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塔喇氏是皇太妃了,宜妃是太皇太妃。乌雅汗是王妃。
因为连日没有降雨,皇上率文武百官到太庙祈雨。皇太妃也到寺庙门口布施,因为允祺王爷生前就乐善好施。
我跟着她去施粥和施绿豆汤。她还亲手给灾民发银钱。忙了一上午,我扶着皇太妃到后海去走走。
从她的眼神中我能看出来,她在回忆和允祺王爷的少少的幸福时光吧。
看着后海开阔的水域,觉得这可真是个泛舟乘凉的好地方。真有些富家子弟在这划船。
第二天,我就去容熙府上,向她借船。她在府里就是老大,她丈夫就像她的三孙子似的。我总劝她对她丈夫好点儿,要不真气死了,她不要守寡。
她看我一身淡青色的真丝长袍。明白我还在大丧期间,所以也没有特意太打扮,不过她不打扮也很美呀。天儿看着我这个奴婢还能配俩侍卫。
“天儿,你是知道我的,总闯祸。所以王府里的人怕我出了造次,所以就给我配俩侍卫。”我说道。
“容熙,天儿也老大不小了,怎么不给她许个人呢。”我说道。
“呵呵,她若嫁人了,我还有说话的人吗?”容熙说道。
“那也不能就让天儿这么下去呀。”我说道。
“干脆让你丈夫收她做个大丫头。这样你不也能总和天儿在一起了。”我说道。
“楚才,你可别这么说,伺候主子可是我最要紧的事儿。”天儿说道。看来可能看不上马佳托庸,懦弱胆小的文官。
“容熙,干脆买个小子到你府上给天儿当丈夫,这样天儿能天天见你,还能有个家,一举两得。”我说道。她们听到我这话好像听见外星人在和地球人打招呼。
呵呵,奇思妙想的人都有些荒谬,楚才就是经常这样荒谬着。
我带着白色的喇叭帽,头发已经能垂肩了。只梳了两根小辫儿垂在胸前。
马佳府的下人抬着船一路和我们去的后海,我们三个人在船上乱划着船,因为不会划,一直在打转。
“喂!楚才!”一个人在另一条船喊我。
我抬头一看是允祎。他懒散地坐在船上,船上有遮阳棚。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我说道。
“喂!楚才!”又有个人在喊我,是弘倬,小样儿吧,我低着头,鄙视了他一下。他没看到。
“奴婢给辅国将军请安。”我说道。
“楚才!你也来了。”一个人说道。是弘昌。
“奴婢给贝勒爷请安。”我说道。
“楚才,你认识的人还真不少呢。”容熙说道。她嘲笑我。
“若是你也吃过我那么多的苦,你就不这么说了。”我说道。
后海还有其他的船在避暑,这时有个人掉水里了。
我一个箭步飞扑了出去,跳进水里,快速游到她落水的地方。我往上托她,她家的人往上拉,总算是救上船了。
经过一番施救她醒了,那家人很感谢。
全体的贝勒都大声地给我鼓掌。嘻嘻,真不好意思。
我游回了容熙的船上,脱下外衣,擦了擦头发上的水,因为天热,一会儿也就干了。
允祎,弘倬,弘昌都把穿划过来。
“真没看出来,楚才你还是个游水的好手。”他们齐声说道。
“谢贝勒爷夸奖。”我说道。
“你在恒王府还好吗?”弘昌说道。
“奴婢,还行。”我说道。
“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就上我府上去。”弘倬说道。
“楚才,你到我府上也行。”允祎说道。
“奴婢,谢贝勒爷关心。”我说道。看来我还挺有市场的。
“楚才,你怎么能有那么多人抢着要你呢。”容熙说道。看着我,她打着伞,对于我这种身份地位的女人,居然还有那么多红颜知己,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划了一下午船,到了夕阳西下,我才回王府。
弘晊看到我衣衫不整,有些不悦。
“楚才,你这是有跑到哪儿去了。”弘晊说道。
“你问鄂辉和额色黑吧,他们说得比我说的可信。”我说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大丧期间还唱歌。你这太放肆了。”弘晊说道。
