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天好蓝,我偷跑出来在故园里吃着草莓,我端着个大盆子,吃一颗草莓就把蒂子扔出去,地上满是蒂子,这些日子我去看了兰儿和馨儿,还有小主子们和奶妈们,她们都很好,兰儿身怀六甲,她让我给她算算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说男孩儿,她当然高兴了,现在还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了呢。
“这位就是我家老爷提起的楚才姑娘吧。”一个人说道。我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儿。
“你是?”我说道。
“我叫张保,是德林府上的老奴才了,老爷让我来这儿喂马和喂狗,我喂完了就走,所以没有见过您呢。”他说道。
“我叫你张伯吧,谢谢你照顾它们两个了,我不在的时候就有劳你了。”我说道。
“楚姑娘不必客气。”他说道。
“德林最近怎么样了,我一直没有见到他。”我说道。
“福晋看得紧,老爷好像和福晋吵架了。”他说道。
可怜的德林,可怜的楚才,穿越来这儿干吗呢,父母亲朋都不知道怎么找我呢,想到这儿,我流下泪来。
“老爷还问到姑娘你了。”他说道。
“告诉他我很好,在贝勒府里不受气。”我说道,多违心,但是实话听着就不好听了。
晚上回去,看到李嬷嬷,她叫我过去。
“今儿公公们又来了,看你不在正盘问呢。”她说道。
李嬷嬷拉我进去,那八个人看着我像看到了火星人。
“你跑哪儿去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奴婢不舒服去看看大夫。”我说道。
“看大夫你不禀报?反了你了。”弘升说道。
“李嬷嬷带她去洗澡。”弘晊说道。
“是!“李嬷嬷带我出来洗澡。
“楚才,你也是,平时偷着出去早点儿回来,这让公公撞见你偷跑,主子们怎么交待。”李嬷嬷埋怨起来。
我洗完了,照例被放在大床上了。
“今儿让公公等你那么久,我得好好收拾你。”弘升说道。
我侧过身,背对着他,讨厌鬼。碰我就踢你。
“大哥你们几位到别的屋,随便点几个过来,李嬷嬷伺候着。”弘晊说道。
“哦,明年四五月,你去新疆给阿玛办货,她就是我们哥几个的出气筒了。”弘升说道。
什么?新疆?什么?我没听错吧,弘晊要去新疆!天大的新闻。这是爆炸级的新闻呀。他要去新疆,我的塔瞻就在新疆呀,我天哪!我天哪!
他们几个到别的屋去了。
屋子里三个太监还有我们俩。
“主子,你真要去新疆!”我说道。
“当然了。好好的。别惹事儿了。”他说道。
我不说话了,爱怎么怎么样吧,去新疆了,太好了,现在我只能看到他两个脸蛋儿上两个字,一边一个,一边伊,一边犁,组合在一起就是伊犁。
他脱去衣服,看着我还没有恢复好的青紫的身子,眼神里有些不忍,但是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开始了打骂。谁让我得罪了三位公公,我这嘴闯了祸。
他肩上的牙印儿还清晰可见,他有点儿不确定我不会反抗。很紧张的样子。
放心吧,你去的是新疆,要是别的地方我早狠抽你了,可是新疆我不会,我要去新疆见塔瞻,从那一刻起我发誓要拼命地对弘晊好,让他带我去。我再不能等了,等待多么残忍呀。塔瞻你要等着我呀。
他看看公公们的表情,明白该如何打我骂我了。打得实在疼了,我就叫了起来,好痛呀,旧伤还没好呢,我见他的唇就在我的头上,我一下子坐起身来,抱着他吻了他。他眼睛一阵忽闪,不知所措了起来,我粘上了他的唇,想让他暂时停下来打骂,我好痛呀。心都在滴血。脸肿胀得痛了起来,身子被他打得青紫,青紫叠青紫,那一盆草莓也弥补不了这痛。
他身子在轻颤,好像不相信我在吻他,我在逢场作戏,我知道,我好痛呀,别再打了,我承受不了了。火一样的唇在吮着他的唇瓣儿,如果是塔瞻他不会打我的。他不会的。直到我的胳膊从他肩头滑落下来。
“主子,别再打了,奴婢好痛呀!”我的热泪从脸上滑下来。
他停了手,看着昏昏沉沉的我,再也打不下去了。
“公公,她昏过去了。”他说道。
“浇醒她。”他们说道。
“得贵,拿跑腿费来。”弘晊说道。
“这次跑腿费不好使了。”公公们睚眦必报了。
都是我的错,不能在他们面前说他们的痛处。
