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迟叹息了一声道:“这里的人对此事讳莫如深,我只隐隐听说此事和一条千年蛇精有关,具体怎么一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云蕾一皱眉道:“千年蛇精?它到底和人类有何深仇大恨,竟会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来?难道这一城百姓都对不起它?哼,不管它的什么邪魔外道,我绝不会让它再继续做恶,我一定要破了这个幻象,救这一城百姓。”
话音未落,忽然耳边有人轻轻一笑,那声音极温柔,极清脆。似是一妙龄女子。云蕾忙回头一看,除了行迟以外,却不见别人半个人影。她不由吃了一惊,道:“道兄,你可听到了一个女子的笑声?”
行迟面色微变,道:“我……我还以为是你笑呢……”忽然“啊”地一声,手指着云蕾身后,吃吃地道:“啊!黄沙!黄沙不见了!”
云蕾急忙回头一看,忽然就做声不得。
那漫天的黄沙忽然全部消失不见,眼前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路的两旁,碧柳成荫,农田和民居错落有致,鸡鸣犬吠,炊烟袅袅,一派勃勃的生机。
云蕾只看得目瞪口呆,她和行迟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还有一丝惧怕。
云蕾喃喃地道:“这……这是原本的道路?还是那妖怪制作的幻象?”行迟叹道:“我可不相信那妖怪会如此好心,解开此城的封锁,这定又是那妖怪使得障眼法,让我等上当的。”
云蕾看看远处的城池,又看了看眼前宽阔平展的大道,忽然一咬牙道:“无论是什么,我们都该去闯一闯!我宁肯和那蛇精面对面的打上一架,也强似被困死在这里!”
行迟呆了一呆,忽然一声狂笑:“哈哈,道友说得不错!我在这里被困一年,早已呆得厌啦!是龙潭,是虎丨穴,我们这就闯闯罢!”
二人走上了那条平坦大道,初时二人还是小心翼翼,生怕碰上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可走了三四里路,竟是风平浪静,一派祥和。道路两旁绿草萋萋,时见农人在田里辛勤劳作。
云蕾只觉满心的奇怪,暗道:“这是幻景还是真实?难道干旱就在这片刻的时间解了吗?”她靠近一个在田头歇息的农人,试着开口问道:“老伯,这里的干旱什么时候停止的?”谁料那农人眼睛却只顾盯着在旁吃草的老牛,面上一派惬意,竟似没听到云蕾的问话。
云蕾二人互看一眼,行迟忽然说道:“难道……难道这只是一片幻境?”云蕾心中也是一沉,回头再看来路,却是一派茫茫,竟又变成了一片沙漠!
二人大吃一惊,无奈此时已没有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再往前走,景致又变。农田里虽然还是一派绿意,旺盛的却全是杂草,似乎许久已没有人打理,再往前走,云蕾忽然叫了起来:“道友,你看,怎么……怎么会有好多死人!”
但见在道路旁,沟渠边,农田里,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死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穿着打扮,似乎就是本地人,却是个个面色青紫,瘀斑满布,死状惨不忍睹。
行迟失声道:“黑死病!”下意识地掩住了口鼻。云蕾吃了一惊,她知道这‘黑死病’是一种烈性瘟疫,黑死病肆虐过的地方几乎是十室九空,不由得也掩住了口鼻,诧道:“这真的是黑死病?道友你没有看错?”
行迟点了点头道:“贫道并没有看错,这黑死病的特征很明显的。嗯,这妖物将咱们引到这瘟疫之地做什么?莫非她的法力不如我们,故而要用瘟疫来杀死我们?”
云蕾心中也是猛地一沉,暗道:“如真如此,这妖物这一招也真够狠毒的!呀,不对!”她忽然发现了一个极不对劲的地方,放开了掩住口鼻的手,道:“道兄,你可闻到有什么味道没有?”
行迟摇了摇头,道:“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说到这里也感觉到不对,诧道:“呀,奇怪,这里躺着这么多的死人,应该会臭气熏天才是,怎么会一点的气息也没有?”
二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困惑两个字。行迟苦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我们也无法再回头,那就再往前走走看罢。”
再往前走,死尸更多,二人不得不小心的时不时在死尸身上跨过,又走了一会,云蕾无意中抬头一看,忽然叫了起来:“呀,道兄!这不是方才我们才刚刚出来的城池吗?怎么会在这里又出现了?”