“王爷,你现在是王爷了,但是楚才不怕你。”我说道。
“你总会有一天怕我的。”弘晊说道。他问俩侍卫,侍卫如实说了。之后他无话,我救了人,他还敢说我。讨厌。
他叫我到他屋子里给他扇风。这要有个电扇多好。真热。
“还不去换身衣服。”弘晊说道。
我去屋里,依云给我拿来了衣服,一件月白的真丝马甲。绸裤。我看到针线盒,拿了剪子一狠心把马甲的两个袖子给剪下去了。还把绸裤的膝盖一下剪掉了。这下就成了背心短裤了。穿在身上就不那么热了。
我的举动,让依云大叫起来。
弘晊跑进来,看到我这一身奇怪的打扮,吓得以为我疯了。
“你这是成何体统。”弘晊说道。
“奴婢热了,只在屋里穿着,要不奴婢要中暑了。”我央求着,希望他能同意我有失体统。
他看到我雪白的手臂,和小腿,一百个喜爱。破例让我在屋里穿。我的做法让屋里的四个云纷纷效仿,不过她们是把里衣弄成那样,外面还要罩着绸褂。
从云给我的衣服重新缝上边儿。这样我的背心短裤就更像那么回事儿了。
弘晊脱下靴子,光着脚,穿着里衣,也放肆了一下,我给他扇风。屋子里还放了冰块儿,还好,稍稍能对付着酷暑。一定是厄尔尼诺现象。
给他做双凉鞋。但是我手笨,我可以让那几个云做,我出创意。
我画了鞋样子。若云和织云负责制作零件,依云负责刺绣,从云负责上底子。也就两天的功夫。凉鞋做好了。
我拿出了我的杀手锏,他看到我手里的奇怪东西。
“楚才,你又有什么幺蛾子。”弘晊说道。
“王爷,你穿上了就知道这是什么了。”我说道。我跪下,给他穿上。很合脚。
“这怎么出门。”弘晊说道。
“那就是王爷你的事儿了,但是,是不是很凉快。”我说道。
“的确很凉快。”弘晊说道。
我又弄了冰盏,里面浇了凉茶。放上冰屑。
“王爷,你吃吃看。”我说道,我拿小勺喂给他。他拿下额头上的湿手巾。理所当然地吃着。他从小就被人伺候惯了。
我还给皇太妃送去了,但是没有给瓜尔佳氏送去,我不喜欢她,她从前因为允祺生前很喜欢她就骄横,还老欺负皇太妃,我现在是靠着皇太妃,但是瓜尔佳氏有个好儿子呀,所以她依然很嚣张。简直不把皇太妃放在眼里,王府的下人有时也欺负皇太妃,我看不过,所以要主持正义。弘晊还算孝顺,没有为难皇太妃,皇太妃很可怜,她又没有人管,老了多孤独呢,我总去看她。瓜尔佳氏因为弘晊喜欢我,宠着我,总是不悦。挑拨你们母子不和,反正是我讨厌的人。
瓜尔佳氏这天黄昏,过来看她儿子,看到我的背心短裤,很是恼火。
“福晋,请尝尝奴婢准备的冰盏。”我说道。
“我这般年龄了,怎么能吃这个,你这是不怀好意。”她说道。
我还是老实点儿好,要不我就不能穿背心短裤了。
“福晋,奴婢穿这身,是因为奴婢中过暑,所以怕热。求福晋了,奴婢还要好好服侍王爷呢,若是奴婢中暑就不能好好伺候王爷了。”我哀求道。
“好了好了,额娘,楚才也知道错了,这大热天的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弘晊说道,拿着扇子给他额娘扇风呢。
“呦,这是什么呀,儿子,你穿的是什么呀?”瓜尔佳氏看着弘晊脚下的凉鞋,很是惊讶。
这些日子,弘晊慢慢喜欢上了这凉鞋,总在没人的时候穿。
“这是儿子的凉鞋,若是额娘你喜欢,我让下人给你做一双。这天儿这么热,穿着靴子太热了。”弘晊说道。
我脚下的是一双白色羊皮的皮凉鞋。那几个云也被允许穿凉鞋了。
王爷屋里的这群人就越来越怪,整日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瓜尔佳氏不喜欢我,看到我和皇太妃来往慎密,她很不高兴,她从心里瞧不起我。我只是一个罪人,官妓,还是辛者库的苦力,我居然都成小主子似的,比主子还自由些。她的观念中就是家世地位。
乌雅汗和她是如出一辙,珠赫也总上她屋里。那几个未亡人也有的被她们的儿子接走了,有的还在府里,因为只有女儿,女儿都远嫁了,所以就被弘晊剩下的福晋给抢光了,各立门派,自成几家。
