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公说:“你这所招不实,其中还有人命的隐情,你未肯供出;就是供出,于你无干,讲!”张八挣闻言一愣,暗想:“其中细情,他怎知这么底细?咳!人命系他人所做,于我何干?招了罢。”遂口呼:“大老爷,小人那一夜越墙入院,见屋内灯光未息。小人在后窗向屋内一看,桌子上摆着六百两银子,两个人用绳子把李尽忠生生勒死了。二人把尸身抬出去之际,小人趁空进屋,把六百银偷走。以后之事小人不知,求大老爷恩典小人罢。”于公点头说:“这供方真,待拘到刘家父子,用你为证见,开案之后,自有恩典与你。”遂饬林知县:“暂将赃银入库,将张八挣押在班房,不可难为于他,以待对质。”捕役将张八挣押下不题。

于公遂命林知县这般如此,出了一张票子,差了四名能干捕役去拘刘家父子。这也不题。林知县命人早把书院洒扫,安置一切应用家俱皿物,请于公在书院作公馆。又派二十名干役在公馆听差。林知县传与阖城文武官员,一齐皆来投手本,参见已毕,各回本衙门。于公独留副将黄必胜、千总朱殿魁议事。于公就将红门寺大空凶僧抢掳石秀英的话晓谕二官一遍,遂札饬:“你二人带领兵将前往红门寺捉拿众凶僧,以正王法,务上花园玩花亭内之下藏春洞中,将那些女子一并带来,然后将红门寺一火焚之。前去办理,不可疏忽失误大事,倘若疏虞,候本听参。”二武员谨遵命令,告退。出了书院,各归衙署,点齐人马,各带弓箭兵刃,二队合成一处,大炮三声,催动人马,出了房山县城,直扑红门寺去剿除凶僧。这且慢表。

且言刘氏锦瓶听叔公李大伦说,那客长原是于按院来私访,要拿刘家父子,与他丈夫报仇。心中又喜又痛:喜的是丈夫冤仇得报,所痛者至亲骨肉遭刑。“咳!那亦管之不来,是自作自受。”

婆媳二人随同李大伦至代书房,写了一张呈纸,来至书院门首,央烦门上禀知于按院。于公令役带进来,李大伦领着婆媳进书院,呈上状纸。于公阅了一遍,说:“这案本院访明,勿用再诉。你婆媳在便屋少候,待凶犯到案,按律严办就是了。”婆媳叩头,说:“谢大人天恩!”去至便屋存身。不表。

这林知县差派四名捕役持票到了绿杨滩,问至刘诚门首,高声叫道:“刘大哥在家么?”刘诚父子正在家中谈论算命先生失信不来了,忽听门外有人呼唤,大勇说:“这一定是算卦先生来了,我寻思再无不来之理,我去看看。”来至大门一看,不是先生,原是四名公差。遂问道:“四位到此有何贵干?”捕头张干说:“你父子恭喜了!目下抚院大人经过,在路上拿了个贼,在房山县审问,贼人招了,这六百两银说是偷绿杨滩刘诚家的。我们想这绿杨滩没有二个刘诚,一定是你了,大人差俺们前来,你父子三人一同去领那六百银。”刘大勇闻言大悦,转身进去,向刘诚、二勇将话一学说,阖家喜欢不尽。刘诚说:“我再未料着银子被偷,咱未递差缉呈纸,官府给找着了,这是咱爷们的造化。”二勇说:“这个自然么,若是那算命先生给找着,他还分一个元宝去;今按院大人给咱找着,连那一个元宝也省下了。”大勇说:“如今你不说是我自己藏起来了罢!老天睁眼,显出我来。”刘诚说:“已过的事,说他怎的?咱父子三人速去领银去要紧。”

第九回动大刑究出实供李尽忠夫妻团圆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

卸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