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苍踏步出门,见众人仍旧在院中或施展拳脚,或静立沉思,王风则背抄双手,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着什么,众人时而专心致志地聆听,时而又是点头不已。
王苍见状,心下暗暗好笑。这时天已大亮,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不知不觉间,一夜已过。众人沉浸在武学之中,倒也不觉黑夜漫长,只是小雨一夜未睡,脸色略显憔悴。
小翠早已将热水备好,众人洗漱完毕,便开始吃早饭。
饭后,项问天和韩成一家拱手道别,要回长安城了。
临行前,韩成夫妇向大家约定了,在小虎成亲之日再见。
王风又交代了小虎几句,小虎不住地点头。王如龙则带着阿福去了白云观,说是阿福渐有道心,要听清风道长指点一番。
此后二十多日,小雨勤学“踏雪寻梅”步法,配合飞凤游龙之武学发奋修练,加上王风不断地指点,内力已小有所成,而武功也是精进神速,此时若是与小虎比较,亦相差不多。
王风钻研技击篇之余,也在苦修“空冥诀”,内视之下,丹田中的空冥之气又已壮大了不少。
只是对技击篇中所说的“由繁化简、忘却即定招式”领悟不多,王风知是对敌经验欠缺、年龄所限之故。
要知《九义解》中的技击一篇,是永远也学不全的,只有随着修为增长,见识渐多,只要是武学一途的各种招式,都如万流归之大海,自行化在此篇当中。
眼见明天就是初八日,王苍一家在晚饭后,各自收拾妥当,准备明天一大早起身进城,去恭贺小虎成亲之喜。
王风此时静静地坐在床上,默默参悟《九义解》,心念动处,神元篇已于脑海中浮现……
“待至三阶大成,破空越界,则需迎渡九九神劫,慎之!切记!”读到此处,王风心中一动,忖道:“如今空冥决我只练至一阶,离三阶那还差得远,也就是说现在空冥真元外泄,也不会渡劫飞升了。妙极!”
这时,体内神龙开口道:“以大人眼下修为,假以时日,出入修真界,来往逍遥,亦非难事。不知大人为何如此留恋人界?要知其他界面远比人界好玩呢!”王风大奇,问道:“当真能来往自如?那又怎能进入修真界?我还真想去见识一番呢。”
神龙笑道:“来往自如,当非虚言。九界执法神与武祖交情非同一般,而你身为武祖传人,说不得也要给一个面子,只要你不妄开杀端,那执法神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王风笑逐颜开,又问道:“那怎么样才能进入修真界?”
神龙故作惊奇反问道:“大人当初不是对飞升异界深恶痛绝吗?现今为何又欣然向往?真是奇哉怪也!”
王风怒道:“什么叫‘深恶痛绝’、‘欣然向往’?你懂个屁!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是不舍离开家中亲人,只道一去难复返。而今只要真能来往自如,又何乐而不为呢!快点说来听听,怎样进入修真界?”
神龙悠悠地道:“大人是不是先给一点好处,意思一下,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王风咬牙反笑,道:“你要好处?可也!待我将丹田内的空冥真元导入膻中,在我的空冥真元中,风光无限。那里的好处多之极矣!”说完,便要作势运功。
神龙大急,高声叫道:“大人……不可……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再说咱们谁跟谁呀。我的,就是大人你的,大人的,就是……还是大人的。”
王风暗笑,道:“我也是跟你闹着玩呢。说实话,我有时还真是怀疑,你不是什么神龙,而是骆驼,好说你不听,喜重不喜轻,果真贱得很呢!快说吧,本人耐心有限。”
神龙连声称是,道:“据我所知,人界中人要想进入他界,无非两种途径:一是破碎虚空,硬生生地撕裂空间,打开通道进入。一是迎渡天劫过后,自然飞升。在人界中,没有传送大阵,只此两种方法。
而前种方法,实是凶险万分。那是因为‘心修’未达大成之境,强破虚空后,进入的也许是修真界,也许是地狱界,也许是魔界……总而言之,不一定就是你想要到达之地。
王风惊道:“心修?”
神龙道:“是的。所谓心修,是指对于自然天地、乃至无穷苍宇的各种法则的领悟。大人虽武功高强,将达真武之境,心修未能大成,入道亦难。只因入道与武功高低无关紧要。
有人以武入道;有人以医入道;有人以棋琴书画入道;甚至还有人以屠猪宰狗入道……以人而言,各行各业,三教九流,只要心中悟透了一种法则,皆能入道,从而破空越界。”
王风又问道:“那你是怎样入道的?又如何知道这么多?”
