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那是什么声音?”远远传来的厮杀声令斡烈勒住了战马,左右的庞克与冈瑟跟着勒住了战马。

三个人静听了良久,庞克突然喜道:“大人,那是咱们的后军,厮杀得正激烈呢!”冈瑟一催战马急切道:“大人,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救援迪恩大人他们吧!”

斡烈咧嘴笑道:“看来咱们是来对了,赶得正是时候呢!”说罢一催战马,加速当先向前奔出。

后面的士兵紧跟着策骑鱼贯追上……

迪恩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他们的两侧,一些零散的腾赫烈士兵不敢上前阻截,就在黑暗中拉弓向路过的汉拓威骑兵射击,弓弩兵千人队的士兵也在马鞍上举着弩机向两侧的暗箭还击,双方的箭矢你来我往,再加上不时窜出的小股敌骑的阻截,他们就这样一边作战,一边向外突围。

虽然两侧的亲兵举着盾牌保护,还是不断有冷箭流矢从迪恩的身侧飞过。迪恩目视着前方策骑而行,面对眼前耳侧飞过的羽箭,眼睛眨也不眨。他的镇定感染了左右的官兵们,看到万夫长大人手拎战斧从容端坐马上的样子,士兵们好像有了主心骨,内心的恐惧与紧张不翼而飞,大家也学着万夫长大人的样子从容面对敌军的进攻。

此时烟雾已有些淡了,夜色还是漆黑一片,行军的队伍后面马头紧跟着前面马尾,战马一匹接一匹鱼贯而行,打头的迪恩藉着敌营中燃烧营栅与毡帐的光亮摸索前进,耳朵时刻辨别着远近传来的声音。一有马蹄声接近,所有前队的士兵立刻全部戒备,前排的士兵举起护盾与军刀,后面的弩手端着上弦的弩机对准前骑,稍一接近立即发射,一路上打发了数不清的小股零散敌骑。

“大人,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这话有点道理,照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撵上中军了!”身边的亲兵喜孜孜地道。

“急什么,咱们离中军还早呢!师团长他们可能已经冲出敌军营区了。”迪恩抿嘴故作平淡地道,他说是这样说,语气中却掩饰不住放松的心情。

“大——”那亲兵口中才吐出一个字,只听胸腹间“扑扑”轻响,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暗夜中袭来的羽箭打得他身子连颤,顷刻间胸腹插满了箭杆。他嘴角咧了咧,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身子一仰栽倒在马下。

与此同时,夜色中传出大面积“嗤嗤”的破风声,密集的羽箭像急雨般袭来,走在前面的汉拓威士兵被射得人仰马翻,成片地从马上跌下。一部分士兵举着盾牌掩护,也有士兵忙不迭地转马头回退,后队的士兵正在拥上,前后挤在一起,部队骚乱起来。

迪恩反应极快,刚听到破风声响,立即运斧拨打,只听斧面“叮当”作响,一连拨出两三枝羽箭。可是密集的箭雨却不是沉重的战斧能防得住的,几乎是一瞬间,迪恩仿佛被人猛推了两下,肩头、胸口立刻如烧灼一般,火辣辣的痛感传来。低头一看,两枝箭镞分别插在了肩头与胸口,鲜血染满了铠甲。

迪恩在马上连晃了几晃,强稳住平衡不让自己跌落下马,不顾伤口的疼痛,挥舞着战斧高声喊道:“孩子们,向前冲啊!杀呀!只有向前冲才有出路……冲啊,杀呀!孩子们,不要怕,后退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向前冲才有活路!杀呀……”

慌乱的士兵听到万夫长命令立刻镇定下来,中箭的士兵还在倒下,后退的官兵却停止了逃避,转马向前冲杀。

箭雨射了几轮就停止了,前方呼哨声四起,伴随滚雷般的马蹄声,无数的骑兵幽灵般从暗夜中策骑闪出,疾速冲入了汉拓威军的骑队,双方的骑兵充分混合起来,战马嘶鸣,杀声震天,弯刀在火光下闪映着暗红色的寒光,“锵锵”的刀剑相格声响起一片。

挥斧呐喊的迪恩成了最显眼的目标,举着弯刀的敌骑纷纷向他冲过来,迪恩抡起战斧,高声怒吼,一连砍倒四五名接近的敌骑。剩下的敌骑再不敢冒进,策骑把他围拢起来,在攻击范围之外绕着圈子盘旋,伺机乘虚偷袭。

