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丹丝啊!让我陪着罗马发出我的咒诅,让我的咒诅也成为合法吧。好主教神父,在我的刻毒的咒诅以后,请你高声回应阿门;因为没有受到像我所受这样的屈辱,谁也没有力量可以给他适当的咒诅。

潘杜尔夫我的咒诅,夫人,是法律上所许可的。

康斯丹丝让法律也许可我的咒诅吧;当法律不能主持正义的时候,至少应该让被害者有倾吐不平的合法权利。法律不能使我的孩子得到他的王国,因为占据着他的王国的人,同时也一手把持着法律。所以,法律的本身既然是完全错误,法律怎么能够禁止我的舌头咒诅呢?

潘杜尔夫法兰西的腓力普,要是你不愿受咒诅,赶快放开那异教元凶的手,集合法国的军力向他讨伐,除非他向罗马降服。

艾莉诺你脸色变了吗,法兰西?不要放开你的手。

康斯丹丝留点儿神,魔鬼,要是法兰西悔恨了,缩回手去,地狱里就要失去一个灵魂。

利摩琪斯腓力普王,听从主教的话。

庶子套一张小牛皮在他那卑怯的肢体上。

利摩琪斯好,恶贼,我必须暂时忍受这样的侮辱,因为——

庶子你可以把这些侮辱藏在你的裤袋里。

约翰王腓力普,你对这位主教怎么说?

康斯丹丝他除了依从主教以外,还有什么话好说?

路易想一想吧,父亲;我们现在所要抉择的,是从罗马取得一个重大的咒诅呢,还是失去英国的轻微的友谊。在这两者之间,我们应该舍轻就重。

白兰琦轻的是罗马的咒诅,重的是英国的友谊。

康斯丹丝啊,路易,抱定你的主见!魔鬼化成一个长发披肩的新娘的样子,在这儿诱惑你了。

白兰琦康斯丹丝夫人所说的话,并不是从良心里发出来的,只是出于她自己的私怨。

康斯丹丝啊,如果你承认我确有私怨,这种私怨的产生正是由于良心的死亡,因此你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我的私怨死去后,良心会重生;那么把我的私怨压下去,让良心振作起来吧;在我的私怨还在发作的时候,良心是受到践踏的。

约翰王法王的心里有些动摇,他不回答这一个问题。

康斯丹丝啊!离开他,给大家一个好好的答复。

利摩琪斯决定吧,腓力普王,不要再犹疑不决了。

庶子还是套上一张小牛皮吧,最可爱的蠢货。

腓力普王我全然迷惑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

潘杜尔夫要是你被逐出教,受到咒诅,那时才更要心慌意乱哩。

腓力普王好神父,请你设身处地替我想一想,告诉我要是你站在我的地位上,将要采取怎样的措置。这一只尊贵的手跟我的手是新近紧握在一起的,我们互相结合的灵魂,已经凭着神圣的盟誓的一切庄严的力量联系起来;我们最近所发表的言语,是我们两国之间和我们两王本人之间永矢不渝的忠诚、和平、友好和信爱;当这次和议成立不久以前,天知道,我们释嫌修好的手上还染着没有洗去的战血,无情的屠杀在我们手上留下了两个愤怒的国王的可怕的斗争的痕迹;难道这一双新近涤除血腥气、在友爱中连接的同样强壮的手,必须松开它们的紧握,放弃它们悔祸的诚意吗?难道我们必须以誓言为儿戏,欺罔上天,使自己成为反复其手、寒盟背信的小人,让和平的合欢的枕席为大军的铁蹄所蹂躏,使忠诚的和蔼的面容含羞掩泣?啊!圣师,我的神父,让我们不要有这样的事!求你大发慈悲,收回成命,考虑一个比较温和的办法,使我们乐于遵从你的命令,同时可以继续保持我们的友谊。

潘杜尔夫除了和英国敌对以外,一切命令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拿起武器来吧!为保卫我们的教会而战,否则让教会,我们的母亲,向她叛逆的儿子吐出她的咒诅,一个母亲的咒诅。法兰西,你可以握住毒蛇的舌头,怒狮的脚掌,饿虎的牙齿,可是和这个人握手言欢,是比那一切更危险的。

