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我游走于塔瞻和王爷之间,虽然他们总是醋意十足,但是也改变不了这样的事实。久而久之,便相安无事。
那晚,我提着萤火虫灯,在河边陪着塔瞻。见灯火映照下的地面上有他伸长的影子,我踩着他的影子,跳着脚,他早已知道我在干什么了,转过身来要抓住我。我的凌波微步瞬间启动,还没等跑远,塔瞻在后面说道:“,快停下,有蛇!”我立刻吓得脊背发麻。手中的琉璃萤火虫灯笼也落到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下,吓得浑身轻颤,飞奔过来扎在塔瞻的怀里,再不敢动一动。连呼吸都窒住了。
塔瞻看我吓的魂飞魄散的小脸儿想笑又不敢笑,抱着我过了好一会儿,用手摩挲着我的后背,等我发现是塔瞻的恶作剧之后,气愤地用小拳头锤砸他的胸脯。
“蠢女人,你想死吗?”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双臂箍紧了我,让我无法动弹。我挣脱了他的唇。
“塔瞻,你使坏,你骗我。”我娇嗔着。
“闭嘴”塔瞻说道。然后又覆上了我的唇。我的小手在他身下使坏。
“别动”塔瞻低声说道。
“我可是小爆脾气。”我说道。
“你想死吗?还敢动那儿。”塔瞻生气了,横抱着我往他屋里走去,只听草丛里有个小小的身影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唬得脸色绯红,承儿那小子一定偷听到了我怕蛇的事儿,完了,他一定会抓蛇吓唬我的。
“承儿一定会抓蛇吓唬我的。我怎么办呀老爷。”我在他怀里大气儿不敢喘。
“看你表现,若是不听话,那就把蛇放你被子里去。”塔瞻好恶毒。
“父子俩欺负人,哪有你这样的阿玛。”我说道。咬了他脸一下。
“若是我看着承儿不让他吓唬你,你有什么酬劳?”塔瞻说道。
“嗯,就这个。”我吻了他的脸颊,冷峻的脸庞霎时涨得通红。
和塔瞻的甜蜜自是别有一番风味儿。我慢慢地沉沦在两个极品男人的温软中不能自拔。
一天,我和塔瞻在街上闲逛,有个晃晃悠悠的小要饭的抱着我的腿,拉扯着我丝袍的下摆。两只瘦弱如褐色藤蔓的胳膊缠得我无法脱身。
“菩萨姐姐,给我点儿吃的吧,我两天没吃东西了。”他哀求着,他的头发蓬乱不堪,像一枚爆开的黑色棉花糖,在风中飘着臭味儿。我扭过头去,不敢看他。从钱袋儿里摸出些碎银子给他,他却不接。
“我只要吃的,不要钱。就要吃的。”看来孩子是饿急了。
“好好好,老爷,麻烦你去给买点粥,看这孩子是饿坏了。”我冲着在一旁的塔瞻说道。塔瞻愣了一下,他可能想起了他在新疆落魄的模样,突然心里一紧,听我这么一说,不忍之心也油然而生,他去买了碗粥,那孩子看着粥发狂一样抢过去,不知怎么喝进去。连碗都舔干净了。
“菩萨姐姐,我还要喝。”脏兮兮的小脸儿看不清模样。但哀求得让人无法拒绝。
“走吧,我们去粥摊,在那儿喝个够。”我说道。他跟在我们身后,在离粥摊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我让他停下,因为他太脏了,怕是别的顾客嫌弃,所以就让伙计端来粥给他喝,他一连喝了八碗。小肚子鼓鼓的方才停下,众人都放下粥侧目看了过来,他惊人的食量让大人都刮目相看了。
我冲塔瞻使了个眼色,他拉我到一旁。
“老爷,我看着他可怜想让他给承儿当个书童,承儿也好有个伴儿。”我说道。
“先不急。”塔瞻说道,他走过去,掉了钱袋,然后拉着我往前走,我明知道他是在试探那个小要饭的。走了能有十来步。就听身后那小孩儿跑过来还我们钱袋。我满脸笑容,心头的一片阴云舒展开来。
“这位大爷,这钱袋是不是你的。”小要饭稚嫩的童声打动了塔瞻。
“你还有亲人吗?”塔瞻问他。
“我没有亲人了,我就一个姥,我姥三年前就死了,我自己挎筐要饭。谢谢菩萨姐姐,谢谢大爷施粥。”小要饭的递过钱袋。看着我丝袍下摆上的乌黑手印,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
“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们走,到我们府里当个书童。”塔瞻说道。
“我愿意,只要有口粥吃,我干什么都愿意,我都快饿死了。”小要饭一听这话,兴奋不已。
“好吧,跟我们回府。”我和塔瞻带他回府。
回府后,下人们用刷子把他刷干净,洗了四遍才算洗出个模样来,头发已经擀毡,索性剃成秃瓢。
又用青盐给他刷牙,用薄荷叶子清洁口腔。
忙了一下午,总算是给弄干净了,我让下人拿着几件承儿不穿的衣服给他换上。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我说道。
“回夫人,我叫闩儿。今年九岁。”他说道。看着他长得眉清目秀,也还算周正。和承儿又同年。还真称心。
“以后你就是承儿的书童,要每天陪着他去学堂读书,服侍他起居。”我摸摸他的小鼓肚子。想笑。他可真能吃。
我让下人们教他规矩,他虽不太聪明,但也不笨。本本分分的,不像个滑头。
晚上,承儿回来,看着这个闩儿,一下子乐了。
“额娘,他怎么是个秃瓢。我听先生说只有和尚才是秃瓢呢。”承儿好奇地问我。