迪恩冷笑连连,策骑前冲,举斧作势欲劈,前方的敌骑慌忙举盾掩护。迪恩战斧却在中途突然变势,前劈变为回身横扫,一斧正剁在背后偷袭敌骑的腰间,砍得那名敌兵腹破肠流,腰脊折断,连叫声都没发出就横死马下。迪恩又反覆出手,声东击西,忽左突右,接连砍倒三四名敌骑。围聚的敌骑被杀得彻底胆怯了,远远地带着马转圈,不敢再轻易上前试探。

迪恩立马横斧,撇嘴冲周围的敌兵冷笑道:“嘿嘿!都上来呀!怎么?害怕了?不敢玩了吗?”

“哈哈,老鬼,咱们又见面了,原来你也有落单的时候呀!”

一阵奚落的笑声传来,迪恩转马看去,只见一群百多人的腾赫烈骑兵拥着一名首领策马向这边冲来,为首那名腾赫烈首领正是被自己和勃雷联手赶下马逃窜的那个黑熊般粗壮的大个子。

迪恩一带马缰,眯眼斜瞥着莽古达扬,不屑地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手下败将来了,怎么?你终于找到马骑了吗?”说罢仰面大笑,笑得满脸钢针般的胡子直颤。

莽古达扬连连点头,拎着弯刀笑道:“呵呵,好,很好,老头你嘴巴的功夫比你的战斧强多了。你不是喊着没人陪你玩吗?我来陪你,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像汉拓威人那样,斗不过了就请人帮忙群殴。”

迪恩唇角一咧失笑道:“哦?不让人帮忙,那你岂不是死定了?”

莽古达扬长刀竖起,催动战马向他冲来,嘴上笑道:“就凭你?一个连中两箭血都快流光了的糟老头?哈哈,别耍嘴皮了!受死吧!”

迪恩也向前催动战马,两马交错的刹那,斧柄斜担,“当”的一声,将弯刀磕出。两人转马回身再次相向,缠战在一起……

前队的厮杀声响成一片,后队的勃雷心急如焚,虽然还不知前面敌军人数有多少,不过听声音也知道战斗十分激烈。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现在该何去何从?后面的追兵将近万人,他们这一千多人是无论如何也抗不过的,只有向前才有出路。前军都是弓弩兵,肉搏战相对薄弱,再加上迪恩万夫长年事已高,万一有个闪失,前军就失去了指挥,但前军却绝不能乱,后军乱了不过损失些人马,前军一乱士气就散了。

想到此,他顾不上防备后面的追兵了,分配了三个百人队断后,带着几百名长矛兵开始前冲。

“让开、让开!让勃雷大人到前面去!”左右的亲兵齐声高喊。

混战中的双方士兵纷纷让开道路,十一师团的战士固然是甘心服从,腾赫烈骑兵面对成排的枪刺也不敢轻樱其锋,急忙催马走避。少数不开眼的敌骑还没冲近,就被几杆长矛同时刺中,栽落马下。

勃雷手持狼牙棒一路拼杀,越往前冲,前方的敌骑越多,眼前晃动的全是面容扭曲举刀呐喊的腾赫烈骑兵,十一师团的队伍全被敌骑分开了,几个人一股、十几人一股的聚在黑压压的敌军骑兵群中苦苦支撑。

勃雷的队伍如利刃般插入敌群,几百杆长矛一路捅过,砸冰破壁一般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受到突袭的腾赫烈骑兵被杀得措手不及,如捅了蜂窝般骚乱起来,被分隔围困的汉拓威士兵死里逃生,纷纷策骑加入勃雷的队伍……

勃雷焦急地在敌群中找了好久,就是不见迪恩的影子。突然远处传来齐齐的哄笑声,勃雷循声望去,只见几百名腾赫烈骑兵策骑虚虚地围拢成一个大圈,圈中那个被自己与迪恩击败逃走的腾赫烈首领正来回的策马冲杀,中间的迪恩坐在马鞍上已摇摇欲坠,浑身上下血流如注,也不知被割了多少道伤口。

