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在一旁闻言大怒,走近前,举马鞭照着气兜子唰唰就是几鞭子。气兜子被打,闪在一旁。人丛内有一人名唤充知者,说:“气兜子张猛,你是白当差了,又无眼色,但凡骑马坐轿上堂的,必是硬碴。你看他声声叫咱大老爷名字,看这来历,应了俗语:既揽虎皮子,就是打虎手。他必辖的住咱们大老爷。在我看来,此人不是他的老子,就是他的母舅,不然却是他的叔叔大爷。

除此之外,谁敢叫他名字?”只见从旁过来一人说:“你们还不快去通报!我常到保定府,我认的这是按院于大人到了。快快去通报,请大老爷出来迎接罢。”

气兜子张猛这才传于外宅门,外宅门传报内宅门,内宅门禀明林知县,林一本慌忙穿戴官服,家人相随,接出大堂。留神一视,只吓的面如土色,慌忙抢步跪倒,口呼:“大人,卑职失误迎接,恳乞大人恕罪。”于公一摆手,含笑口呼:“贵县请起。”遂弃驴入县衙。林知县将于公请进书房,打躬让坐。行礼已毕,口尊:“大人因何降临,乞赐明示,卑职领教。”于公微然一笑说:“本院此来,并无甚么大事,久仰贵治有一座红门寺,寺中掌教和尚法名大空,风闻与你最善,特地前来拜访你这个知己朋友。”知县林一本闻言,心中大惊,心知是为访红门寺而来。慌忙离坐打躬,口尊:“大人,卑职所管地方是有一座红门寺,但卑职下车以来,日苦鞅掌,并未到过寺中,亦无来往;长教和尚到卑职衙门一次,皆因募化修寺,会过一面。”于公笑说:“你与他识与不识勿论,有一案系山西生员赵君明,携眷路过红门寺,他妻被大空僧抢去,这一案你知道不知道呢?”林知县见问,只吓的冷汗浇背,口尊:“大人,这案卑职一字不知。”于公冷笑说:“好一个一字不知!赵生员在你案下控告空,贵县为何责他三十板,禁在监中?且问你既食皇家俸禄,是教你牧民来呢?是教你害民来呢?”林知县闻斥,心中老大惊慌,实情难隐,遂跪倒叩头,口尊:“大人,前者卑职接了一张呈状,系山西生员赵君明控告大空和尚强霸伊妻。卑职拘传大空僧到案,严刑拷问,并无半点口供,又无佐证。赵君明依仗是生员,捏词诬告,大闹公堂,是卑职责笞他十五板。”于公说:“贵县不必掩饰了,那大空僧抢霸良家妇女,非止一个,本院访察,皆有实据。若论袒庇恶僧,本应革职,姑念你治下出了几名烈女节妇,两相准折,本院不加罪于你,以后须要洗心革面,改过自新。若再舞弊害民,定行重处,决不宽贷!”林知县暗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足矣彀了。”叩头说:“多谢大人格外之恩。”遂站起侍立。

忽见门子来至面前,口尊:“大老爷,现有捕役张干获得一贼,赃银六百余两。请大老爷发落。”于公闻言,说:“本院昨在节妇镇接了刘锦瓶一张呈状,控告生父刘诚父子图财,谋害他丈夫李尽忠。本院亲去私访,那刘家得了李尽忠六百银,被贼偷去,与此贼之银相符。将他带进来,本院究问。”林知县遂令捕役将贼带进书房,在于公面前跪倒。于公见此人生的鬼头鬼脑,蛇眼鼠耳莺腮,面带不良之气。遂问道:“你家住那里?姓甚名谁?银子是偷谁家的?从实招来。若有虚假,准备受刑!”那人叩头:“小人有招,小人家住山东济南府南关,小人名唤张八挣。我非是贼,曾在历城县充当粮差,亏了粮银一百三十两,到限开比,无银完纳。有心逃跑,必然捉拿家属,老婆孩子必然吃亏。小人走头无路,闻听济南府城内白布店中少掌柜李尽忠系房山县人,带六百银还家,我可应了俗语:‘挖了眼去叫街,逼出来的见识。’我随后跟下来,安排偷他银子,补我亏空。谁料那李尽忠仔细小心,一路不得下手。直跟到这城内,那李尽忠被他岳丈请至家,我远远随去,白天踩好了道,到晚上越过墙去,我将六百两银偷出来,今日又被捕役所获。望乞大老爷开天地之恩,念小人初犯,不是惯贼,饶恕小人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