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峰回路转又一村

第160章:峰回路转又一村

从财政局出来,一路上,顾峰开始考虑自己的事。石宇风既然是洛水镇的王,自然就不希望自己的领土上有别人来插足,更不会允许自己去抢占他的一亩三分地。刚刚刘承魁的那么多话,意思很清楚,要他把握好分寸。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这种分寸,他把握不好。

他可以直接去找水幕怜,或者是唐明州,甚至去找省委书记赵正德,只要他们任何一个人开口,这个党支书的职位,肯定就是他顾峰的。问题在于,他既然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上爬,就不能去找这些人,如果那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离开水幕怜,就一点没有价值,那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打了一个巴掌。

男人都有入仕情结、英雄情怀。顾央才二十二岁,当洛水镇镇长,怎么也不算进入了高级公务员行列。因此,顾峰肯定是要努力一下的,但是到底怎么样努力,或者怎么样由洛水镇镇长的位置上往上爬,这却得好好掂量掂量。

换句话说,他是要与石宇风抗衡到底,还是与石宇风协手共进,这一点他得好好想想。

顾峰心里也很清楚,石宇风这个人不好搞定。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可能搞定。石宇风是什么人,刚才刘承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仅仅有长袖善舞的交际手腕,还有聪明绝顶世事洞明,当然,还有极其关键的一点,无论是在江南省还是在宁海官场,都有强硬的靠山。

要想将这样的人征服,那无异于是痴人说梦,这件事办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从目前办成的可能是不存在的。

其实那天和石宇风在会议室产生冲突,然后又大包大揽下洛水镇老百姓的救灾款,导致他现在一个人在宁海县城里。每次一想起这个事情,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坐在车上时,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都是这张嘴惹的祸,干吗要那么意气用事?可要他将说出去的话收回来,杀了他也不肯干。男人嘛,一言九鼎,既然说了,就一定要为自己说出去的话负责。

只要有时间,顾峰就琢磨,这件事,难道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赵成伟身居财政局局长之位,十年来不肯挪窝,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名为了利吗?一个公务员,能够有多少工资?说得好听,可能还不够他吃一顿饭的。

他有一种感觉,赵成伟非常贪婪,只说一点,赵成伟的烟瘾奇大无比,每天至少要抽五包烟。而他抽的是什么烟?极品江南,这种烟,出厂价都是一千八百元一条,也就是说,赵成伟每天抽烟,需要九百元,一个月二点七万。杜崇光还特别喜欢喝酒,每餐都要喝,就是禁酒令,也对他丝毫不起作用。他每天要喝一斤酒,而且非茅台不喝。仅烟酒两项,每月就需要四万五千元。这样的人,能是清官?由此可见此人是个典型的官痞,没有不敢做的事,没有不敢拿的钱。问题在于,现在既不可能立案去调查他,因为一调查,那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去了,刀口上他们都是马前卒,上面有人保的话,没有真凭实据,案子都没法立下来,怎么查?

所以既然不能让他下台,就只能顺他的意,让他高兴。赵成伟一高兴了,手头的笔就挥得快,拔的款子也就越大。

可是现如今,赵成伟把口子封死了,哪怕刘海燕给他送钱,他也无动于衷。毕竟现在是风口浪尖,让他提着脑袋去挣不该挣的钱,无奈如何也是不敢的。

古代军事家的经验告诉顾峰,正面攻不下,你就侧面进攻,侧面攻不下,你再正面进攻。反复攻还攻不下,你就立体进攻。这种事,就像追求一个女人,以他的经验来看,只要工夫到位,世界上没有攻不下的女人城堡。

顾峰选定的侧面在赵成伟的父母。赵成伟的父母现在住在上海,而恰好,那里也是顾峰的母校。顾峰年的同学,现在相当一部分,都在上海工作,当年的导师,现在已是复旦的校长、上海市政府的决策顾问。他不相信,他耗费心机耐力,不能让赵成伟高抬贵手,何况他抬的这只手,符合政府的规定,出发点及目的地都是打着正义的旗子。

主意打定后的第二天,顾峰就飞到了上海,可是眼下的事非常麻烦。他虽然来到了上海,能否成功,他心里没底。在这之前,他也曾想过做个详细计划,但后来又推翻了。这种事,怎么可能有详细计划?只能边做边看,边做边完善,临时遇到问题临时解决。如果按照一个事先制订的计划进行,就没有丝毫难度,只需要执行力就行了。话说回来,如果只需要执行力,事情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据顾峰了解到的信息,赵成伟的父亲赵洛刚,老三届,曾到江西插队,在知青点和林飞的母亲周兰相爱。返城后,赵洛刚在上海一家大医院当锅炉工,周兰则进入上海市的一家纺织厂,当挡车工。赵洛刚的业余爱好是下围棋,业余六段。周兰的业余爱好是烹饪。她有一条灵敏的舌头,任何细微的滋味都能分辨,有这种能力的人,自然也就成了美食家。

