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福临在激烈政治斗争中被拥上帝位,由于皇太极死的仓促,并未预定储君,所以在这一突发事件后,在其第十四皇弟、掌正白旗的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与其长子、肃亲王豪格之间展开了激烈的皇位之争。争夺者双方势均力敌,相持不下。精明的多尔衮随机应变,提出动议,以拥立皇太极第九子福临为帝,由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和他共同辅政,结果获得通过。福临最终登上盛京笃恭殿的鹿角宝座,改帝号顺治,由十四皇叔多尔衮和孝庄文皇后辅政,一举打下了大明江山。

本来世间改朝换代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哪个王朝能一直存在下去,大明王朝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多尔衮对于皇太极之死依然没有放下,小皇帝福临也对其父亲之死一直耿耿于怀,就在这年冬天,那个老太监终于找到了我所住的农户,并趁我外出之际,杀光了这一家三口,我回来后,闻到有血腥味就立即警醒,因为这不同于畜生的血,而是人血特有的味道。连年征战下来,我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在距离房屋三丈之外我就感觉不对劲,除了血腥味之外再就是太静了。这家人养有一条大黄狗,听到动静绝对会狂吠不止,而现在一切是那么的安静,这实在是很反常,我便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几步。

木板门突然被打开,十多名穿着清兵服,留着大辫子的官兵,个个手里都有一杆火枪,他们把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那个老太监这时也一声尖细小声传出门外,他晃晃悠悠的走出来,阴柔的声音让我想呕吐,他对我说道:“小崽子,可算让咱家找到你了,这几年你还挺能藏,居然躲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可真是让咱家一顿好找啊!给咱家把他绑了!皇上说了,要捉活的,回去皇上要亲自提审他!”我看已经没有退路,我的武功肯定快不过火枪的速度,要是这一轮射击下来非被打成筛子不可,我只能任由他们把我五花大绑,给我带上手脚镣,把我带到了附近的县衙监狱里。

这座县衙监狱并不大,里面的狱门都是槐木制成的,十分坚固,而我的火铳早已被搜走,身上一点兵器都没有留下,这可如何是好,明天就会被押解到京城接受审判,估计我这罪名就算全家抄斩,株连九族都足够了,可是我还不想死,现如今刚从战火中解脱出来,怎么可以这样就被问斩,而且还有可能是极刑,很有可能是凌迟处死。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跟我关在一起的是一个老者,蓬头垢面,一身囚服破破烂烂,有着一个红红的大酒糟鼻子,像是一个乞丐,他没事就一直躺在地上,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难道也是死囚?他看着我正在尝试弄开手脚上的镣铐,便嘿嘿笑了一声,对我说道:“小伙子,别试了,这副镣铐是千锤百炼钢打制而成,你是弄不开的。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睡一觉,人生在世啊就像一睡一醒,睁开眼知道自己还活着,睡着了就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再次睁开眼了,好好珍惜眼前的时光吧。”

我听后感觉也有些道理,只是我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啊,有很多事还没来得及做呢,要是能出去,谁想在这里等着被问斩,如果今天不能逃出去,明天可就要被押赴上京了,到时候被装在囚笼里,想逃出去更难,于是我对这老者说道:“老先生,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是我却不敢苟同,你犯的事儿也肯定没我的大,我做的可是那刺杀皇太极之事,明天就要被带上京城受审,保不准就要被判那凌迟之刑罚。可怜我还没娶妻生子呢。”

“什么?皇太极是你杀的?”老者听后大惊,眼中射出灼灼神光,紧盯着我问道,这件事本来我也不想说,但如今马上就要被问斩了,说不说也都那么大事儿,于是我也没对他隐瞒什么,可他这个反应有点太激动了些,难道他有什么隐情?他看我不似在说笑,一咕噜爬起来,跪在地上对我磕了三个响头,我大吃一惊,忙把他扶起来,“老先生,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对我施如此大的礼?”他一脸的悲痛,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悲伤的事情,他坐在铺满稻草的地上,用力锤了下自己的大腿说道:“多谢小兄弟帮我报了大仇,我江万年感恩不尽!”

