,七零八落的尸体摆着各种狰狞的姿势,令人观之触目惊心。

一路上,莽古达扬沉着脸咬着牙一声不发,闷声不响地狂鞭战马追击。走了一段,呛人的烟雾中钻出了不少跑散的己方士兵,惊魂未定的士兵们看见烟雾中冲过来一队人马,以为又是汉拓威人的骑兵到了,发喊一声准备再次“消失”。

“都站住!看谁敢跑!”莽古达扬策马急冲上去,抡起马鞭就是一阵劈头盖脸地抽打,边打边吼骂:“几个汉狗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还有卵蛋没有?都他妈拿起武器,跟老子去杀汉拓威人!”

腾赫烈人本来就勇武强悍,这些士兵之所以乱窜乱撞大半是因为没领头的长官指挥,这时一看是头领到了,立刻有了主心骨,挨几鞭子也没什么埋怨,一个个从地上捡了武器,收拢住跑散的马匹,加入马队中。

莽古达扬一路收拢散兵,队伍滚雪球般越走越大,等按近迪恩的部队时,已经聚集了上千人马……

张凤翼与斐迪南组成的前锋突击的势头极猛,快刀切牛油一般迅速在敌营中分出一条空隙来,此时重骑兵千人队已快穿透腾赫烈军营区了。

由于腾赫烈军的混乱状态,中路的斡烈与阿瑟、后路的迪恩与勃雷承受的压力极小,几乎没有受到大股腾赫烈军的阻截。前面去路不用操心,跟着走就是;左右几十人或十几人的小股敌军袭扰,一阵乱弩就能驱散。

看看已突进了大半路程,斡烈感慨地对阿瑟道:“二弟,真不敢想像,咱们就这样快冲出去了。你看四周,烈火浓烟,到处都是乱撞乱窜的敌兵,这一切仿佛是过景观花,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似的。咱们师团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过来了,想想都觉不可思议。”

阿瑟失笑道:“你是在夸你那个‘准女婿’吧!我看凤翼是逃不脱你的手心了,不把希尔维娅嫁给他,你是不会罢休的。”

斡烈一下子面皮发红,羞恼道:“谁是准女婿?不许你拿希尔维娅开玩笑!亏你还是她叔叔,这么没口德。希尔维娅是天下最善良、最纯洁的姑娘,哪个男孩能得到她的青睐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说着加重语气,“我不会向任何人施以哪怕一个微小的暗示,除非他是真的充满诚心实意的请求,郑重发誓愿意一辈子爱护她,否则即使再杰出、再优秀的男人,我们希尔维娅也不会答应俯就的。”

阿瑟唇角隐含着笑意,哄小孩般迁就道:“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行不行?”说着观察斡烈的脸色,试探地道:“不过话说回来,希尔维娅也一天天地长大了,女孩嘛,总要有个归宿的。在咱们身边能看得入眼的年轻人就这么几个,凤翼不见得是最好的,不过起码能算个勉强够格的选择吧?”

在阿瑟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斡烈红着脸含糊不清地嗯哼了两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怎么样?大哥,若你有意的话,我就找机会探探凤翼的口风。”阿瑟瞅着斡烈,探究地笑道:“你是希尔维娅的父亲,这种事你不能出面,岳父亲自拉下脸求女婿娶自己女儿,传出去让人笑话。希尔维娅叫了我那么多年叔叔,侄女的终身大事我这做叔叔的怎能不管?关键就看你对凤翼这个女婿中意不中意了。”

斡烈策马而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犹豫片刻终于不放心地道:“听说凤翼与白鸥师团的侍卫长珀兰关系极好,我怕——”

“嗨!大哥,这个你根本不用担心!”阿瑟把手一挥打断道:“军中是什么情况你还不知道?一个调令天各一方,兴许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面了呢!只要凤翼在咱们身边,你再以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为名,把希尔维娅从帝都接到咱们驻地附近,两人有机会经常见面,这事就算成了七八分。”

斡烈目光游移不定,患得患失地拿不定主意。

阿瑟见此摇头道:“大哥,若是你没这意思就算了,做媒牵线本来就不是男人干的活儿,若不是为了希尔维娅,我是没兴趣起这个闲心的。”

