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爱的代价

这么说起来,郑益也算是一个痴情的人,但是痴情未必就可以得到对等的爱情,就像金月痴情于孟康,最后还不是被他抛弃了。爱情不仅仅是坎坷的,而且还是不公平的,付出并不代表就可以得到回报,也许有的人的付出并不奢求回报,像我们的父母,但是除了父母,我们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任何一个人的痴心不悔。人家是真的爱你也好,还是同情心泛滥也罢,或者本就是职责所在为你提供了服务,请别忘了面带微笑说声“谢谢”。如果你不接受人家,请直接告诉他或她,别耽误人家寻找真爱;如果你不接受怜悯,义正言辞也好先礼后兵也罢,别让人认为你不懂得知恩图报;如果你看不起为你提供服务的人员,请记得这个社会正因为有了他们才是这样美好而温馨,别让自己的眼光蒙蔽了本可以发现的美好。我们每一个人都值得被爱,但是不可以在爱情面前丧失尊严,在爱人面前妥协不是软弱,是因为真的在乎,但是并不是一味的退缩,每个人都有底线,如果你真的爱她或者他,请尊重她或者他。

郑益好像并不明白应该怎样尊重言诗蕙,一味的纠缠加上愚蠢的的诋毁,把两个人原本还存留的一点感情糟蹋的不堪入目。你说郑益幼稚,有人说他天真;你说郑益倔强,有人说他执着;你说郑益蠢笨,有人说他爱得太深……但是,所有的爱意都不可以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郑益和言诗蕙的感情出了问题,他不会去检讨自己,他认为是孟康的错,是言诗蕙的错,最后又认为是金月的错,总之,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错的。孟康他对付不了,言诗蕙已经入狱了,所以所有的过错都算到了金月的头上。

“你为什么要抓我?”金月心里忐忑不安,生怕郑益做什么不理智的事,他已经做过不止一回两回了。

“为什么?因为你多余!”郑益咬牙切齿的瞪着金月,差不多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你要杀我?”把这句话说出来,金月反而不害怕了。

“别着急!在你死之前,我要,好好的,利用利用你!”郑益走上前去用手指抬起金月的下巴,“多标志的小脸!怪不得那么多男人喜欢你!可惜呀,本少爷看不上你!”

“别碰我!”金月猛地一个扭头,她讨厌别人的触碰,尤其讨厌的人。

“你以为我愿意碰你!要不是小蕙入狱,我才懒得理你!”

金月半边身子已经僵硬了,“你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你说小蕙入狱,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还怎么清楚?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要不是你离婚,小蕙怎么会爱上孟康?要不是孟康爱上你,小蕙怎么会那么痛苦?要不是因为你,小蕙怎么会和父亲反目?没有反目,言叔叔不会被逮捕,小蕙也不会入狱!”郑益像是被惹恼的野兽,编排着自己的逻辑。

四周那么安静,只听到金月喃喃的念叨:“小蕙入狱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你?因为你病了!因为大家都为了你好!因为你无父无母大家都可怜你!”郑益一步一步逼近金月,金月便一直后退,后背突然就贴在墙上无路可退了。郑益把手撑在墙上,和金月只有咫尺之遥。“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宠爱,连小蕙都不忍心告诉你!你竟然还带着她的手链,你凭什么!”郑益一把抓起金月的手,扯下了手链,玉光温润触手如水。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你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的!”

“这是小蕙的!你不配拥有她的东西!”郑益收起手链,仔细端详着金月,“你说你有什么好,不过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就有那么多男人为你拼死拼活,他们来了我就问问,值得吗?”

“你要干什么?”金月不知道郑益说的“他们”都是谁,但愿里面没有刘澍。

“我要让他们也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亲眼看着你死!”郑益的手指在金月的脸上滑来滑去,光滑细腻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想要啄上一口。

金月害怕的牙齿打颤但是不敢反驳,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触来触去,还好郑益对她不感兴趣,最后吩咐人把她绑了起来。