神龙道:“在我出生之时,天地初分,吸收残余的鸿蒙之气后,已然是至尊四灵之首,哪里还需悟什么法,入什么道?而我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武祖与我闲谈时,告之我听的。”
王风心下恍然大悟,道:“看来,非得去白云观不可,‘心修’之道,相信那里应有尽有。再不济,受清风道长指点一番,也是有益无害。”当下决心已定,倒头便睡,也不去理会神龙了。
时至五更,鸡啼声起。院门“咚咚”响起。王风略放灵识,心下有些惊异。只见院门之外,站着俩位陌生人,身后停着两乘马车,两匹大马不时地打着响鼻,喷出如雾般的热气。
王苍一边披上大氅,一边喊道:“来了,来了。”走到院门,拔开门栓。开门后,见到俩名少年,十六、七岁左右年龄,含笑而立。
只听其中一人道:“敢问先生可是王药师?”王苍道:“我就是王苍。俩位是……”那少年道:“在下张仁,身边这位是我同门兄弟,叫做李春。在下二人奉帮主之令,来迎接先生一家进城。”
王风一跃而起。穿好衣服鞋袜,开门而出。只见母亲和小雨也已走了出来。
王苍正要请二少年进屋,张仁含笑道:“不便进屋打扰。先生自行准备一下,我二人在此等候就是。哦,对了,帮主要在下带两样东西,交给王雨王小姐,烦请先生拿与她。”
说着,从李春手上拿起两物,递给王苍。王苍伸手接过,道:“那就有劳俩位久等了。”俩人一齐躬身道:“不敢!”
一家洗漱完毕,用过早点,天色已是微亮。
小雨拿着王苍给她的两样东西,凝眸细看。只见一柄短剑装在青色鲨皮鞘中,鞘上用金线绣上各式各样的花纹,栩栩如生。
另外一物是一条软鞭。小雨此时才明白那日王风小虎二人故弄玄虚之举。王风走了过来,笑道:“小虎哥哥真是信人。那日我交代之事,看来已经办妥了。”
小雨慢慢拔剑出鞘,心跳随之加快。短剑出鞘后,只见剑身雪亮,两刃锋锐。剑面平滑如镜,倒印着小雨如花娇容。
丝丝寒气扑面而来,显是精钢所铸。姐弟二人齐声道:“好剑!”
自汉武帝时,为了能打败匈奴,从西域月氏国引进先进的冶炼之术,打造兵器。
当时大汉所用兵器乃是用青铜而铸,虽然坚硬,却无韧性,对敌之际,极易折断。远不如匈奴骑兵所用的精钢弯刀,因而屡次吃了败仗。
后来痛定思痛,派遣大量铸师绕道西域,自月氏国学习冶炼精钢之术,大造兵器,才转败为胜,大破匈奴。
以至此项技术流入大汉,已历百年。其间经过数代铸师钻研尝试,去芜存菁,传承至今,炼钢之技已是炉火纯青,遥遥领先于其他各国。
小雨恋恋不舍地还剑入鞘,又拿起软鞭细细看了起来。
只见此软鞭约二丈来长,鞭柄缠绕纤细银丝,亮光闪闪;整条鞭身如拇指般粗,牛皮搓成,其中揉杂蚕丝兽筋,熟油浸泡,打磨光滑,然后染成红色,煞是好看;鞭梢处镶一铜球,鸡蛋大小,金光灿然。
小雨卷起长鞭,用手拈了拈,道:“还有些份量呢。”
一旁王风道:“待你用上此鞭,达到如臂使指、意至鞭随之境,可了不得呢!”
姐弟二人正说话间,周氏走过来道:“就要动身了。你们俩个准备好了没有?”
王风心中一动,道:“你和爹爹先行一步,我和姐姐随后就来。”周氏道:“时候不早了,七十多里地呢,再不走可就迟了。”
王风道:“娘,您就放心吧!我和姐姐一定赶得上你们,而且还不用马车。叫另一乘马车也走吧。”周氏半信半疑,一想到近来王风所为,也就随他了。
夫妇二人上了马车,王苍自车蓬中伸出头来叫道:“你们俩个要快点来,不要迟了而失了礼数!”王风道:“您放心好了,我和姐姐一定比你们先到!”