那个身上生满黑毛的大汉得意地打着呼哨,拎刀跃马来回疾驰,每次从迪恩马侧掠过时,总能灵巧地避开迪恩战斧的攻击,挥刀在迪恩身上划出一道伤口。围观的腾赫烈骑兵们如同看戏一般,他每得手一次,就轰然叫好,鼓掌助威。

迪恩万夫长显然已失血过多,反应早已迟钝,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而已。勃雷看得目眦尽裂,嘶吼一声跃马冲近,围观的几个腾赫烈骑兵急忙策骑迎上来阻挡,勃雷的狼牙棒挟着风声向当面的腾赫烈骑兵砸去,一棒落下把那个敌兵砸得弯刀断折、头壳碎裂,哼都没哼即软倒马下。

后面的大群长矛兵一齐拥上,染血的矛尖如林般对着敌骑推过,十多名敌骑当即被刺落下马。旁边围观的腾赫烈骑兵纷纷抢上迎战,双方又形成了混战。勃雷对身旁的战斗视如不见,纵马高举着狼牙棒向莽古达扬冲去。

莽古达扬其实早就可以把迪恩杀死,之所以没动手,完全是猫捉老鼠的心态,要戏耍一番再出手。这时看到勃雷不顾一切地冲过来,知道不能再玩下去了,他催动战马再次冲向迪恩,准备一刀结果了这个死硬不倒的汉拓威头领。

迪恩此刻已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大量的失血使他视物不清,他在马鞍上摇晃着,头脑阵阵晕眩,眼前人影来回晃动,却只能从声音上辨别敌我。

莽古达扬与勃雷的战马同时抢近迪恩,莽古达扬却比勃雷领先一步,他策马到达迪恩身后时,迪恩单手拎着战斧,在马上摇摇晃晃,仿佛连武器也拿不住了。

莽古达扬弯刀斜举,咬牙暴喝道:“汉拓威老狗,受死吧!”弯刀对准迪恩拦腰横斩下去。

勃雷此刻是从另一面赶上,与迪恩还差八九个马身的距离,眼睁睁地看着迪恩身陷危境却无法援手,急得高声吼道:“大人,小心背后!”

喊声使得虚脱欲睡的迪恩陡然清醒过来,听到背后弯刀破风的轻啸,心知绝对避不开这一击。他毫不迟疑地拔出腰带上的割肉小刀,反握刀柄,向后猛刺,刀尖“叮”的一声碰到硬物,凭感觉就知是皮甲上的铁钉,迪恩奋起最后的气力用力一推,接着腰间剧痛传来,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要不是伤口的疼痛,莽古达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一戳就倒的垂死老头,就这样将一柄割肉用的小刀插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红了眼的勃雷嘶吼着纵马窜过来,狼牙棒挟着风声劈头盖脸地乱打。

莽古达扬有伤在身,不愿再跟勃雷缠战,弯刀被动地格挡了几下,瞅了个两马相错的空子,催马就走,向着己方人多的地方窜去。

勃雷担心迪恩的伤势,也没心情去追莽古达扬。莽古达扬去后,他飞身下马,几步扑到迪恩躺倒的地方,揽住迪恩的身体,摇晃着他叫道:“大人!大人!万夫长大人!你醒醒、你醒醒啊!”

迪恩被摇醒了,吃力地张开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启道:“我不行了,别管我,你快突围吧!”

勃雷看到迪恩醒来,哭着叫道:“大人,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会保着你脱困的。”迪恩无力地摇摇头,低声笑道:“我清楚自己的伤势,要不是刚才不愿意向那头黑熊服软,我早撑不住了。你让我安安静静地躺着,这样还能少些痛楚,只要再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勃雷泪水沿着两腮流淌,不管不顾地抱起迪恩的身子,把他扶在马鞍上,哽咽着叫道:“大人,你不会死的,有我勃雷在,你再活五十年也不是问题。”

迪恩趴伏在马鞍上,急迫地道:“孩子,你放下我,这样咱们谁也活不了。”

勃雷一手拎着狼牙棒,一手拉着马缰向前,口中倔强地道:“大人,一切有我,你别管了,闭眼歇一会儿吧!”