“别!二弟,这件事就拜托了。”斡烈一把抓住阿瑟的手,急切的道。他其实心中千肯万肯,只是有些拉不下面子,一见阿瑟要打退堂鼓马上就急了。

迪恩与勃雷都有些郁闷,他们原本以为为全军断后会是最困难的任务,他们都做好了血战一场的准备,结果所谓的断后不过是“跟着走”罢了。

其实斡烈与阿瑟也都认为“后路最重要”,所以后路布置了勃雷、韦伦二个千人队,可走了一路,只凭着韦伦的弩兵就打发了所有小股散兵袭扰,勃雷千人队较精锐的长矛兵反而没派上用场。

“真没劲儿,早知是这样,我就当前锋去了!”勃雷撇了下嘴唇道。

这时两边箭矢纷飞,外侧的韦伦弩兵队向烟雾中所能辨得清的敌兵发射弩箭。

“哼!你发什么怨气?前锋你是争不过斐迪南的。反倒是我老人家,本来就是前锋指挥,却鬼使神差地非要与张凤翼换位置,弄得现在只有聊天解闷了。”迪恩坐在马上瞥了勃雷一眼,不屑地道。

“喂!凭什么我就争不过斐迪南,斐迪南哪点比我强了?”要不是在马鞍上,勃雷就要跳起来了,激动地道:“他战功有我多吗?他武艺比我高吗?老头子,我就知道你与师团长把心都偏到腋窝里去了。”

迪恩绷着嘴看着他,等他激动完了,不紧不慢地道:“呵呵,你不要不服气,打仗不是一个人神勇就算的。你俩谁的武艺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斐迪南的千人队是真正能在马上作战的骑兵,你的千人队只不过是骑在马上的长矛兵罢了。”

勃雷气势一滞,马上愤愤地辩道:“我们千人队一直在训练骑兵战法,只不过还没有出手的机会罢了。再说,斐迪南的骑兵也有很多是从步兵补充过去的。”

“哦?你们训练了多久?十多天吗?”迪恩唇角一抿,戏谑地问道:“勃雷,你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你,不过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教会所有部属在马上作战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能在马背上不掉下来就算骑兵了。”

勃雷额头上青筋迸起,激动地抗议道:“谁说能在马背上不掉下就算骑兵了?你们全是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看扁了!”说着扬起拳头气呼呼地道:“既是这样,只有露一手给你这老头开开眼了!”

正说着,身后由远及近传来大批马蹄声,战马的嘶鸣夹杂着许多人嘈杂的呐喊,烟雾中透射出点点火把的黄光。

迪恩咧嘴道:“小子,你不是说要露一手给我看?机会来了,该你表演了!”

勃雷紧绷着嘴唇沉声笑道:“还用说?瞧好吧!”说着把马一带,朝左右高声喊道:“大家准备迎战,咱们把追兵杀散了再走!”

几个传令兵飞马将命令传递到前后的各个百人队,整个千人队迅速集结,迎着敌军来势摆出“V”型的迎击阵列。

这时后面人群涌动,韦伦带着部属赶上来,看到迪恩与勃雷后释然道:“大人,我正要找你们说呢,后面的敌军来势汹汹,怕有上千人,光靠弩箭阻挡不住了,得加上长矛兵冲一下。”

勃雷把手一挥,“让你的人列好队,射三轮之后撤到后面,剩下的交给我!”

传令兵们飞马传达着千夫长大人的命令,各百夫长收拢部属在长矛兵前列成轮射队形站好。背靠后面的长矛只,弓弩兵们原本不安的情绪立刻镇定下来。

所有人都站好位置后,迪恩粗着嗓子高声喊道:“全体熄灭火把。”

周围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二千人静静地待在黑暗中等待着后面追兵的到来。

烟雾中,前面的火把突然一齐灭了,左右的亲兵狐疑地对莽古达扬道:“大头领,前面好像不对呀!咱们是不是停一停,先派人探探路?”

莽古达扬一刀背砸在说话那人的头盔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板着脸斥道:“放什么鼠屁!有探路的功夫,汉拓威人早跑老远了。汉拓威人在前面等着又怎样?老子还怕一小撮汉拓威人玩花样?”

