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美好记忆的以前

第35章:美好记忆的以前

宁海县人民医院的首号病房里,洁白干净的病房里散发着一股硝酸的味道,水幕怜坐在病床旁边的一张凳子上。这是宁海县一人民医院的头号病房,设施与装备都是最好的,在房间里另外有一张陪护床,软软的床垫宽宽的床,比酒店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是她一直坐在病床旁边的一张小凳子上,身体因为长时间的维持一个姿势而有些麻木了,可她还是那样坐着,仿佛天地间一切都已经静止。她坐在那里,两眼牢牢地盯着顾峰。

已经做完手术的顾峰一直没有醒过来,躺在病床上显得虚弱而且憔悴,头部被包得严严实实,只余下眼睛鼻子与嘴巴。可就是这样的顾峰,仍然有说不出的魅力,让水幕怜整颗心都交了出去。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坐着,牢牢地望着他,思绪回到以前。

记得最开始看见他,是在部队里的小树林里,闲来无事的她脱下军装穿着便服随意漫步,却看到一个男孩子拿着一管长笛坐在林间的阁亭里,不知是无聊或者是突然兴起的好玩之心,她信步走了过去,指着他,不,应该是指着那管长笛,问道:“这个,你会吹吗?”

小男孩很明显楞了一下,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会呀,姐姐你要听吗?”

他很自然地称呼她为姐姐,这让平时听惯了首长之类称呼的感觉分外亲切。那些人总是喜欢叫她首长,虽然尊重却带着疏离,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厚重感,让她自己都忘记了,她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从十七岁当兵,十八岁立功,十九岁就位居中校,到她退役调任宁海县县委副书记,已经位居将军之位。这在历史上是史无前例的。但她是水家人,而且的确不赖,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当她位居人群之颠,习惯地听着部下叫自己为首长,她已经忘记自己是个女生。可是他叫她为姐姐,那么自然,那么亲切,这让她突然醒悟,原来自己也不过二十来岁。

她走进阁亭,在廊椅上坐了下来,微笑地问道:“你会吹什么曲子?”

“我会吹好多,姐姐要听哪一个?”然后又自告奋勇:“要不我为姐姐吹一首《望月》吧?”他说完就把长笛放在嘴边,径自吹了起来,一时间一连串的音符跑了出来,飘荡在整个小树林里。

他吹得实在不是很好,出身世家的水幕怜从小就听多了大型的音乐演出,对于各种乐器也是精通得紧。对长笛更是颇有造诣。她知道这个小男孩的长笛技巧,可能是按照市面上那些长笛自学教程自学的,有许多处稍带曲折的音韵就无法完整地吹出来。可是她从那笛声里听出了快乐,那是一种很纯粹的快乐,不掺杂一丝世故。

其实部队里也不是电视上或者人们想象中那般纯洁,许多不入流的手段或者故事时时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越是高层,手段就越是低俗,她已经习惯了在恶流中生存。可是她没有想到她会遇到这么纯粹的东西,理所当然的,纯净无暇的,自自然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喜欢极了这种干净。

她从他手里接过长笛,甚至没有擦拭刚才他用嘴亲密接触过的笛孔,就那样放在自己嘴边吹了起来。

同样是一曲《望月》,却吹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味道,他吃惊地望着她,他崇拜地望着她,他用一双大而亮的眼睛直楞楞地望着她。

“怎么样?好听吗?”水幕怜收起长笛,含笑问道。

“好听,真的好听,姐姐你怎么会吹得那么好听?”顾峰终于合拢那张嘴,干净的脸上泛着干净的微笑,干净的眼睛透着干净的眼神。

确是干净无误了,水幕怜再次肯定自己的感觉,这是一个干净的男孩。

后来她把他调到了自己身边,做自己的贴身警卫员,也明里暗里教了他不少,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似师还友。她是一直很喜欢这个男孩的。

从回忆中醒过来的水幕怜重又把目光投在躺在病床上的顾峰,英气逼人的五官清晰而立体,一张性感的薄唇紧紧的抿着,配上柔美的脸部曲线让人有亲吻的冲动。他整个人充满了令人疯狂的魅惑。

什么时候,那个一脸稚气的男孩已经长成了伟岸的男人,当年她一手调教的小家伙,竟已成了他的守护神。

她轻轻摸了措他的眉头,疼痛让他双眉紧蹙。浓密而黝黑的剑眉显出他男儿雄伟的气质。双手移到的脸上,虚弱与憔悴让他英俊的五官失去了神采。是什么样的人意图置他于死地?想到这里,她原本柔弱无骨的手突然变得刚劲有力,那是一种仇恨的复仇的力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与目的,她都会将那伙人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我说,你能轻一点吗?”顾峰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原本想假寐看她摸来摸去到底想对自己做点什么来着,这会儿也没办法了。活命要紧,这个问题留待以后慢慢考量吧。