我和皇太妃是最尴尬的一对。地位最高的和地位最低的组合在一起了。不过皇太妃晚年有我这么个人聊天,她很高兴。
“楚才,你看我这头发都白了。五十多岁了,岁月不饶人。”皇太妃说道。
“奴婢还觉得皇太妃春秋正盛。越活越年轻呢。”我说道。皇太妃乐了,爱听我花言巧语。爱听就让她多听点儿。
王爷府的屋子都上了竹帘子,可以避暑,很科学。
这天,我和弘晊在大书房里写字,他看着我写。我写得特别快。
我写道: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还在纸上面画了只小鸟,很像鸭子。
他看了看。几乎被气得中暑。
“楚才,你这是怎么写字呢,运笔根本没有章法。还画这个,这是什么呀,太难看了吧。”弘晊说道。
他握住我的手腕和我一起运笔,我觉得这写毛笔字就是在纸上练武功。走对了笔端,还真是舒服,好像打了一个不错的套路。
他写得真好,可惜我不是乌云珠,我想乌云珠一定很会写字。
“我不是乌云珠。”我喊着。怕他把我当乌云珠培训,怕他那么要求我。
“我知道。可是你的字太难看了。”弘晊说道。
“对于王爷来说。我字就是难看的。但是我家乡的人也不怎么写字,大多都用电脑打字了。奴婢这字就不错了。”我说道。
“就这字你还沾沾自喜呢。”弘晊嘲笑我。
“我阿玛最喜欢董其昌的书法了。他的书法飘逸飞动。我阿玛的字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弘晊很骄傲地说。他写得也够好的了。
“其实书法和诗词都在于一个无我之境和有我之境。一优美,一宏壮。”我说道。
王国维这老头儿说得真不错,可是因为文化变革的事儿还自杀了。他若生在雍正朝的话,还不一定能自杀。
“说得很好。你呀,就是不在这境上。”弘晊说道。
“奴婢一旦静下来就很难受。奴婢受不了这样的屏气凝神。”我说道。
他还要说什么,我怕他还让我写字,我头大。
“奴婢渴了。奴婢热了。”我说道。狡黠地一笑。大丧期间的逾制。
他摇了摇头。让我去弄些冰盏来。
我穿着背心短裤穿过长廊去弄冰盏,忘记穿长褂了,还没带帽子,遇见我的下人都吓得大叫起来。
“喂!没见过雍正十年新款吗?少见多怪。”我说道。不理她们。
我到了厨房,厨子们都在精心地给主子们做冰盏。
我这冰盏是酸梅加上俗称的雪花落,还有西瓜汁儿,再在冰盏上放两片冰镇的鲜藕片儿。齐活儿。
我用个食盒子提着,大热天的,主子们都不出来了,我觉得奴才们真辛苦,还要凿冰,还要给主子们扇风……
一路回到大书房。织云在给王爷扇风呢。
弘晊看到我回来了。
“楚才,你这身出去,没人晕倒吧。”弘晊说道。
“倒是有几个人要晕倒,我给扶住了。”我说道。
我拿出来冰盏,弘晊让我喂他。看在冰盏的份上喂他。我也能沾粘凉气儿。
“你也来口?”弘晊说道。
“奴婢不敢。”我说道。
“你胆子这么大,怎么不敢。”弘晊说道。
我拿出了食盒里我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一壶冰镇西瓜汁,我也让那四个云过来喝点儿。
塔瞻来信了,我很想他,即使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但是还会时常想起他。塔瞻你的八月热吗,京城很热。还有三年了,你要坚持住呀。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
若是有个气候移动仪就好了,就把雪挪到夏天,把阳光储存起来,到冬天再放出来。
我趁王爷不在屋,他去参加祈雨仪式去了。就躺在地毯上,四周放着盆子,盆子里放着冰块儿。好多了。凉快多了。那四个云看着我。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