他说罢一扬弯刀,冲左右高喊:“汉拓威人就在前面,大家把火把熄灭,盾牌举好,咱们冲过去砍他妈的。”一手持盾、一手举刀,当先跃马窜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渗入浓烟,两方在一片混沌中恶战起来。莽古达扬没冲出多远,就听到耳旁“嗤嗤”的箭镞破风声不断响起,接着盾牌“咄咄”的连响,几枝羽箭插在了蒙着生牛皮的木盾上,左右同时传出手下骑兵中箭坠马的惨呼。

莽古达扬高喊:“冲啊!”一夹马腹,加快速度迎着箭雨向前疾冲。

前面的汉拓威人十分顽强,冲锋的骑兵已能听到弩弦弹射的“铮铮”声了,那些弩兵却还不后退,箭雨一波接一波射向冲锋的队伍。冲锋的骑兵虽然都有护盾,但骑兵护盾只能遮住上半身,护不住整只战马,高速冲锋之中,一旦战马中箭翻倒,马上骑手鲜有不受伤的。等莽古达扬终于纵马跃入汉拓威弩兵群中时,在他身后到处是倒地哀鸣的战马,冲锋的骑兵伤亡惨重,十停去了三停。

汉拓威弓弩兵让冲锋的骑兵吃足了苦头,一旦冲入了汉拓威弩兵群,这些腾赫烈骑兵当然不会客气,一个个面容扭曲地呐喊着,弯刀频频闪动,在人群中狂劈滥砍。前排的汉拓威弓弩兵一下子被砍倒了不少,后面的弓弩兵纷纷收回弓弩,拔出军刀格挡着,引马向后退却。

莽古达扬冲在最前面,接连砍倒了好几个汉拓威人,一见汉拓威人退却了,立即纵马紧逼上去,咬着不放地砍杀。正挥刀杀得鲜血淋漓,只听汉拓威人的两翼传出尖厉的哨声,突然间四面响起喊杀声,弓弩兵们消失了,从他们身后蜂拥窜出无数手持长矛的汉拓威骑兵。由于莽古达扬砍杀得最凶、样子最显眼,一下子三四名汉拓威士兵同时挺着长矛向他刺来。

“乌拉尔的勇士们,不要放跑了汉拓威人啊!我们的援兵马上就到!”莽古达扬一边高喊着为左右的士兵打气,一边持盾举刀迎着矛尖向前冲进。

他的身子只微一侧,一杆长矛贴着他的颈侧滑了过去,他顺势挥刀横斩,一刀砍在那名汉拓威士兵腰间,中刀的士兵惨呼着坠马。这时另一杆长矛已递到了他的胸前,他抬盾一撩,矛尖被推出外侧,那名突刺的汉拓威士兵空门大露,他纵马向前,两马一错身间,挥刀砍在对方脸上,鲜血迸溅,那士兵仰身翻倒马下。

此时周围战况空前惨烈,一片漆黑中,两方士兵混杂在一起,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兵器相击声响如爆豆。勃雷的长矛兵们作战顽强果敢,一旦开始冲锋就绝不后退。腾赫烈骑兵则剽悍凶猛,刀马娴熟,游牧民族崇尚勇武、嗜血好斗的性格,使这些战士拼杀起来不死不休。两支强兵谁都想展现威势,压倒对方,可一时又争持不下。

论起控马的灵活,腾赫烈骑兵远远超过勃雷的长矛兵们,他们的攻击大多发生在两马交错间,他们把弯刀平端,要么是脖颈,要么是腰腹,顺着马势拦腰一带,将对手横砍落马。而长矛兵们也有自己独特的战法,他们把步战的方式移到了马上,三四匹马并肩而骑,几杆长矛并成一排向前推刺,一人受到攻击,另两人立即持矛补刺,始终把敌骑逼在矛尖之外,不让其近身。

这种组合战法的优点是前锋犀利,侧翼与后面则易受攻击。不过勃雷的长矛兵们根本不管后面,大家并排组成攻击锋线猛冲,长矛像梳子般平推过去。这样的威势,即使是腾赫烈骑兵也不敢轻樱其锋。