迪恩感到头晕目眩,一阵阵倦怠袭来,实在无力说话,强撑着低声劝道:“孩子,死了这么多人,你还看不透吗?你快把我放下,突围的士兵得有人领头才行,我不能当大伙的累赘。”

勃雷理也不理,举着狼牙棒向冲来的腾赫烈骑兵攒刺,由于他的狼牙棒又重又长,虽然在马下应战,却丝毫不逊于居高临下的骑兵,好几名来袭的敌兵都被他的狼牙棒捅下战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迪恩部众遭受乌烈尔暗袭的时候,斡烈正率部赶到,迪恩前军的混战被暗夜行军的斡烈看得清清楚楚。

冈瑟急不可耐地道:“师团长,敌军势大,这样下去后军要溃散了,我们赶紧冲上去支援吧!”

庞克却张望着道:“大人,敌军好像留有预备队,有一部分敌骑没有加入混战,咱们冲过去时得防备侧翼被敌军穿插。”

斡烈坐在马鞍上探身观察了片刻,最后缓声道:“庞克说得对,有一个千人队的敌骑没有参加混战。咱们贸然冲过去,侧翼极可能受到这股敌军的冲击。”

“那咱们怎么办?”冈瑟与庞克望着斡烈道。

斡烈思忖了一下道:“这样吧!咱们迂回到这股敌军后侧发动冲锋,先解决这股敌军,再加入战团支援后军。”

正如庞克看到的,乌烈尔的部队并没有全部投入。莽古达扬率领大部人马发动攻击,乌烈尔则领着一个千人队在后坐镇,以应不测。

乌烈尔手捋着络腮胡子,傲然地撇着嘴,观望着眼前的混战。莽古达扬的突袭投入了四千多骑兵,是汉拓威人的两倍还多,给了汉拓威人结结实实的当头一棒。敌军先是被箭雨射得措手不及,后来又被冲锋的骑兵穿插得支离破碎,虽然有些汉拓威军还在做困兽之斗,不过谁都看得出来,胜利只是片刻间的事。

乌烈尔眉头舒展,长舒一口气,虽然这伙汉拓威人制造了太多的波折,可是终于没有翻出他乌烈尔大首领的掌心去。

正在他得意洋洋之时,身后大批士兵突然爆出惊呼:“汉拓威人!汉拓威人从后面杀上来了。”

暗夜里无数的流矢贴着头顶掠过,中箭的人马惨呼嘶鸣,后队的骑兵被箭雨打得措手不及,争着挤着向前躲避弩箭,前队后队混杂在一起,越发乱作一团。

乌烈尔大怒,拔出弯刀,转马头喊道:“慌什么?汉拓威人来了,正好给咱们送来了立功的机会!大家跟我杀回去,斩杀汉拓威人啊!”

身旁的侍卫队百夫长跟着举刀叫喊,左右的亲兵齐声呼应,挺着弯刀禁止后队往前推挤。

乌烈尔还没有完全稳住身边的队伍,大批的汉拓威骑兵就策马冲出夜幕,如林的矛枪闪着寒光,迎着慌乱的敌军冲过来。腾赫烈军中的百夫长、十夫长们举着弯刀声嘶力竭地召集部属迎战,前军也挺着弯刀呼喝着禁止后面的骑兵后退,一些后军的骑兵开始举着弯刀,迎着汉拓威人的长矛杀去。

双方战马激烈的碰撞到一起,刺耳的金铁相击声响成一片,汉拓威人坚实的长矛阵只一停顿,就继续向前推进,无数失去主人的战马嘶鸣着向两侧逃散。二千人排成三行密集的马队前进,矛枪并成一排,组成刀刃般的锋线,第二排长矛伸在前方两骑之间,防备敌骑漏过,第三排长矛紧跟其后,随时替补前方的伤亡。

腾赫烈骑兵的弯刀面对长长伸出的矛刺简直毫无用武之地,既无法接近,也无法向两侧躲避,一个疏神就被挑在了长长的矛刺上了。伴随着滚雷般的马蹄声,骑兵锋线如刀锋般扫过,碰上的敌骑如被切断的草茎瞬间消失在马蹄下。

这法子是张凤翼与斐迪南针对十一师团的士兵专门设计的马战阵法。十一师团是步兵师团,士兵们精于长矛,马术都不行,无法像腾赫烈人那样灵活地控马,左右旋腰从各个方向挥刀出击,与腾赫烈人在马上混战肯定吃亏。好在袤远多为开阔的平地,容易展开部队,长矛虽不灵活,刺击正前方的敌军还是占绝对优势。