只见两乘马车渐行渐远,王风姐弟二人转身回到院中。王风将飞凤剑法精要说了一遍,小雨已是迫不及待地拔剑出鞘,展开身形,一招一式地练了开来。
小雨脚踩“踏雪寻梅”步法,手中近二尺长短剑寒光闪烁,剑芒收展吞吐。身形急转之际,短剑忽交左手,右掌轻拍,跟着一扭腰身,左剑自后向前划了一道剑圈,“嗤”的一声,剑气破空之响,刺耳之极。
只见小雨长裙飘舞,姿态优美大方,直如嫦娥仙子翩翩起舞。突然听她娇吒一声,足尖轻点,如白鹤般腾空而起,剑光闪处,点点寒星如大网也似朝王风当头罩下。
王风微微一笑,双足轻一点地,飘然而退。
小雨翻身落地,倒转剑柄,迎风俏立。只是微微娇喘,面色潮红,额头鼻尖泌出细小汗珠。显是内功不足之故。
王风鼓掌笑道:“姐姐当真了得!这套飞凤剑法,习之未久,却已掌控自如。可见我大有先见之明。
假以时日,内功大进,那时再使出这套剑法来,便是小虎哥哥,只怕也是望风而逃了。”
小雨心下欢喜,收剑入鞘,挂在腰间。又拿起长鞭,一抖纤手,“刷”的一声,长鞭如赤龙腾空,带起一道劲风,院角大树上,儿臂粗的一枝,已被鞭梢铜球一击而折。
不等树枝落地,随之手腕轻动,长鞭化为道道圆圈,将树枝卷在圈中,猛一发力,内劲疾吐,鞭影开处,只见那儿臂粗的树枝已然变得粉碎,散落一地。
小雨娇喝一声:“看招!”手腕略动,软鞭如一柄长枪,毕直向王风胸口点去,似天外矫龙,又似毒蛇反噬,呼啸而来,响声猛恶之极。
王风大叫一声:“来得好!”双足不动,仰面弯腰,铜球已然擦面而过。不待铜球缩回,王风左手微举,中指轻弹,“叮”的一声,铜球倒卷而回,径向小雨击去。小雨大惊,猛抖手腕,长鞭犹如游龙摆尾,“啪”的一声,如半空霹雳,击在空处,气流乱窜。
小雨已是花容失色,拍了拍胸口,娇嗔道:“你这小鬼,当真想害死姐姐不成?”
王风笑道:“我自有分寸。你我对敌经验还很欠缺,像今日之举要多多练习才好。”当下又将飞凤剑法和游龙鞭法精奥之处讲了一遍,小雨一边聆听,一边思索。
如此这般,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只见日头升有一竿多高了。
姐弟俩人连忙将院子打扫一番,小雨拿着长鞭怔怔发愁:“这么长的软鞭,又有份量,如何随身携带呢?”
王风见状笑道:“短剑可挂在腰间,至于长鞭,卷在身上,罩上长衣便可。”小雨回到内房,将长鞭密密地卷在腰上,然后再套上长裙,扭身转了几转,上下打量一番。
好在自己身形高挑,柳腰纤细,也不觉十分臃肿。只是行走之际,略显沉重。
走出内房,来到院中,对王风道:“弟弟,你看这般可好?只是这软鞭还真有些份量呢。”
王风看了看,点头道:“嗯,还好。旁人一时也瞧不出来。至于身负重物,练起步法来,更添奇效!”小雨偏着脑袋想了想,这才略感满意。当下俩人锁好门,展开轻身步法,一路疾奔。
耳边风声呼呼,两旁之物飞掠而过。小雨施出“踏雪寻梅”步法,如迎风舞柳,飘逸出尘,宛若足不点地一般,向前急行。观之王风,背抄双手,好似闲庭信步,神态悠然之极。两肩微晃之际,一窜就是数丈,与小雨于小路上行走如飞。
不一刻,长安城已然在望。姐弟俩人收住身形,插入大路行人中,向城门走去。
在离城门不远处,俩人停了下来。
小雨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等爹娘吧。”王风点点头。到底是孩子心性,俩人四下左顾右盼,看到一些奇怪物事,又是惊叹,又觉好玩。
目光透过城门,朝内瞧去,只见人如潮涌,车水马龙,隐隐传来各种叫卖声,喧闹非常。
姐弟二人等了一会,王风渐不耐烦,便想进城游玩,邀小雨同去。小雨道:“待会爹娘来了,不见咱们,只怕要担心,还是等等吧。”
王风放出灵识,一扫之下,笑道:“他们可真慢!还在十里开外呢。这样吧,姐姐在这儿等着,我进城一观。反正我时刻知道你们在哪儿,要找你们,那也容易得紧!”小雨摇了摇头。
王风哈哈一笑,抬脚就走。小雨大急,跺足叫道:“你……你还真走啊!我……我可不习惯周围……那么多陌生人。”说着,连忙赶上王风,并肩而行,朝城内走去。
进入城中,姐弟俩人东张西望,只觉事事新鲜,物物奇异。
各种杂音震耳,倍感吵闹。姐弟俩觉得头也似大了许多,有点晕头转向。闻到酒楼中飘出来的菜香,王风肚子咕咕直叫。
问小雨道:“姐姐,你带钱了没有?”小雨摇摇头,道:“怎么,你肚子饿了?”王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
俩人走了约莫几里路,只觉眼花缭乱,繁华无比。
各自感叹京城果是不同。穿过数条街道,已能遥见巍峨皇宫。小雨道:“也不知爹娘到了没有,我们回去吧。”
王风闻言,再次放出灵识,突然皱眉道:“咦?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快走!”拉着小雨转身疾行。姐弟俩于人群中急步穿插,滑如游鱼。
路人大是惊奇,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王风此时可不管什么惊世骇俗,只顾埋头急行。
小雨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慌张!”王风道:“现在还不知道。赶路要紧!”一边灵识大放,留意那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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