弘晊无奈地让李嬷嬷拿水浇醒了我。
“奴婢错了,公公,求你了,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我哀求道。
弘晊无奈把我翻过身来继续打,前身都没有可打之处了。
打了很久,我又一次昏迷了。
“公公,这么下去,真的死了,皇上那不好交代吧。”弘晊说道。
“今儿就饶你一命,以后口没遮拦的,看看怎么个死法。”公公们走了。
“楚才,醒醒。醒醒。”弘晊在换我。
“得贵快去找太医,要出人命了。”弘晊说道。
得贵跑了。
“太医,怎么样了?”弘晊说道。
“怎么能这么打呢,她这么嫩的皮肤,我开方子去了。”太医说道。
“楚才,对不起,我…不得不这么做。”弘晊说道。
“楚才,你醒醒,醒醒。”他唤我。我能听得见,但是我还是睁不开眼睛。
他托着我的头,好像我这口气儿太弱了,需要这么托着。
“太医,给她施针吧,太医救救她。”弘晊说道。
太医打开医箱,拿出针,给我扎下去。
“我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我说道。我转醒过来。
“你活着呢,你活着。”弘晊说道。
“我是不是回家了,又穿回去了。”我说道。
“你说胡话呢吧。你还在贝勒府呢。”弘晊说道。
“用热手巾给她热敷吧,她前后身肿了。”太医说道。
“织云,依云,若云,从云,你们快去拿金疮药,热手巾之类的。快点。”他叫着他房里的几个丫鬟。我是在他房里。
他让我侧身躺着,我也只能侧身躺着。热毛巾,金疮药来了,我的身子在各种东西的包裹下,还是痛。
“痛,好痛。”我轻哼着。
“你们手轻点儿。”弘晊说道。
“主子,已经很轻了。”织云说道。
我这一碗一碗的药就连喝了三天,其他那几位贝勒慌慌地跑过来看。
“二弟,真这么打呀。”弘升也说了这话,看来真的好重呀。
“二哥,你也真下得去手。”弘曈,弘昫说道。
“二哥,我看还是奏明皇上吧,看她这样是够呛了吧。”弘昂说道。
“四弟,你别胡说。打死了她皇上可不能高兴,皇上的意思就是不能让她们死,也不能让她们好好地活着。”弘晊说道。
“那万一死了呢。”弘昂说道。
“能不能有句好听的,你没看那天公公们那表情,好像死了都不解气儿一样。”弘晊说道。
“你说要早依了我们,能有这顿毒打吗?她呀也是个傻女人,塔瞻都发配到了新疆,能回来了吗?天真呀!”弘升说道。
“塔瞻一定能回来的。”我说道。我睁开了眼。
“还醒着呢,真以为不行了呢。”弘昂说道。
“求主子们放奴婢一马,奴婢做牛做马报答你们。”我哀求道。
“你若是不胡说,能吗?现在嘴又软了。”弘晊说道。
“主子,救救奴婢,奴婢不能死,奴婢还要等他回来。”我说道。
“她真是个痴人。”弘昫说道。
“可不,她这样了还想着塔瞻呢。”弘曈说道。
“是不是这儿痛”弘晊说道。
“好痛呀。”我说道。他轻触了一下我肩头一大块儿淤青。
“都是我下手重了。”他自责了起来。
“好痛呀。好痛。”我时不时地哼哼着。
“忍忍,过几天就会好了。”弘晊说道。
这五个人好像还挺关心我,给我带来了小玩意儿逗我分心,让我不那么疼了。
弘曈拿来了各种的连环,让我解开,我实在笨,就学会了解九连环,八十一步一步不能少,好像我的九九八十一难。
弘昫拿来了一只小鸟,毛茸茸的,很可爱,金黄的毛,小爪子在装着它的笼子里来回踱着步。
“谢主子,等奴婢好了,就放了它。”我说道。
“那随你。”他说道。
“喜欢吗,楚才,花园里的菊开得好,我摘了一束。”弘晊说道。他又拿了一张他写的字给我,是一个大大的忍字。写得太好看了,他阿玛就是个书法家,他可能有所遗传。
弘升和弘昂送过来一些水果。
是我的不幸遭遇让他们选择了重新做人了,还是什么我不知道。可能那天是我真的要死了,怕皇上怪罪吧。
我只能看到弘晊脸上的两个字伊犁。满眼的塔瞻在我眼前晃,他若是在,那三个公公都会被以最快的速度勒死。
修养了大概半个月,我终于不痛了。我穿好了衣服,重回了春闲坊,我是个罪人,在贝勒府里住了那么久可是头一个呢。
我放了那只鸟。
白啭千声随意移,
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
不及林间自在啼。
我也是个关不住的鸟,没有翅膀,心也要飞翔。
弘晊让我学习诗书礼乐,学会如何取悦男人,这是我保住小命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