半寐着的他看到水幕怜先是脸上挂着恬静的回忆的微笑,尔后用双手轻轻抚摸自己的眉头,正想享受美人的温存2,熟料这美人一下就变成了复仇女神,全身上下坚硬得紧,竟把自己当成仇人对待,手下力道之重,不由得他轻声呼痛,还有还有点半点温柔可言。

其实就在水幕怜陷入沉思的时候,他的思绪也回到了以前。面前这个女人,确与他有着割不断的情缘。她对自己,也确是格外的照顾与关照,更对他疼爱有加,发生了这种事情,不说她现在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即便她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他也会舍身保护的。

他去当兵的时候只有十七岁,有些内向的他一点也不习惯与班里那些同样是二楞小子的战友们呆在一起,虽然是机械兵,他却更具备文艺兵的气质。记得那时候他突然喜欢上了长笛,便兴致勃勃地跑去买了一管长笛与一本自学教程书,按照书上的自学步骤,摸索了半个月的他竟也能吹出不成曲调的音韵,得意的他到处炫耀,却无得半人欣赏。正巧她来了,没穿军装的她象画上走下来的仙子更象神雕侠侣里的神仙姐姐,他脱口而出叫她姐姐,忘记了部队里少有女子出现,而且是不穿军装的女子。

他不知道当时的她,已经位居上校之职了。

直到后来她把自己调到身边去当了贴身警卫员,他才发现自己当时是多么的莽撞。但莽撞有莽撞的好,不然他也不会调去办公室那样轻松而愉快的职位了。后来复员的时候她问过他:“有想过留下来吗?”

他没有想过,顾峰当时已经安排好自己的后路,舅舅花十万块为他铺路,在当地县政府机关办公室谋了个文职。虽然同样是在办公室,那区别可就大了,他还想在家里找个老婆生个儿子,然后陪伴老父母安享晚年。

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所以他当时不做他想,一门心思等服役期满,然后回家。哪怕水幕怜长得那么美,对他那么好,与他关系那般亲密。他也没有想过其他,因为,她是首长。

他不敢想,他与首长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到底是老天捉弄人,还是他们之间确实有缘,要巧不巧的,水幕怜竟会从部队退投并调任到宁海县任县委副书记一职,而她又钦点自己为她的贴身秘书,这一来二去的,命运又把他们牵扯到了一起。

好吧,扯在一起就一起了吧,其实他也蛮愿意做这个女罗刹,除了经常对他耍横瞪眼,外加时不时让他给她按摩考验一下他的意志,其他地方也都蛮好的,至少头一回她一高兴一甩手就送给他一块价值五万多元的一块金表,五万元哦,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抵他一年多工资了。对了,她还给他加了500元奖金,要说来她来了以后他的好处还真不少,当然,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档子事。

当时他也预料不到,你说那个黑糊里通的小巷子里怎么可能会来那么多摩托车吗?这会儿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当时还以为人家是去那里游玩的,只一个劲儿想着自己当时觉得不对劲了,其实他也不是多崇高,只是那会儿就他一个男人,而与他一起的那个女人还是他的顶头上司。要是不护她周全,自己跑了的话,不被唾沫星子淹死,也被她那双冒火的眼睛活活的烧死。算了吧,他还是当回救美英雄算了。哦,不对,是救美狗雄,他想起自己被打那会,完全是没有一点招架之力啊。他妈的那群混小子下手还真狠,等他伤好出院了找到那群王八羔子,非把他们大卸八大块不可。

他忘记了自己当时被打的那惨样,心里沉浸在自己把那些混小子大卸八大块的快感里,真到水幕怜把他的脸捏痛,止不住地叫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象只棕熊一样被包得严严实实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怎么啦?弄疼你了吗?是伤口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了?”水幕怜赶归紧站起来,急切地问道。她一方面担心他的病情,一方面又开心他终于醒了过来,惊喜交加的心情让她一个劲地大叫医生。

“没关系的,年轻人底子硬,伤也只是在外部,之前一直晕迷是因为失血过多,这一醒来,好好调养调养就没有大碍了。”白大褂的医生好脾气地对水幕怜解释,心里暗自揣摩,这个传说中女书记,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弱女子嘛。

水幕怜并不知道医生在想些什么,她的全副心思都在顾峰身上。自从与顾峰接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忘记自己首长的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性的温柔。当然,这温柔仅仅出现在顾峰面前。

这会儿她沉浸在受伤的顾峰终于醒来的喜悦里,沉浸在医生告知他并无大碍的喜悦里,她跑进跑出,问前问后,足足就是一个陷入爱河里的小女生。

如果不是唐明州带着公安局长出现在病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