我并没听说过江万年这个名字,便问他为何这样说,他深叹一口气,娓娓向我道来:

“我本是宁远县的一个江湖手艺人,平时帮江湖上的朋友做点手艺活儿、暗器什么的小玩意过活,那年建虏来犯,冲进城后听别人说起我的手艺,便报给了李福英那个老太监,他带着一群清兵冲进我家,抓走了我的儿子和我老伴儿,要挟我为他做一些趁手的暗器,他说是奉皇太极之命,要去对付我大明英雄好汉,便一口回绝,可他竟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妻儿,还把我关在这里,百般折磨,我在他们的逼迫下,终于无奈的答应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几年,却横遭如此大难,实在心有不甘,便想设计对付李福英和皇太极,可是我被关在这里终年不见天日,这个计划却一直没有机会实施,如今小兄弟帮我报了大仇,我当然要感谢你。只可惜李福英那个太监还在外头作恶,倘若是我会武艺,一定出去毙了那个老阉党!”

我听完他的诉说,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里面还隐藏着这样一段缘由,于是我对他说道:“那李福英是不是五十多岁,嗓音如同鸭子叫唤,带着一顶高高的太监帽子?”

“对对对,就是此人,难道小兄弟你也被他迫害过?”

“我就是被那老杂毛儿送进来的!想起那个老太监我就来气,自从松锦之战后,我就一直躲在一户农家中度日子,大明已亡,百姓们刚刚安定,我也不想再为那腐败的明廷卖命,但这老杂毛儿却因刺杀皇太极之事找上了我住的农家,把那一家三口全部杀害,若是我能出去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小兄弟此言当真?如果是你能出去,会去杀掉那个老阉党?”眼前这老者一脸希冀的看着我,似乎想让我为他出头,除掉那个老太监,“我本来就跟他有仇,当然会去找他,去取他的向上人头。”这老者听了我的话,如释重负一般颓坐在地,看了看左右的牢房和外面的狱中官吏,悄悄将地上的稻草拨向一边,搬起地上的一块块石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深不见底的洞口,同时又在洞里内侧的洞里摸出几枚黑漆漆的铁球,递给我并对我说道:“小兄弟,老哥哥我的大仇就拜托你了,这是我这三年来挖的一条密道,还有这几颗火雷子送你防身,这火雷子内有高浓度火药,遇到猛击重撞会发生剧烈爆炸,用来对付李福英那老家伙也可以的,虽然他武功很高,但是不见得能在我这火雷子的威力下逃生!”

我望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地道,对这老者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竟然能在众多狱卒的眼皮子地下挖出这么深的一条地道,而且还没有被人发现,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真的太神奇了。我对他道了句谢,拿上他的火雷子,向他承诺一定会杀了李福英那个老太监,便纵身跳下了去,这地道很深,而且下面好像是个天然岩洞,跳下去之后竟然还能感到一阵微风从身旁吹过,看来出口并不是很远,因为有空气流动的地方通常绝不会离洞口太远,我顺着滴水的岩洞,摸着湿漉漉的石壁,一路向前走去,果然没走多远前面就看到了一抹光亮,我心中一喜,加快了步伐向前面走去,这洞里有些湿滑,我只能稍微加快一点速度,过了没多大一会儿,一个扁圆的洞口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甚至能看到外面的枯黄的野草,如今正是秋季,野草什么茂盛的挡在洞外,我拨开草丛终于逃出升天。

这里应该是城外,是一片荒芜的小山,身后是一座悬崖,前面有一条并不是很宽的小河,但是河水看起来还挺湍急的,我把火雷子小心翼翼的用囚服上撕下来的布条包好,藏在腰间,走到小河前,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以后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再被抓进去了,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我可不想经常进牢里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