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花也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牛耕家里的,她的头已经不管事,她只记得牛耕先是把她撐着,后来干脆背起了她。回到家里后,牛耕头发尖上都是泥巴。
田桂花现在感觉到了心里有点隐隐作痛,咯一回她爹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人说虎毒不食子,田桂花现在觉得自己的爹比猛虎更可怕,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爹对她竞会咯样绝情,以至于她现在心里除了伤心就是恨。
牛耕背着田桂花回到家来,头一件事便是洗澡,现在两个人不但变成了泥菩萨,而且田桂花一身湿漉漉的,冰凉的水顺着綿纱透进了肌肤,冷得田桂花嘴唇发了乌,牙子嗑得格格直响。倒在牛耕怀里,软得象一趟烂泥,别说自己洗澡,连站起来都不能,要洗澡当然得依靠牛耕。正逢牛耕的爹娘不在家,牛耕只得把田桂花放倒在椅子上,自己火急火燎地去井边担了一担水回来,倒在锅里热了。家里没有专门的澡堂子,关起门来就在房里洗,牛耕不但得帮田桂花脱衣服,而且还得帮她洗。男人帮女人洗澡很刺激,帮情人洗澡更是求之不得。牛耕的心跳到了口腔,心里痒得爽极了。
洗过了,牛耕把田桂花放进了被窝,然后自己也开始洗。
牛耕尽管这次也吃了闭门羹,但他却挺得住,言语本来也是刀枪,它可以杀人,但田力的言语再尖锐也杀不死牛耕。田力一路来把牛耕伤得他太深,以至于牛耕现在根本不把田力当回事。一个人不把另一个人放在心上,那么他们之间也就构不成任何威胁。牛耕与田力毕竞不是一根虅上的瓜,他对田力的感情早就没了,即便将来真成了岳婿,他们感情的桥梁也断得无可再续。所以牛耕对这次吃闭门羹的侮辱也就不怎么看得重。
然而侮辱毕竟是侮辱,士可杀不可辱,现在牛耕对田力只有一个念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一定要让他这个春风得意的书记滚到一边去。”
牛耕这种报仇的念头并不是没有根据,在杨柳村这块地盘上,如果牛耕要来争夺这村委书记的宝座倒真的是鲜有对手。无论是文化还是能力,牛耕比田力强的不止十倍,这一点不但牛耕心里有数,杨柳村的村民心里都有一本账。
牛耕眼下不会去考虑复仇的问题,他有比复仇更吸引他的事,他在回味洗澡的销魂。
还在帮田桂花脱衣服的时候,牛耕就已经按奈不住了,毕竞少女的胴体比天上宫阙更具有诱惑力。牛耕与田桂花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撞过,如果不是十多天前田力把田桂花逼出了家门,也许至今他与田桂花还不可能有单独相处在一间房里的机会;如果不是今天田力把田桂花气成半死,牛耕更不可能有窥视田桂花胴体的机会。尽管田桂花这一段在牛耕家里住了十多天,但牛耕他娘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她不会让年靑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出有违祖训的事来。
如果人真能凭双眼镇住一切,这个世界就不会有犯罪。牛耕与田桂花相处了十多天,牛耕当然有可乘之机,但他没有这么做,在牛耕心里,田桂花是神,他爱田桂花,爱一个人就当尊重一个人,尊重她的选择,尊重她的喜好,尤其不能侵犯她的尊严。
世事发展有时冥冥之中也难逃天意,牛耕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受辱归来却偶得机会充分接触了田桂花的胴体,不接触则已,一接触便受不住。又正逢牛耕的爹娘今天去了他舅父家里为他舅父贺生去了,这岂不是天赐良机?
