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秃驴在山门下挺身站立,用手一指,喝道:“好一无礼小辈!俺们开一线之恩,并未杀你这个狗头,你算是漏网余生,就当远走高飞才是;竟不知利害,反找上门来,分明是飞蛾投火,自来送死!众师弟们,把他揪进寺来,听候师傅发落!”众恶秃答应一声,狗仗人势,齐往上闯。石均平寡不敌众,被众秃驴绑讫,推进红门寺。来至方丈外,众凶僧把石均平摔在地,摔了个昏迷不醒。大空立起身形,伸手在墙上摘下宝剑,拔出鞘,赶奔近前,举剑要杀石均平。忽然一阵怪风,裹着飞沙走石,打得个个凶僧眼目难睁。及至风定尘息,不见石均平往那里去了。众凶僧惊疑不定,只可作为罢论。这石均平原系上方计都星降生,遇凶不成凶,被一阵神风撮了去,日后自有水落石出。闲言少叙。

这大空和尚逼令石氏秀英和他成亲,石小姐只是骂不绝口,碰头磕脑,寻死觅活。这大空贪恋这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心中忍耐,并不动怒下毒手,任凭石氏怎样辱骂,全不介意。遂吩咐众僧:“且把这少妇送在藏春洞,候他顺了情,回思过来,再成亲也不迟。”众僧遵命办理。

这藏春洞原是红门寺内后花园玩花亭,亭下有一洞,名为藏春洞,洞中有许多妓女。但凡抢来的良家妇女,若是坚执不从,就送进洞去,着这些妓女劝解,必然近朱则赤,妇女原水性杨花,日子一多,岂能淫而不缁,磨而不磷?朝夕渐染,没有不上打的猴。因而把石氏秀英送进此洞,指望众妓女将石氏劝解的回心转意,那晓石氏秀英心如铁石。

第二回赴岳家出言不逊奔保定互控鸣冤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反复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色全径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书接上回,蒲显在家候至傍午,不见石氏来家,心中不悦,暗想:“我岳丈石宏太不通世情,只顾疼爱你女,留在你家,不肯送来,是何道理?”回想:“石秀英这贱人,真是不良之妇!纵然你爹娘留你,你也该牵挂婆母之病才是正理,娘家又非久恋之家,真令人可恨!我不免再到你娘家,看你们有何话对答我!”遂告禀了母亲,竟往石家庄而来。

不多时已至岳丈门前,气恨恨直到中堂正面坐下。庞氏忙问:“姑爷,此时令堂贵恙见愈否?”蒲显见问,怒道:“我母好与不好,问他怎的?”庞氏说:“姑爷言之差矣!咱两姓原系至亲,所以挂心,有此一问,反倒惹出你的怒来,岂不令人嗤笑?”蒲显闻言,不由的冷笑一声说:“我母病沉,我昨日来接你女回家,侍奉婆母之病,今日你们就该早早将他送回去才是正理,为何将他留在此,却是何意?这还是至亲的道理么?”庞氏忙说:“这话是从何处说起?早晨已经着小儿将他姐姐送了去,直到此时还未回来,姑爷你又来要人,难道我有两个女儿与你不成?”蒲显闻言,站起说:“老庞氏,此话是从何说起?你老俩口应允将你女儿今日送去,竟未送去,反言今晨送了去了。此事明显你这老乞婆昧良瞒天,撒谎哄我。你们的机关我已明白,因我贫寒,替女嫌夫,欲令你闺女改嫁别人。你们是盗卖婚姻,迎新弃旧,反道向我胡赖!常言杀父之冤仇舍身当报,夺妻之恨难容,非面向北,不能分剖皂白,我到保定于大人台下控告你们去!”言罢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