张凤翼与斐迪南经过研究,将步兵的长矛平推阵法搬到了马上,大家开战时并肩向前,不与腾赫烈人混战,只要顾住前方,发挥出长兵器的优势,根本不容腾赫烈人接近就将其刺杀于马下。

这个马上的平推阵列也有缺点,就是正面超强,侧面与背后十分薄弱,敌军只要一迂回到侧翼,结阵的骑兵立刻就陷入被动。不过此时腾赫烈军只有一个千人队,人数本来就比汉拓威军少,再加上敌军没有结阵冲击,而是零散地分批投入,一下被庞克与冈瑟杀了威风,几百名举着弯刀冲上前的腾赫烈骑兵全部被绞杀在成排的枪刺之下,队伍一下子推到了乌烈尔的身前。

“杀呀!杀汉拓威人呀!”乌烈尔勒着马原地转圈,高举着弯刀呐喊督战,可是后军的士兵蜂拥四散,不少士兵就从他身边向后溃逃。

几个百夫长扯着他的铠甲哀求地叫道:“大首领,军心已散,败势已成,您再怎么喊也无济于事了,咱们还是先避避风头吧!等聚齐了人马再来报仇雪恨!”

乌烈尔气得一刀背砍下,张口骂道:“滚!你们这些懦夫、软蛋、胆小鬼!要走你们走吧,我死也不走!”

后面的汉拓威军眼见要冲到跟前了,几个百夫长和侍卫亲兵们无技可施,互相一使眼色。

一个百夫长道:“大首领,得罪了,以后您要怎么惩罚我们都行,可现在我们不能看着您身陷险地。”

说罢,百夫长几个人合力扑上,有的夺下乌烈尔的弯刀,有的强扯过马缰,一伙人拉着战马向外侧逃去。

乌烈尔气得大叫:“放开我、放开我!他妈的!你们不想活了?连我也敢绑架!”就这样半推半就地一路喊着逃下去了。

“师团长!我们把这股腾赫烈军彻底打垮了。”冈瑟停住马兴奋叫道。

斡烈也十分欣慰,矛头一指前方道:“千把人而已,有什么可夸耀的?走!咱们赶紧支援迪恩大人他们去。”说罢催马向前,向着混战的双方冲去。

这时正处于敌军包围之中十一师团断后部队的士兵,都听到了熟悉的号角声。

“援军到了!大家向外冲啊!”、“是我们的部队!是我们的部队!”号角声给所有被围困的汉拓威人带来了生的希望,战士们无不奋勇拼杀。

无数的长矛手从敌军背后策骑杀到,染血的矛刺闪着暗红的幽光。所到之处,腾赫烈人像炸开的蜂群,乱冲乱撞地碰上前厮杀。耳边全是“锵锵铮铮”的刀矛相击声,庞克与冈瑟的骑队如石棍向前碾过,沾上的敌骑无一逃过被刺死的命运,大批被围困士兵脱出重围,胜负的天平逐渐倒向十一师团这边。

身处混战之中的莽古达扬此时也有些无可奈何了。他被勃雷撵走后并未退出战场,而是找了个亲兵用布带草草地缠了缠肚子上的伤口,就忍着疼痛继续在战场上督战。当汉拓威军从后杀到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乌烈尔的千人队,结果发现乌烈尔他们停驻的地方空空荡荡,死的死,走的走,一个人也找不到了。

此时他的部队已完全散开混战,千夫长找不到百夫长,百夫长找不到十夫长,要想仓促间收拢人马不是那么容易的。

危急间,他纠集了几拨上百人的冲锋,都败在了汉拓威人长矛阵之下。其实这些士兵本来就是乌烈尔临时纠集起来的大杂烩,并不是平时的建制,再加上刚受过惊马群冲击,惊魂未定,这时一碰上强硬的敌军,几次冲锋未果,就开始呈现溃散之势。

莽古达扬极力稳定军心,督促部下奋力作战,他喊得嗓子都哑了,肚子上的伤口一吸气就彻骨的疼痛,但他强忍着死战不退,心道能拖住汉拓威军一刻就是一刻,等不到乌烈尔的救援,起码能等到那该死的兀骨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