行迟抬头一望,见前方不远处果然矗立着一座城池,高大厚实的城墙,铁皮包裹满布铁蘑菇钉的厚重城门。果然和自己被困一年多的小城并无二致,行迟清楚记得砖拱券样的城墙门洞上有一个圆形缺口,及走近了一看,那个缺口果然还在那里,仿佛是一个魇魔,张大了口对着二人冷笑。
行迟只觉全身都冷飕飕的,他叹息了一声道:“不错!果然还是那座城,咦,不对!咱被困的那座小城护城河里是没有水的。这里的护城河里的水可真不少啊。”
云蕾定睛一望,果见城前那四五丈宽的护城河里水波荡漾,色做深碧,一眼望不到底。她叹了口气道:“我们还是先进城看看罢。”
二人一路走进城来,此时的小城比那干旱时还要萧条。大街上到处都是倒毙的死尸,屋檐下,街道边,三三两两的人或坐或卧,目光呆滞,面上的神情是一派绝望……偶尔有几个人走着走着,便扑倒在地,手足抽搐了几下,便永远也起不来了。
一个粗布衣衫的老妇在云蕾身旁蹒跚走过,忽然身子一歪,向前倒去。云蕾吃了一惊,想也不想,疾步向前,伸手一扶,不料双手却在那老妇身上透体而过,那老妇已栽倒在地。
云蕾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张大了口几乎合不拢来,喃喃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行迟也吃了一惊,忽然他心中一动,正见迎面走来一个中年汉子,他伸手一拦,那中年汉子却对他视若无物,眼睛眨也不眨,朝他直撞了过来,云蕾正要叫他小心,却见那中年汉子已在行迟身上穿体而过,直如行迟是空气一般。
行迟叹了口气,道:“果然我猜测的不错,这些人都是幻影,怪不得死了这么多人也闻不到半丝臭味。”
云蕾皱了皱眉道:“这都是幻影?呀,莫非我们是在那妖物布置的幻境里?这可怎么是好?我们该怎么逃出去?”
行迟苦笑道:“我现在也没办法,只好走一步说一步啦。”
二人正自说话,忽见前面不远处一骑红马发疯一样奔来,马上坐着一个兰衣汉子,这人满脸大汗,神色却是兴奋的,只听他大声叫道:“有救了,有救了,我们天风城有救啦!城东杏林馆来了一位女菩萨,得瘟疫的人到她那里一治便好,大家有病的快去啊。”他便跑便喊,转瞬间便去得远了。
他这样一路喊过去,大街上便如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那些无精打采,正闭目待死的人们,全都兴奋起来,扶老携幼纷纷向城东涌去。
云蕾二人对望一眼,也跟了过去。转过两个街角,遥见前面有一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头一幅镏金牌匾,上书‘杏林馆’三字,此时大门洞开,门前人头攒动,有两个小童在那里维持秩序。
好在云蕾二人知道那些人不过是些幻影,便直接穿过那重重人影,走进馆里。
馆内是两重院落,前面是药房,四壁都是一格格的药架。药架前是一个半月型的古旧柜台,柜台内坐着一个女子,云蕾一看到这个女子,心里猛地一跳,行迟也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女子身穿一件淡碧衣衫,弯弯的眉毛,新月一样的眼睛,绝美的脸上浮着一抹温婉恬淡,如同清风般的微笑,白玉般的手里托着一粒红彤彤,寸许大的珠子,说来也怪,那女子用那珠子在每个患者的头上转了一转,那些患者脸上的青紫之气便瞬间消退,这样患者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些人进来时诚惶诚恐,出去时却喜笑颜开……
云蕾和行迟在旁边直看得目瞪口呆,云蕾叹道:“这女子好高明的医术!她手里的珠子倒不知是什么宝物?”
行迟微一皱眉道:“这珠子看上去有点像妖物修炼的内丹,难道……难道这女子就是那蛇精?!”
云蕾吃了一惊,仔细地看了看那女子:“道兄你说她是蛇精?可我听说凡是妖物对自己修炼的内丹都看得比性命还重,她怎肯用它为这一方百姓治病?”
在这说话的当儿,已有数百人痊愈出馆,而那女子手中的珠子却已微微有些发黑,那女子白玉般的眉心也出现了一丝黑气。
那女子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她旁边一直给她打下手的小童脆声道:“大家且到馆外稍等两个时辰,我家小姐要休息一下。”
那些在馆内正排队等候的人们闻言,虽然面有失望之色,但此时也决不敢说半句闲话,纷纷走出门去。
云蕾一转身,正也要随着百姓走出门去,袖子忽然被行迟拉住,只听行迟说道:“他们主仆二人似乎看不到我们!我们且在这里等等看。正好看看这女子赶百姓出去要搞什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