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表刘诚令妻马氏看守门户,父子三人出大门,同着四位公差来到县衙,禀覆知县。林知县饬捕役押解人犯先往书院而去,随后坐轿到了书院门首,下轿入内,见了按院,伏身打躬,口尊:“大人,卑职将刘诚父子拘到。”于公吩咐:“带进来。”林知县遂饬差役把刘诚父子带至案前跪倒。于公问:“你是何名?”刘诚答道:“小人是刘诚,他俩个是小人之子大勇、二勇。闻大人呼唤,前来领赃银。”于公说:“如今本院获一贼人,身有若干银两,所供是偷你家的,你将银子件数、分量并失盗日期,你若说得件件符合,将银发给与你。讲。”刘诚叩头,口尊:“大人,当初小人之父刘永贵积下六百银,临终时交给我,至今有三十年,藏匿在柜,我的两子也不知情,前夜被贼偷了去。只为农忙,未递差缉呈现。今蒙差传小人父子三人前来领银是实。”

于公闻言,微然冷哂说:“这宗银子情实是你的。却不是你父给你积下的,倒是你女婿给你赚来的。如今你女儿刘锦瓶告你父子图财,害死他丈夫,是否?”刘诚父子三人闻言,只吓的面如土色,连忙叩头,口呼:“大人,小人的门婿李尽忠赴山东投亲,在山东病故,如何赖小人父子害死他?”于公闻言,怒喝道:“口走!好刁恶奴才!这件是千真万真,有凭有据,你还在本院面前强词折辩!我且问你,李尽忠既是死在山东,他的褥套因何在你家中?尔父子三人抬起头来,认的我否?”刘诚父子抬头一看,暗想:“这公案上坐的与算命的先生相仿。”心中已明,“咳!宁死不招,父子之命可有。”遂口尊:“大人,六百银被贼偷去是实情,图财害婿是虚。”于公骂道:“好一佞口奴才!若不给你个对证,你也不肯招认!”吩咐:“带张八挣。”捕役张千答应,遂把张八挣带到堂口跪倒。于公问:“张八挣,你将那夜往刘家做贼所见之事诉上来。”张八挣口尊:“大人,小人眼见刘诚两个儿把那李尽忠勒死,其实不与刘诚相干。”大勇、二勇问张八挣:“俺和你有何仇恨,你血口喷人?”张八挣说:“你住房山县,我是济南府,天各一方,人居两地,风马牛不相及,你说冤仇,从何而起?”大勇说:“咱无冤仇,为何偷俺银子,无故又诬俺杀人?”张八挣说:“你休强辩,那一夜我在暗处,见你兄弟二人用猪毛绳把李尽忠勒死,移尸害那王秉善去。你俩把尸身抬出去,我得了空,才把银偷去。实话好说,你若强辩,大人也不能饶你!”大勇口呼:“大人,张八挣是一片虚言,若信他诬证,小人父子就屈死了!”于公闻言大怒,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口走!好奴才,本院亲自见过佐据,又有张八挣确证,竟敢绕舌,不肯招承。来!每人掌责二十!”青衣呐喊,将刘诚父子三人只打的满嘴流血,他父子三人方后悔不及。

这刘锦瓶在便室看的真切,见他父子三人被掌责,只打的他父子三人鼻青脸肿,满口流血。又是疼又是恨:疼的是父女天性;恨的是杀夫之仇,不该杀夫图财,人面兽心,伤风败化,忍心害理,只想得银,永享富贵。那想割他人肉,难安自己身上,天理昭彰,也有今日。想罢,退入便室内。忽闻于公把惊堂木一拍,喝问刘大勇:“怎样害死你妹夫?尸移何处?从实招上!”刘大勇口呼:“大人,小人的妹夫吃酒吃醉,他独自睡在屋内,约有半夜时分,忽闻院中狗吠,俺兄弟俩起来一看,妹夫已被人勒死,银子亦无了。大约张八挣偷去银子,我妹夫必然死在他手。”于公说:“就是张八挣窃盗拒捕,勒死你妹夫,你等何故不递呈纸呢?现今张八挣证住你们哩,你就举他行凶,难道本院将此案安在张八挣身上,释放你们不成?你狡猾不招,拉下去,夹起来取供。”此时刘诚见于公要动大刑,恐儿子受刑,遂向上跪爬几步,口呼:“大人息怒,勿用刑拷。古云:‘小儿犯罪,坐家长。’小人情愿领罪抵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