现如今,周兰已经下岗多年,赵洛刚也于早几年内退。闲来无事,赵洛刚便在离家最近的弈达棋社消磨时光,教孩子们下棋,偶尔也和高手过招,乐此不疲。因为有了赵洛刚这个高手,弈达棋社便聚集了一批喜爱手谈的人,这个地方,也变得出名了。

顾峰的计划很简单,他选择的进攻方向是侧面迂回,进攻目标是赵成伟的父亲赵洛刚和母亲周兰。别看赵成伟在外面横七竖八的,翻起脸来不认人,可在家里,赵成伟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多次在外宣称,父母这一辈子受苦太多,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改善父母的生活环境,让他们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只要赵洛刚和周兰答应了帮助顾峰去说服赵成伟,那姓赵的肯定不会再出什么妖蛾子。问题是,怎样攻下赵洛刚和周兰?最初,顾峰想通过自己在上海的同学老师出面,这些人在上海政界有头有脸。像赵洛刚周兰这类人,毕竟是组织培养多年的,组织出面,应该可以解决问题吧。仔细想过之后,他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冒险,如果被拒绝的话,丝毫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于是,他冒出一个新的计划,先由自己出面和赵洛刚以及周兰接触,万一攻不下,再找那些老关系出面,这就叫梯次进攻。

怎么样和林赵洛刚以及周兰接触?有关这一点,他也仔细想过了,赵洛刚喜欢围棋,恰好顾峰的围棋也还过得去,或许可以由此入手,先认识赵洛刚,再作下一步打算。至于周兰,她是美食家,对于美食,一定有着过人的偏好。所以,顾峰从老家找了一些粤菜高手,亲手做了几道奇莱。只要这几道菜,能够引起周兰的兴趣,至少,自己算是找到了一个接触他们的途径。

当天晚上,顾峰去了弈达棋社。

弈达棋社建在上海静安一个稍显旧败的弄堂里,门脸完全没有整修,只是在门口挂了个魏体的牌子,门口有一个人看守,要查验会员证,如果没有会员证,必须缴20元入门费。

进去之后,是一个中间有天井的回形建筑,每一扇门都开着,一眼望去,每一扇门里,都有人在下棋。人虽多,秩序却好,除了落子的声音,似乎听不到别的。顾峰四处转了转,最后才来到正对大门的正房,中堂之上,挂着一个硕大的棋枰,显然是讲棋用的。棋枰下面,正围着一圈人,欧阳佟走过去,想看看究竟,可他太矮,从那些人的肩头,无法看清圈内的情况,他只好从人缝里挤过去,到了棋枰前。瘦小就有瘦小的好处,如果他是个大个子,肯定挤不进来。现在只不过将两边的人稍稍往旁边挤开一点,他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里面下棋的,正是赵洛刚,他的个子很高,接近一米九,坐在那里,比站着的顾峰矮不了多少。与他对弈的是一个老者,这位老者可能超过八十岁,绝大多数头发已经脱落,仅仅两鬓还有少许白发,令人惊奇的是,胡子却异常茂盛。

两人已经进入中盘,形势还没有明朗。顾峰观察了十几分钟,很快得出结论,形势不明朗的原因,在于两人的风格天差地别。赵洛刚落子快,往往是对方下一步,他在三十秒之内便落子。相反,那位老者落子却非常之慢。因为不是正式比赛,不需要读秒,老人每落一子,都比比赛规定时间长一倍以上。赵洛刚倒也不急不躁,每落一子之后,并不研究面前的棋,而是和旁边一个后生说话。那个后生似乎是他的学生或者崇拜者,他们所谈,还是棋,只不过是别人所下的棋。

顾峰是在大学里学的围棋。班上有七十二位同学,自诩为孔夫子的七十二贤人,顾峰只有十五岁,年龄最小,而年龄最大的,比顾峰大一倍。顾峰常常开玩笑说,班上每一个同学都喜欢他,原因是他太小,没有人将他当成情敌。班上有几个同学围棋下得相当好,下乡当知青时练出来的。遇到没有对手的时候,他们就拉顾峰下棋,没想到顾峰进步神速,四年下来,已经成了班上的高手。