金月只盼望着刘澍千万不要出现,但是除了刘澍,她想不起来还有谁可以帮助自己。言诗蕙入狱的事对她打击不小,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一个如花似玉的年纪就这样在牢里葬送,忽然之间就想起了《牡丹亭》的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回想起曾经言诗蕙送洋娃娃的时候,金月只想到一个恶作剧的小女生,在欧洲被绑架的时候她的歇斯底里完全是因为爱的失去了理智,在别院里装疯卖傻若是一开始是为了逃避法律责任,后来却是为了为父亲赎罪而救人。医院里送来的手链才是真正的她自己,像嵌在上面的玉为主人挡邪祟挡苦难,最后玉裂玉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这样的人最应该得到最多的爱,只不过孟康从一开始只是对她感兴趣后来是可怜,最后是归于平淡,而郑益虽然痴心,却不是她的良人。也许入狱是她自己的选择,摆脱娱乐圈的浮华,郑益的纠缠,言崇的罪孽,才是她的本意。

金月用右手摸着左手腕上的伤疤,触感真实没有了疼痛感,如果当初自己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是不是就不会让刘澍担心,是不是就不会让郑益得逞……没有如果,她又给刘澍添麻烦了。像漂浮无根的浮萍一样,金月想,就这样死了吧,省得害人害己。当郑益端起枪瞄准自己的时候,金月不闪不躲,闭上眼睛等待着解脱,“嘣”的一声震耳欲聋……可是,自己却并没有死,枪声不是从郑益的枪里传来的。

薛典一身制服出现在自己面前,ICPO的标志那么明显。扩音器将他的声音扩大了数倍,在整个仓库里回荡,有那么一瞬间,金月想从来就不认识他,仅仅做一个被劫持的人质与国际刑警之间的关系那样。但是,他们两个的旧情却被郑益拿来利用,而且他没有想到薛典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不但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与薛典相识相恋带结婚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这一年的时间是金月梦寐以求的平淡真实的生活,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公婆,等着丈夫下班看他吃自己做的饭,虽然公婆不待见自己,可是金月都没有往心里去,每天的微笑和亲吻都是那么风雨无阻。那是金月心里最踏实的时候,也是她对婚姻生活最美好的回忆。

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样的生活会离自己远去,以一种惨绝人寰的方式。无数次提醒过他路上小心一些,无数次告诉他:我等你回来。但是,惨剧还是发生了。

惨剧接二连三打击着金月,孟康告诉她,她和薛典能够相识能够相爱都是他一手策划的,都是孟康用薛典父母的性命逼出来的假象。金月只想狠狠抽孟康一巴掌,问问他为什么都已经离婚了还不放过她,为什么还要以这种方式看自己的笑话。其实,是孟康爱的不得法,以为这样是给了金月幸福,却没想到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

金月一直都以为薛典已经死了,是公公婆婆隐瞒了事实,被逼着娶来的儿媳妇,他们当然不会喜欢,当时的金月因为流产的事对任何事都没有了判断能力,因为母亲的病奔波劳碌,就这样消失在薛家人的视线里。可是,在言崇的别院里,又看到了活生生的薛典,却是在侮辱了她之后。

郑益那些残兵败将当然不是国际刑警的对手,走投无路的他狗急跳墙,拉过金月当自己的防弹衣,金月闭上眼睛,真想一子弹结束自己的性命,不用去面对薛典,也不用让刘澍担心。

薛典握着手枪,眼睛里满是对郑益的仇恨,郑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用刑警的老婆当挡箭牌,看着金月安然受死的模样,薛典心痛不已,即使那段感情是勉强而来,那也是一段感情啊,你金月就真的这么绝情吗?

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上面下来一个纤弱的身影,是言诗蕙。郑益的手在发抖,他听到了言诗蕙叫自己的名字。

“郑益,放开她!不关她的事!”言诗蕙在警察的监视下特地赶来劝降郑益,几日不见,她越发清瘦,短发那样清爽干练,眼睛还是那样亮亮的,只不过不再神采飞扬。

“小蕙?”是郑益要求要见言诗蕙,用金月的命交换言诗蕙的自由,“小蕙,快过来!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看到言诗蕙后,郑益喜形于色,金月背对着他,可是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

“郑益,放开金月!你在干什么你知道吗?”言诗蕙看到郑益手里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正顶在金月的太阳穴上,那一刻她浑身发毛,曾经她以为父亲为此付出了生命,加上自首会减轻一些罪过,没想到还有一个郑益冥顽不灵,因为早年脱离名单而成为漏网之鱼,这次他铤而走险就是为了言诗蕙的自由。

“小蕙!过来!不要怕!他们不敢伤害金月!快过来,我带你走!去没有别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结婚!”金月的耳朵都快要被郑益震聋了,但是她听得出语言里的喜悦之情。

“郑益!你清醒一点!没有人伤害我!是我自首的!我心甘情愿进的监狱!跟金月没有关系!”言诗蕙一步步走近他,声音也趋于缓和,“别紧张,把枪给我,我们把金月放了,好不好?”