腓力普王我可以收回我的手,可是不能取消我的誓言。

潘杜尔夫那你就是要使忠信成为忠信的敌人,使盟誓和盟誓自相争战,使你的舌头反对你的舌头。啊!你应该最先履行你最先向上天所发的誓,那就是做保卫我们教会的战士。你后来所发的盟誓是违反你的本心的,你没有履行它的义务;因为一个人发誓要干的假如是一件坏事,那么反过来作好事就不能算是罪恶;对一件作了会引起恶果的事情,不予以履行恰恰是忠信的表现。与其向着错误的目标前进,不如再把这目标认错了,也许可以从间接的途径达到正当的大道,欺诳可以医治欺诳,正像火焰可以使一个新患热病的人浑身的热气冷却。宗教的信心是使人遵守誓言的唯一的力量,可是你所发的誓言,却和宗教作对;你既然发誓反对你原来的信誓,现在竟还想以誓言作你忠信的保证吗?当你不能肯定所发的誓言是否和忠信有矛盾的时候,那么一切誓言就要以不背弃原来的信誓为前提!不然发誓岂不成了一桩儿戏?但你所发的誓却恰恰背弃了原来的信誓;要再遵守它就是进一步的背信弃义。那样自相矛盾的誓言,是对于你自身的叛变,你应该秉持你的忠贞正大的精神,征服这些轻率谬妄的诱惑,我们将要用祈祷为你的后援,如果你肯于听从。不然的话,我们沉重的咒诅将要降临在你身上,使你无法摆脱,在它们黑暗的重压下绝望而死。

利摩琪斯叛变,全然的叛变!

庶子怎么?一张小牛皮还堵不了你的嘴吗?

路易父亲,作战吧!

白兰琦在你结婚的日子,向你妻子的亲人作战吗?什么!我们的喜宴上将要充满被杀的战士吗?叫嚣的喇叭,粗暴的战鼓,这些地狱中的喧声,将要成为我们的婚乐吗?啊,丈夫,听我说!唉!这丈夫的称呼,在我的嘴里是多么新鲜,直到现在,我的舌头上还不曾发出过这两个字眼;即使为了这一个名义的缘故,我向你跪下哀求,不要向我的叔父作战吧。

康斯丹丝啊!我屈下我那因久跪而僵硬的膝盖向你祈求,你贤明的太子啊,不要变更上天预定的判决。

白兰琦现在我可以看出你的爱情来了;什么力量对于你比你妻子的名字更能左右你的行动?

康斯丹丝那支持着他,也就是你所倚为支持的人的荣誉。啊!你的荣誉,路易,你的荣誉!

路易陛下,这样有力的理由敦促着您,您还像是无动于衷,真叫我奇怪。

潘杜尔夫我要向他宣告一个咒诅。

腓力普王你没有这样的必要。英格兰,我决定和你绝交了。

康斯丹丝啊,已失的尊严光荣地挽回了!

艾莉诺啊,反复无常的法兰西的卑劣的叛变!

约翰王法兰西,你将要在这个时辰内悔恨你这时所造成的错误。

庶子时间老人啊,你这钟匠,你这秃顶的掘墓人,你真能随心所欲地摆弄一切吗?那么好,法兰西将要悔恨自己的错误。

白兰琦太阳为一片血光所笼罩,美好的白昼,再会吧!我应该跟着哪一边走呢?我是两方面的人,两方的军队各自握着我的一只手;任何一方我都不能释手,在他们的暴怒之中,像旋风一般,他们南北分驰,肢裂了我的身体。丈夫,我不能为你祈祷胜利;叔父,我必须祈祷你的失败;公公,我的良心不容许我希望你得到幸运;祖母,我不希望你的愿望得到满足。无论是谁得胜,我将要在得胜的那一方失败;决战还没有开始,早已注定了我的不幸的命运。

路易妻子,跟我去;你的命运是寄托在我的身上的。

白兰琦我的命运存在之处,也就是我的生命沦亡的所在。

约翰王侄儿,你去把我们的军队集合起来。(庶子下)法兰西,我的胸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除了血,法兰西的最贵重的血以外,什么也不能平息它的烈焰。

腓力普王在我们的血还没有把你的火浇灭以前,你自己的怒气将要把你烧成灰烬。小心点儿,你的末日就在眼前了。

约翰王说这样的话恫吓人,他自己的死期怕也不远了。让我们各自去准备厮杀吧!(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