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再胆怯了,我真的不再胆怯了,听到于庄已经潜入宫中的消息无疑是我吃的最大的一颗定心丸,没有比这消息更能打消我的胆怯了,于庄仿佛一直就是我心中的神,只要有他在,我相信这世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我还疑惑他为什么告诉小年子而不告诉我他已经来的消息呢,还有这深宫之中就算是他有小年子给他画的地图,他又怎么轻而易举的随意进出呢,小年子说他是进宫来找寻着什么东西,那大概就是不会给我的行刺带来多大的帮助了,不过在得知于庄已经潜入的消息之后我还是依然兴奋,这仿佛就是身处孤军之中而突然发现了远方赶来了自己的援兵。

“年公公啊年公公,你知道你对我说的这件事情多重要么,小杨子感谢你,刚才你教我打跑胆怯的方法,而后你又告知了我于兄的消息,是你亲手将小杨子体内的胆怯消灭殆尽的,如若以后我们皆可以平安无事的离开,小杨子愿意将所有的封赏都献于年公公,以表小杨子对您的敬意及补偿一下您昨天的损失,还望年公公到时不要嫌弃小杨子家贫。”

“哈哈哈哈哈,小杨子啊小杨子,你这是拐着弯骂我呢吧,只有狗才不嫌弃家贫呢,要我不嫌弃你的家贫,就是想让我去你们家当一条狗啊,不过也好,小年子我是已经想通啦,当条狗有点尊严的狗,总比这活着如同行尸走肉的人要舒服多了,好了小杨子,我就答应你了,如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定会回去当狗的,还望你小杨子多多照顾着我点。”

“年…年公公,小杨子不是这个意思,你可别再说笑了,如若刚才小杨子有什么地方说错话了,还请年公公多多包涵,小杨子也是无心之失,断不能有你刚才所说的那种心思的,还望年公公能原谅小杨子的快言快语。”

我现在是打心里再向他道歉的,因为小年子在我的心里的形象是越来越高大了,他和大佬刀一样都是我所敬佩的人,所以我是断不能转弯抹角来羞辱他的,我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来尊重一个太监,所以我的心里是很害怕小年子会误解我的意思,让自己的朋友误解自己是一件特别难受的事情,我此时此刻已经不把小年子当做一个太监了,他在我的里更加适合英雄这个称呼,我对于他的佩服不亚于任何我所敬佩的人,所以我很害怕小年子会误会我什么。

“小杨子,你就安下心来吧,我没有误会你,只是我平时心直口快,再加上平时自己作践自己习惯了,所以不必有如此之大的反应,你全当成是一句笑语听便好了,小年子全然没有讽刺你的地方,只希望小杨子你能克服自己心内的畏惧便好了,我所说的话你倒是不必每句都如此小心翼翼的来思考了,相信昨天你也已经知道了我的为人,所以请你放下心来吧,小年子既然已经决定相助于你们便不会再心生悔意了,否则昨日便不会下得那么大的本钱了。”

听到小年子如此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便安下了心,我实在是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虽然自己还算不得是什么小人,但是我眼前的小年子已经可称得上是一个君子了,我刚才还用低贱的念头来思考小年子的思绪,着实觉得自己犹如一个窃贼被失主当场抓到一般,不过此时我便也放下了刚刚提起了许久的心来,既然小年子并没有误会我的言辞,那便不会觉得害怕了,须知小年子已经得知我们全部的计划,如若他在此时临阵倒戈反将我们一军,那我相信我和于庄便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因为我和于庄之间也是需要靠他来联络的。

我心怀感激的对着小年子说道:

“年公公,多谢你的海涵,你没有误会小杨子的心思便是最好的了,小杨子此时对你的敬佩真的是溢于言表,如若不嫌弃,请受小杨子一拜。”

说罢我便向小年子跪下了然后磕了一个头,小年子连忙把我扶了起来,然后说道:

“哎,小杨子,你这又是何必呢,好在现在清宁宫里没有别人,如若让别人看见了你我二人还真的不好说清了呢,我小年子大字不认得几个,没有读书人那么讲究,所以刚才才口无遮拦说出了作践自己的话,没想到小杨子你还当真了,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不用跟我来你们的那一套,小年子自幼便不懂得什么大义、盛世,正是你和于大人感染了小年子,所以小年子才有如今这等重生般的作为,还请小杨子你不要再做些其它的什么举动了,快快起来吧,如若一会真的让别人看到了,将是你我最大的灾难了,你可知这深宫之中人多口杂,万一有什么事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你我都将难以再完整的走出这皇宫。”

听了小年子的话,我赶忙站了起来,我也知道刚才的自己似乎有些失态了,我确实不该如此冲动的,如若刚才真的来人看到了我的举动,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如若此次的行事由于自己刚刚的举动而全遭失败的话,我又怎么对得起一直处心积虑为此事付出的于庄呢,我又怎么对得起自己才剃下不久的头发呢,还有小年子的银子,还有那些一直生活在水火里的百姓。

我起身后便对小年子说道:

“多谢年公公的教导,小杨子刚刚失礼了,还望年公公见谅,险些因为小杨子刚刚的举动而延误了大事,小杨子在此不能保证年公公些什么了,只得祈祷上苍了,如若上苍真的还有眼,那就请相助于我等此次顺利行事吧,也请上苍给大义凛然的年公公一个受人敬仰的魂魄,让年公公不必如此在这里受尽屈辱而无处伸冤,也让小杨子不必白白地剃掉了那已经蓄过了二十年的头发了。”

小年子黯然伤神的对我说道:

“小杨子啊,我原本以为这世上没人再懂我的心思了,没想到我此时在这里竟然找到了一个知音,我儿时的时候家父便教导我说,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可以丢失一切,但是不可以丢掉自己的尊严,我后来没有听从家父劝告,丢掉了自己的尊严,在成为一个阉人之后家乡的人没有一个人再跟我说话了,他们都嫌弃我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就连家父都被我气到悲愤而死,从此我便远走他乡,来到这大清的皇宫里,幸好自己还是会一点给人洗脚的能耐,这样才得以在宫中流了下来,我曾经只是为了可以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便放弃了自己尊严,我本以为我这一辈子便是这样窝窝囊囊的过下去就是了,没想到我会遇到你和于大人,你们二人的行为小年子真是钦佩,我又想起了家父生前对我所说的话,我顿时便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这样屈辱下去了,是你们二人又点燃了我生而为人的希望,是你们二人让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作为一个人得以继续存活在这世上,我便开始想着自己是否也可以像你们二人一样来做一个大义凛然的人,我希望我可以做到,所以我此次会不遗余力的相助于你们,于大人一直以为小年子是看上了事成之后可以到大明的王公公那里去做事,其实不然,我们三人在这大清的皇宫里的凶险会比那些战死沙场的人们小么,我们又何尝不是生存在刀光剑影之中,对于任何一个想好好活下去的人都不会选择与你们一起谋事的,但是我小年子却选择了你们,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家父的教诲。”

我无法用语言再来表达我对小年子的敬重了,如若他不是一个太监的话,我相信他会像那些已经殉国的英烈一样,战死疆场在所不辞。我们一直就这样默默地在清宁宫呆着,我幻想着到夜晚的时候于庄可以到来,如若我可以见到他一面我的心里便会有些底了,不知道于庄会在这宫邸里寻找着什么,不过即使他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不见得可以让建虏退兵。

已经到了傍晚了,小年子在一边站着瞌睡,我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清宁宫的门口,不一会便听到守门的太监喊道: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皇太子驾到。”

只见小年子忽一个激灵似的醒了过来,然后我和小年子便急忙地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地说道: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