当然这种说法是不包括鬼嵬部落头领莽古达扬的,他胯下的战马仿佛已经与他结为一体,庞大粗壮如黑熊般的身躯,像游鱼般在成排的枪刺间穿梭而过,染血的刀锋连连挥斩,一刀一命,从没侥幸之人。

莽古达扬正杀得兴起,突听背后一股恶风袭来,知道来的是重兵器,急忙转身举盾相迎,“砰”的一声,一杆长柄战斧砍在了盾牌上,举盾的胳膊立刻麻得失去了知觉。对手是个壮硕粗豪的老人,满脸络腮胡子如针刺一般,浑身沉重的铁甲,一看就知是个首领。

那老将眯眼睨视着他冷笑道:“大个子,你很显眼呀!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灵活的大块头呢!看你也像个当头的,怎么净找小鱼小虾逞威风呢?不如和我试试吧,首领对首领,把我赢了,这一仗你就赢了大半了。”

莽古达扬举刀跃马就上,叫道:“正愁找不到大鱼,老头子,过来受死吧!”

迪恩龇牙冷笑道:“来得好!”抡圆战斧当头劈下。

莽古达扬本已欺身靠近,但对挟着风声袭来的战斧不能不抵挡,不得已收刀举盾,战斧重重砍在盾牌上,砸得莽古达扬在马鞍上身子一歪。

“看你挺大的块头,这样就不行了吗?”迪恩口中嘲笑,又是一斧砸到。

莽古达扬跃马闪开,转到迪恩的侧后挥刀回削,撇嘴笑道:“老头子,拼蛮力是我十五岁前干的事,都快入土了还没学会点新东西,你也真可悲呀!”

迪恩大怒,把战斧抡圆了横扫过去。

莽古达扬人马合一,拨马闪到另一侧,口中笑道:“别急,让我教教你怎么最省劲的杀人,一定让你闭眼的时候心服口服。”

他举刀正要展开攻击,突然从斜刺里闪出一骑,还没反应过来,狼牙棒已到了眼前,急切间他来不及举盾掩护,身体后仰平躺在马鞍上,沉重凶猛的狼牙棒裹挟着风声从鼻尖上掠过。

迪恩看到勃雷,叫道:“小子,到别处去,这人是我的,我要亲手了结他。”

勃雷皱眉冲迪恩不耐烦地道:“大人,时间紧迫,哪有时间与他逗着玩,咱们加把劲儿,让他早死早投胎得了。”

莽古达扬纵马脱出两人的攻击范围,直起身持刀冷笑道:“看来以多击少是你们汉拓威人唯一的本事了,士兵是这样,当官的也是这样。”

迪恩受激不过,对着勃雷把手一挥道:“勃雷,一边去,我是长官,我说的话就是军令,你到别处去,别碍事。”

勃雷一催战马,向莽古达扬冲去,口里对迪恩道:“大人,打仗人多占优势,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和一个敌酋废话什么,看我马上送他下地狱涮嘴去。”

迪恩一听马上转过弯来,不再说话,举着战斧加入战团,两人合攻莽古达扬。莽古达扬仗着马术精湛,咬着牙在两大对手间穿来闪去,时不时还击一下,虽然屡屡险象环生,仍是死战不退。

没过几回合,莽古达扬躲得稍迟半分,被迪恩一斧剁在胯下战马马臀上,几乎卸去了那马的一整条后腿,战马哀嘶一声软倒跪地,把莽古达扬从马背上掀了下来。勃雷纵马跟上,斜举狼牙棒对着莽古达扬的脑袋一棒砸下。莽古达扬闭眼缩颈就地一滚,只听“当”的一声,头皮一凉,头盔被狼牙棒的倒刺带到了半空。

勃雷跃马就追,莽古达扬知道实在不是两人合力的对手,弯刀都顾不得捡,转身向后跑去,几步就消失在烟雾中了。

迪恩拎斧策马靠近勃雷,“小子,说了不让你插手,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勃雷撇嘴,面带嘲讽的笑意看着他道:“真是好心没好报。大人别嘴硬了,以为我看不出吗,那人可不是一般的棘手,我再晚来片刻,说不定咱们师团就少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万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