参加工作后进入政府部门,官场不如学校,个个都勾心斗角,根体没有时间,再去花费在别的事情,加上后来又陷入不断的风波中,转移了他的视线,下棋也就更少了。

现在站到了赵洛刚面前,他本能地觉得,一定要引起赵洛刚的注意。到底怎样引起他的注意?他也没有想好,只有一个念头,说话。不说话,怎么可能引起别人注意?可中国有古训,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开口说话,说别的,谁听?如果说面前这局棋,人家就会恨死你。加入赵洛刚和那位年轻人的谈话?他们谈的是一场国际赛事,对那场赛事的具体情况,顾峰对此一无所知。

好在老者落子后,赵洛刚终止了和年轻人的谈话,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棋枰,思考几十秒,然后落下一子。顾峰立即轻叫一声,妙,这是一个妙招。顾峰以为赵洛刚会转头看他一眼。但是没有,他落过子,又继续和年轻人的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顾峰来说,无聊至极,真不明白周围的几十人怎么忍受得了。仿佛过去了几个小时,老者终于落了一子。顾峰顿时说,哟,这个应手绝了。

赵洛刚仍然没理会欧阳佟,而是专注地盯着面前的那枚子,看了足足半分钟,才转过头来,看了顾峰一眼。仅仅一眼之后,赵洛刚便又回到棋枰上。这次,他思考的时间长一些,超过了一分钟,然后态度坚决地落了一子。这一子落下,顾峰又是一声惊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果然,这一子之后,不到十子,老者便推盘认输。

接下来再下,顾峰则坚持自己的原则,只要两人的妙棋,他便以精到的语言点评。如果哪一位的棋下得不怎么样,他就沉默不语。老者虽偶有妙招,但与赵洛刚相比,毕竟差了一些。所以,赵洛刚才能一面下棋一面教徒弟。

第二天,顾峰再去,赵洛刚又在与一个年轻人下。顾峰看了几盘,年轻人的水平与赵洛刚显然无法相比,赵洛刚一边下棋,一边和周围的人聊天。顾峰像昨天一样,偶尔发表一两句简短的评论,想引起赵洛刚的注意,但并没有达到效果。

从下午开始,顾峰改变了方法,不再看赵洛刚下棋,而是找棋社其他人下。棋社的这些人,对下棋基本只是爱好,没什么水平,遇到的对手,没有一个与他下过中盘的。有一类人,水平不行,还没有自知之明,顾峰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便订了一个规矩,连续两局中盘认输者,不再下。顾峰下棋很快,落子如飞。到了晚上,棋社已经开始有人谈论他,说是来了一个高手。

接下来的三天,顾峰都在棋社和人下棋。很多人来找他求战,只要是没有交过手的,顾峰来者不拒。大概从第三天起,来向顾峰挑战的人,水平陡然高了不少。顾峰略略一想,便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弈达棋社的高手,因为工作,也因为难遇称手的弈者,因此来得很少。难得遇到一个高手,且又像是来砸场子的,这些人自然就动了起来。

顾峰不得不承认,其间,确实有几个算是业余高手,但与赵洛刚相比,显然还差一截。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来找顾峰挑战的人,就少了下去。挑战赛转化成了缠斗赛。毕竟顾峰不好闲坐在那里,因此,有人邀请,他就下。这些人不一定是高手,下得缺情少趣没有波澜。顾峰便勉强下两盘,然后离开吃饭,下午再来下两盘。

这天中午,顾峰吃过饭来到棋社,见赵洛刚早已经到了,和以前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下棋,而是端着一只硕大的玻璃茶杯,坐在那里喝茶聊天,见顾峰进来,主动问道:“下不?”顾峰说:“当然下。”

赵洛刚于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将他引到棋枰前。

双方坐下,赵洛刚让他执黑先行,他却坚持猜先,结果是赵洛刚执黑。这一次,赵洛刚显然没时间和年轻人说话了,顾峰的落子速度,比赵洛刚还快,凌厉无比。四个多小时里,共杀了三盘,顾峰只输了一盘。

赵洛刚显然好久没杀得这么痛快了,还要接着下。顾峰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便说:“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晚上再下?”最初,赵洛刚答应了,可刚刚站起来,又改变了主意,说是老太婆规定了,一定要他回去吃饭。

顾峰和他开玩笑,说:“没想到,你这位老同志,组织原则还蛮强的。”赵洛刚觉得欧阳佟说话有趣,便也接话道:“那当然,我们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党的话不听,听谁的?”

顾峰和他下第四盘。下这一盘时,顾峰一直在想,应该怎样将他引到自己的房间,与他谈起自己的事情。这一想来想去,就有些分神,被赵洛刚占了先,后来,顾峰虽努力想挽回局面,可毕竟失去了机会。

分别时,赵洛刚主动对他说:“要不,去我家吃饭,晚上再接着下?”

顾峰心中一动,去他家吃饭,就可以认识周兰,或许,他家存在机会?转而一想,一切来得太快,不一定是好事。古人不是说,欲擒故纵吗?他说,晚上不行,我还有点事。赵洛刚说,那明天呢?