牛耕三下五除二地匆匆洗完澡,只犹豫了一下,便赤条条地滚进了田桂花的被窝。
田桂花不需要睁眼便晓得眼下发生了啥,她吓了一跳,跟着便镇定下来。男女之间的碰撞有时会生出火花,火花能点燃激情,激情本来也可以理控,但田桂花不想理控,不但不理控,反而去迎合。田桂花的迎合还有另一层意思,她要作贱自己,糟蹋自己,用糟蹋自己来平衡今天的屈辱。所以田桂花不但不拒绝牛耕,反而还愿牛耕是一只凶残的雄狮,把她爹娘赐给她的身体撕成碎片。
此时的牛耕心里也揣着变了态动机,自己一直在处心积虑要报田力的仇,眼下不正是天赐良机么?田桂花是田力的女儿,占有了仇人的女儿,便是对仇人一种最直接的报复。无论将来怎么发展,无论自己与田桂花将来是否可以走进洞房,现在占有了她总不会吃亏。占有了田桂花,自己不说是个胜利者,至少可以抵销自己以前受过的种种屈辱。
牛耕此刻被欲望的烈焰烧得浑身打颤,以至于心头起伏,呼吸困难。田桂花仰面躺着,双眼紧闭,脸上的红云以及急促的喘息证明她已进入了物我两忘。于是,一场被屈辱扭曲了的男欢女爱在爱恨情仇的交织中诞生了。
“耕,我刚才是不是在犯罪?”田桂花依然仰面躺着,双腿叉开,喘息依然未平,她现在感觉到全身酥软,浑身乏力,身体早已不属于自己了。
“犯啥罪?”牛耕也仰躺着,双眼盯着蚊帐顶部,喘息更甚,他此刻不但感到了满足,而且有一种成就感。
“犯不孝之罪,我感觉到我刚才侮辱了我爹娘。”桂花的脸上的确有了悔意。
“夫妻之间的做爱难道也是犯罪?”牛耕身体不动,却把头侧向了田桂花,他有点吃惊。
“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刚才是在复仇。”桂花也把头侧向了牛耕。
“彼此嘛!你难道不是在发泄心中的冤屈?”牛耕又把头扭了回去,双眼依然盯着帐顶。
“我可以发泄,因为我是我爹的亲生女儿,但你不行,你的复仇便是对我的抹杀。”
牛耕没有再争辨,他的得意在心里,他行事的原则向来只求结果不计过程。他虽然没有争辨,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了胜利后的喜悦。他坐了起来,准备穿衣下床。
田桂花从牛耕的眼神中领略到了一种冷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于是也慌忙坐起,圆睁着双目盯着牛耕的脸:
“你敢藐视你的妻子?”
牛耕依然在自顾自地穿衣服:
“这半年多我受过你爹多少侮辱?难道还抵消不了我与他女儿的一次作爱?”
牛耕的这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钻进田桂花的耳朵却无异于一声惊雷,这一声惊雷把田桂花彻底惊晕了。这种结局太伤人伤心,太出乎意料。田桂花双眼圆睜,盯着牛耕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彻底惊诧于牛耕的城府,这个天杀的牛耕原来果然是在把自己当作他复仇的工具。亏自己喝了咯样多的墨水,见过这么宽的世面,今日竞然很自然地栽在了这个读书比自己小得多的小子手里,这岂不是天大的冤枉?田桂花深悔自己被一时的激情蒙蔽了双眼,以至于愧对了自己的爹娘。
田桂花输得不甘心:
“牛耕,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你之前的旦旦信誓越来都是你畜意制造的谎言?”
“天地可以作证,我牛耕宁肯骗爹娘,也绝不会骗你,我之前的信誓永远也不会变。”
“也就是说,你为了报自己心中的仇而不惜舍弃自已的妻?”
“你说的也不全对,只怪我要报复的对象不该是你的爹,半年多来你爹对我的侮辱你也看在眼里,如果万一我们散了,我岂不是白受了屈辱?”
“哦!越来我是你赌桌上的一个筹码。”田桂花现在彻底绝望了,也彻底淸醒了,她是个新时代的女性,是生活的娇子,他倒不会太在意这一场爱的游戏,她在意的是牛耕狭窄的心胸,被贫穷扭曲了的灵魂。
田桂花从容地穿好了衣服,下得床来又弯腰系好了鞋带,等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挂满了泪洙。田桂花抬起右手,用力朝自己脸上一揩,恨悠悠地说:
“牛耕,我算见识了你的冷酷,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一片痴情,我的爱情才刚刚萌芽,便被你无情地掐死在摇篮里,我恨你!”
田桂花牙子咬得格格响,她说完话甩过头去,从容地打开了前门,大摇大摆地步出了牛耕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