“夏天嘛,剃个秃瓢也没什么的。头发会长长的。”我把闩儿叫过来和承儿熟悉熟悉,小孩儿嘛,一会儿就聊得火热了。承儿还稀罕八叉的把他最爱的蟋蟀拿出来给闩儿看,闩儿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还有些害怕。
“承儿,他虽然是你的书童了,可不能欺负他,闩儿,若是承儿欺负你,你可要和我说。”我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我听下人们说,闩儿很勤快,早早起来,打水给少爷洗脸。他虽然小小年纪到知道感恩。
送了他们去学堂,就等中午放学回来吃饭,下午还要到王爷那儿学字呢。
中午一放学,就听下人们咯咯地乐。我一出门看到承儿和闩儿回来了,那闩儿脑袋上涂满了墨汁。黑了一头。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拉下脸来说道。
“额娘,是儿子看他秃瓢,给他弄的,这样就不那么难看了。”承儿笑嘻嘻地说道。
“我还不知道你这鬼道。这涂上墨,还不如秃瓢了。”我看着闩儿那可爱样,也禁不住乐了。让下人们领着洗了头。
在桌子上放了两碗饭,一碗上面放着指头大的虾仁,一碗就是白米饭。
“你们俩选吧,一人一碗。”我说道。闩儿看着承儿,意思是让他先选。
承儿选了那碗有虾仁的,闩儿端起白饭要用手抓着吃,我制止了,拿筷子让他用筷子吃,他一挑开米饭,里面居然有五六个虾仁儿。承儿也挑开米饭,下面一个虾仁儿也没有。
“额娘,你偏心。”承儿说道。
“怎么是我偏心,饭是你选的,可不是我选给你的。”我说道。承儿不说话了,心里气鼓鼓了吧。
“少爷,你吃我这碗,我们换。”闩儿说道。
“我才不吃你抓了的。”承儿呼扇着小睫毛,撇着小嘴儿勉强吃完了饭。
我领着他们俩去王爷那儿学字。王爷一看又多一个小孩儿,笑嘻嘻地问我。
“楚才,你这是要在王府开学堂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闩儿可怜,从小没爹没娘,姥姥又去世了,现在给承儿当个书童。”我说道。
王爷听了也动了恻隐之心,拿了支狼嚎笔给闩儿,教他们写字。
写了好一会儿,王爷和我出来透透气,让那几个云看着他们。
等回去时,一看闩儿嘴边多了一个大黑点儿。我们都乐得不行。
“承儿,怎么又胡闹了,一点儿主子的样子也没有。”我冷了脸。
“额娘,谁让他午间吃那么多虾仁儿了,我给他点了个吃痦子”承儿说道。
“呵呵,他虽然贪吃,但是你是主子,你应该有主子的度量,不能因为小事儿就嫉妒。”我说道。
“明儿,少爷你先看看下面有没有虾仁儿,有虾仁儿我就让给少爷。”闩儿说道。
“明儿,还是承儿选,但不能挑开看。”我说道。
“是额娘。”承儿说道。
依云拿来手巾擦掉了闩儿的痦子。
“楚才,他们说什么虾仁儿的事儿。”王爷说道。
我贴着王爷的耳朵告诉他中午的事儿,王爷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中午,还是两碗饭,一碗有虾仁,一碗没有虾仁。承儿这次选了没有虾仁的那碗,他挑开饭,居然一个虾仁儿也没有。可是闩儿那碗,有五六个虾仁儿。
“额娘,你耍了儿子。”承儿说道。
“这可是你选的。”我说道。
“你明白什么了?”我说道。承儿红着脸,过了一会儿。
“儿子明白了,额娘是让儿子学会谦让。”承儿说道。
“终于明白了。以后做事做人都要知道谦让。而且要真心地谦让。”我说道。
王爷说他教承儿和闩儿不吃力,倒是教我习字非常头疼。我没法,我就是不能安静下来。
时常在楚园,孩子们去玩碰碰车和旋转木马,我和王爷在湖里玩大雁脚踏船,还会为了谁掌舵而打架,但是依然开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乾隆四年,承儿,闩儿都已经十三了。馨儿十六了,也该出门子了。我劝塔瞻求皇上别让馨儿远嫁,以为这样福柔会死的,塔瞻天天求皇上,皇上也怕他磨,只好答应给馨儿找了个京城里二品大员的公子为夫。
永鑫,永修也纷纷成家建府。
王爷的寝殿于乾隆二年秋天修好后,我一直喜欢那里,高大的殿宇富丽堂皇,金丝楠木的柱子撑出宽敞的空间。我总爱在寝殿的地毯上和王爷跳舞。
一天,我们跳玩了舞,在椅子上坐着休息,喝着玫瑰茄加桃花的花茶。
“王爷,我们是不是都老了。”我说道。
“老了,只要有你在,我们老了又如何。”王爷摸着我的手。
“嗯,王爷你说得对,岁月只能改变容颜,但情还在。”我说道。
“你的手还是那么细腻柔软,除了多了几分沉稳,并没见你有何大的变化。”王爷说道。我细看他,只是眼角上有了几丝细纹,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那么俊朗飘逸。
“王爷,有宫里的公公过来传旨。”门房过来通禀。
“让他在正殿等着。”王爷起身走向正殿,过了一会儿,有下人让我到正殿去。
我匆匆过去,皇上有什么事儿找我。
等我到了正殿,一群兵士把我捆绑着要拖我走。
“王爷,怎么回事儿?王爷救我。”我喊着。
身后就听得贵大声喊着王爷,王爷已经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