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金钰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
“嗯，进来。”金钰坐在办公桌前，正失神着。或许是在回忆自己之前如何将慧林抚养成人，现如今却又翅膀长硬了之后，总想飞离自己。
“莫先生告诉我，您有事儿找我。”枚秀手里握着一份深蓝色的文件夹，虽然脸上依旧是那般淡定而优雅的笑容，从紧紧握住的双手还是可以看出，她是有些紧张的。
“到底怎么回事？”金钰指着枚秀的鼻子，不难看出话里有些怒气。
“昨天晚上，董事长打电话来让我们这边的工作小组计算南文集团可以周转的现金和暂时空置的土地，”枚秀一五一十地说着，却故意模糊了具体时间，“因为当时实在是太晚了，我——”
“那你也不能——”金钰激动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狰狞的脸确确实实地吓住了站在桌前的枚秀，“昨晚你怎么能——告诉我是件多难的事？”
“抱歉，是我工作的疏忽。”枚秀只能是低着头，一个劲地抱歉道。
“抱歉抱歉——我说了多少次，慧林一旦有什么大动静，一定要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才说？当时我就不支持华南开发案的继续，现在倒好了，你居然不告诉我这件事，你给我赶紧联系那边的分公司，看事情到底……”金钰指着桌上的座机，示意枚秀赶紧打电话去公司问进展，“愣着干什么，快打啊！”
“是，是……”枚秀放下自己手上的深蓝色文件夹，指尖有些颤抖，“喂？是广州分公司吗？我是丰城总公司的助理枚秀。华南开发案——”
“是，您好，今天早上陈经理已经打电话告知公司这边开始着手开发案的下一步骤了，那块地拿下了。”
“是——是……好，那辛苦了，我挂了。”枚秀放下电话听筒，虽然自己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看着面前的金钰的脸，实在是有些发怵。
“看我干什么？到底怎么样了？”金钰叉着腰，正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董事长今天早上已经去了拍卖会……那块地……已经……”枚秀吓得自己的双手根本止不住地颤抖着。似乎是在等着金钰劈头盖脸地责骂。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给我出去。”金钰一口气上不来，指着枚秀的鼻子就骂道，“不对，给我回来，告诉我，究竟是决定卖那块地？还是动哪里的资金？”
“那个……我们暂时只是汇报了这边的流动资金和不动产的情况……董事长并没有指示下来具体的方案，只是……”枚秀暂时觉得，现在告诉金钰这件事，无疑是会拖董事长后腿的，却又害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丢了饭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打着马虎眼。
“只是什么？我提携的是一个专业的秘书，不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人，你赶紧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你不用再来了。”金钰狠话一说，枚秀双肩不自觉地抖动着。
“只是，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现在董事长用多少钱拍下的这块地，所以就……得等到具体消息和结果出来了，我们这边才敢继续……”枚秀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只是对于这样的公司，走错一步棋都有可能让他栽倒在泥潭里，但是她的确是隐瞒了丰城中心的那块地，既然慧林都不是很清楚，那么金钰想来也不会知晓的。
“那你有没有察觉到董事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倾向？”金钰问着枚秀。
“滴——滴——滴——”金钰桌上的手机响了。
金钰瞪了一眼枚秀，吓得枚秀只敢站在那里不动。
“喂？”金钰不耐烦地拿起手机，说道，“老莫。”
“夫人，我把陈婶儿送到南坪这边了，您看？”老莫试探性地问道，“我是等着明天开车送她们回南家呢？还是我现在就回公司？”
“这点儿小事你就不会自己看着办……”金钰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老莫这边估摸着应该是金钰通知枚秀去见她，这枚秀是没什么好日子了。想来金钰也糊涂，怎么会让老莫通知枚秀，让她去自己办公室，她难道不清楚老莫的底细么？
也难怪，老莫一直对南家忠心耿耿，也不曾犯过什么大错，一直兢兢业业。当年南书文的后事几乎都是他帮忙着张罗的。金钰一直也就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司机罢了……
午后的阳光，照进南坪的这栋房子的时候，比起丰城现在的状况，多了一些慵懒的氛围。
老莫正在院落里擦着车，头上的灰色头发，让人有些唏嘘——时间就这么匆匆溜过，从不给人充分的时间来走出它带给人们的波澜中。老莫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自己刚上大学的女儿能够赶快毕业，这样自己便也不用这么担心了。
“小姐——”陈婶儿从厨房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说道，“给您。”
“嗯。”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的影儿，随意地换着频道。影儿吃过午饭之后喝着咖啡，头也没有抬起，应了一声。
“那个——”陈婶儿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停下，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有些事儿……”
“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有事儿就说。”影儿停下不停按动遥控器的手指，说道，“你在我们家做事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见外呢，有话就说呗。”
“小姐您现在结婚也两年了，是不是，是不是该……”陈婶儿的手捏了捏自己的围裙，有些紧张，却还是说道，“是不是也该生个孩子，这样老夫人和……”
“知道了，我想想。”影儿愣住了，陷入了沉思中。这么久以来，自己时而会想到这件事，但是毕竟也是没有放在心上的，以为着自己还是可以玩的的年纪，以为着自己还年轻的，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也是二十六七的人了。
“会不会，我有了慧林的孩子之后，他就不会离我这么远了呢？会不会这个孩子会把我们维系得更紧一些？”影儿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目光失去了焦距般地就这么呆坐着，想来陈婶儿说的话也没什么道理。
“爸，”影儿拨通了华扬的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帮我联系一下你知道的比较有名的医生吧，我想近期去看一下医生。”
“啊？那你直接去找李院长就可以了啊，你又不是不认识他。”华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影儿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这样吧，我挂了。”影儿匆匆忙忙挂上电话，坐在沙发上，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爸他到底是知道了我的意思还是不知道呢？”
厨房里的陈婶儿刚洗完碗，正在择菜准备晚饭的时候，还在琢磨着到底影儿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却突然接到了华扬的电话，“董事长，您说吧。”
“影儿说是要看医生，问她她也说不清楚，，她最近身体那里不舒服？生病了？”华扬问道，“你有没有看出来她那里不舒服？”
“不是这样的，董事长，”陈婶儿放下手里的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影儿，又望了望窗外仍旧在仔细擦着车的老莫，转过身从厨房边的后门走出去，到了后院里，说道，“是我说了些……我只是提醒了一下小姐，那个，是不是到了该给您生个外孙的时候了。是我多嘴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提这事儿干什么？”华扬愣了一下，不一会儿又想着，“也是，是该生个孩子了，这都结婚两年多了，这孩子真是……”
“董事长——”陈婶儿在电话这头叫道。显然是没有了在南家对着厨房大婶的时候的那股颐指气使的戾气，毕恭毕敬地等着电话那头的华扬说话。
“这事儿我会安排的，你让慧梓有时间的时候先来我办公室找我一趟吧，”华扬说道。
“是，董事长。”陈婶儿应声道，听到电话那头的忙音，便也挂了电话回到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