看到温柔如初的言诗蕙,郑益有了一瞬间的愣神,金月已经明显感觉到头顶上的枪在慢慢离开。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相识的时候?”言诗蕙眼里闪动着泪光,也许那也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吧。

“记得!”郑益喃喃地说,声音小的就像是婴儿的梦呓,“你那时还是披肩长发,在阳光下奔跑……”

“啊——”言诗蕙的尖叫之声响彻整个天地,金月也被擦肩而过的子弹吓得懵了,呆呆的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像是没有生命的木头。郑益哼了一声,缓缓倒地,言诗蕙大叫一声扑上前去,抱起了郑益的头放到自己腿上,用手死死摁住伤口处的喷涌而出的血液,但是无济于事,痛苦的泪水滴到郑益的脸上,滴到血里,无声无息。

“别……别哭!”郑益颤巍巍的抬起手擦去言诗蕙脸上挂着的泪珠,裂开嘴笑了,“我喜欢……你笑……笑的样子……你……你别哭!”

“我不哭!我不哭!”言诗蕙重重的摇摇头,可是泪水流得更凶了。她讨厌郑益的懦弱,讨厌他的纠缠,讨厌他的无理取闹,可是从来没想过让他死。

“你骗人……你笑啊……”

“我笑!我笑给你看!”言诗蕙哪里笑得出来,“你不要闭上眼睛!你看啊!你看啊!”她拼命摇着郑益的身体,才知道有一种力量始终无法抗拒。

“我……看见了……好美……”

金月还呆立在原地,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才艰难的抬起脚步像警察那里走去,脚下一软快要倒下去,从死亡跑到生存的距离怎么那么长?

刘澍刚下直升机就看见刚刚中弹倒下的郑益,而金月早已经被吓得魂不守舍,刘澍大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踉踉跄跄的向自己这边走过来。那双腿好像不是她自己的,步伐凌乱的像是刚学走路的孩童。刘澍冲开警察的阻拦就往金月跑去,终于,接近她碰到她。金月脚底下一软,就被刘澍接住抱在怀里,还没喘过气来就听见一声“小心!”,金月的腰被刘澍一提,无力地被旋转了九十度,脚还别在刘澍身后,身子已经歪斜,“砰”的一声枪响在刘澍肩部炸开,是弥留之际的郑益送给言诗蕙的“礼物”。

刘澍身体一震,抱着金月的双手力道却丝毫未减,痛苦的脸色那么触目惊心。金月大惊失色,连忙抱住刘澍,拼命喊他的名字,警察立刻围上前来,架起刘澍就往直升机方向跑去,金月刚想启步,就听见背后传来言诗蕙的怒吼:“你为什么这么做?”

看到身后冒烟的枪握在郑益的手里,言诗蕙怒视着郑益。

“她……再也……伤害不了……你了!”郑益真的笑了,头一歪瞳孔涣散,死在了心爱的人的怀里。

郑益最后一口气用尽,手里还冒着烟的枪在言诗蕙背后滑落在地,警察还在用枪指着他,已经围了一圈的人看不见郑益最后是什么表情,但金月想,他一定很满意,因为他以为打中了金月,而没想到刘澍转身救了她一命。言诗蕙还在哭,哭声震荡心扉,金月不再理会,跑向刘澍所在的直升机,她要与自己的爱人在一起。

一路上,金月的泪哗哗流个不停,她也没有功夫去擦,两只手握着刘澍的手,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睡过去。刘澍抬起另外一只手为金月擦去泪,强忍住疼痛笑着说:“我没事……我不疼!别哭!”

“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说话了,我不哭了!你不要说话了!”金月为了让刘澍安心,本来已经泣不成声,确实强忍着不让刘澍听出来,两只手抓得紧紧的,像是要把自己全身的力量都要通过手心传到刘澍身上,或者索性为他承受痛苦,不住的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躺下的不是自己,那样心里好过一点。

“你不要……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就希望……躺下的是自己……那样……对我很残忍……你知不知道!”刘澍的脸色已经泛白,可是还是猜得出金月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