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不相信你!」他没好气地说。然後,叼了一根烟,再从她手中拿过打火机把烟点着。他在不久前开始改抽「七星」牌的香烟。因为她先生抽的是「七星」。以前他一直都抽短的「希望」牌香烟。并不是她叫他改抽同样牌子的香烟,而是他自愿改变的。他想,这样一来不是一切都很方便吗?电视的通俗剧似乎演得正精采。
「我在童年时也经常自言自语呢!」「是吗?」「不过,後来被我妈妈改过来了。因为她说那样很不像话。因此,我只要一自言自语,就会被她狠狠地骂一顿。有时候,她会把我关在衣橱里,衣橱里好恐怖哦!里面又黑又臭。我也曾经被打过,用尺打膝盖耶!於是,後来我就不再自言自语了,再也不说了。不知不觉间,即使想说也不会说出来。」他不知道该怎麽说,只好保持沉默。她咬咬嘴唇。
「即使到了现在还是一样,即使突然想要说什麽,也会反射性地马上把它
回去。可能是因为童年时被骂怕了。可是,我实在不明白!自言自语究竟有什麽不好。那只是很自然地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而已吧!如果妈妈现在还活着,我真想问问她,究竟为什麽不行?」「令堂去世了?」「嗯。」她说。「可是,我真想好好地问问她,为什麽要那样对我?」她继续拨弄着咖啡匙。然後突然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她一看时钟,窗外又有电车经过。
她等着电车通过。接着又说:「我觉得,人的心啊!就像一口深井,不是吗?到底哪里是底?谁也不知道。只能透过时常从那里浮上来的事物的外形加以想像。」两个人想了一会儿有关深井的事。
「你说说看,我是怎麽样自言自语的?」他试着问。
「这个嘛!」她慢慢地摇了几次头。彷佛要偷偷地确定颈部关节的情况。「比方说,飞机啦!」「飞机?」他说。
嗯,她说。在空中飞的飞机。
他笑了。怎麽又是有关飞机的自言自语呢?
她也笑了。然後用右手的食指和左手的食指,量一量浮在空中的虚构物体的长度。那是她的习惯,有时候他也会做同样的动作。
「你说得很清楚耶!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不记得了。」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原子笔,放在手上把玩了一阵子,不久又抬头看看时钟。在那五分钟里,时钟的指针也恰好前进了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