顾峰说:“明天?好哇。”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不过,我明天要等一个重要电话。要不这样好不好?去我那里下,我住在世贸大厦,那里安静。”

赵洛刚说:“那好,你告诉我房间号,我明天直接去找你。”顾峰于是告诉了他住的地址,等着他明天过去。

晚上无事可干,顾峰就在房间里看电视。可打开电视机,颠来倒去地换台,没有一个节目让他留下印象。也不知是中国的电视人弱智,还是中国电视圈的领导者弱智,总之,中国的电视荧屏,就是一个垃圾的世界,娱乐节目是垃圾,广告节目更是垃圾。这家制造了垃圾,那家还要跟风,结果就像传染病一样,形成大面积无间断污染。湖南电视台抄袭人家台湾节目《非常男女》,搞出一个《玫瑰之约》,几个月之后,全国出现了四十多个电视婚介节目,无论打开哪家电视台,都看到男女主持人在那里拼命拉郎配。香港有个电视节目《百万富翁》火了,一两个月内,内地屏幕上全都是同类型的节目。

顾峰正骂那些电视台的台长局长都像弱智儿童是政客时,手机响起来,是石宇风。石宇风在电话中说:“顾镇长,你到底搞定救灾款没有。现在洛水镇的老百姓可都等着你回来啊。”

顾峰不好意思告诉他,赵成伟坚持原则,不轻易拔款,更不能说自己甚至还没有正式与赵成伟开诚布公地谈过。却又不好向石宇风直说,便说:“快了快了。”

石宇风口气很不好,他在电话里说:“如果你不能搞定,就早点回来,我们也好早做安排,免得误了大家的事。”

顾峰不知道他这样说的意思,可是心里却又不想再与他发生争执,毕间为官之道,在于天地人和,要想获得成功,必须都依靠天时地利人和。他没有在意石宇风口气的不好,只是心底里暗想一定要把事情处理好,那样才有面子站在石宇风的面前,以后也就不会让石宇风轻看。

自己再下点功夫,与石宇风搞好关系,那么在洛水镇的地位就指日可待了。

挂断与石宇风的电话,他倒头就睡了。顾峰的生活习惯是晚睡晚起,甚至晚上不睡白天睡。为了第二天和赵洛刚对阵时有精神,他决定早点上床。

可是,刚准备洗澡,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刘海燕发来的短信。上次从宝珍海鲜酒楼分开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联系,她现在是问罪来了。她说:“你这人太没风度了,把人家伤害了,竟然连安慰都没有一句。”

顾峰觉得有趣,便回道:“不会吧,我已经很久没有伤害过人了。”

不一会儿,回复来了,说:“你真恶毒,骂人还要拐弯。”

顾峰说:“我骂人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刘海燕说:“你直接说我不是人好了。”

顾峰这才明白过来,她是抓了一个逻辑上的漏洞。他还真没有这个意思,又觉得向她解释没有意义,便决定揣着明白装糊涂。两人聊了一会,他便倒头睡觉了。

早晨醒来,他的习惯是先进浴室洗个澡。今天,他改了一下习惯,起床后第一件事,向服务员交代了一堆事:叫一份早餐,沏一壶极品碧螺春,煮一壶蓝山咖啡。

赵洛刚来的时候是九点一刻,此前,他要晨练,还要回家吃早餐。顾峰刚刚将那一壶咖啡喝完,灌了满肚子的水,正在卫生间上厕所。房间门被敲响了。

顾峰开门接了赵洛刚,随便闲聊了两句,便直奔主题,开始手谈。顾峰原只想通过下棋作为切入点,没想到两人的棋风竟然如此相近,一旦坐到棋枰之前,便大有畅快之意。

到这里来下棋,好处在于除了上厕所,一切不用你担心,都由服务员做了。中午的饭,也是送到房间里来的,服务员在餐桌上摆好之后,便来叫他们。一局刚到中盘,杀得正痛快的时候,赵洛刚说,等一等,下完这盘再说。顾峰说:“这些菜,冷了就不好吃了。要不,还是先吃?”

下棋并不是急活。林洛刚自然依从。

赵洛刚喜欢抽烟,喜欢喝酒。顾峰先开了一条极品江南,让他抽。这种烟是用顶级烟叶和极品工艺制出来的,高度提纯,口感清正,是烤烟中的极品。赵洛刚抽了一口,便说这烟感觉不错。顾峰便将这一条烟全都扔给他。赵洛刚坚持不受,顾峰说:“拿着吧,这是朋友给我的,你看我不抽烟,也不可能带回去了。”中午这酒,自然也是极品,茅台。最极品的,还是菜,虽然不多,却样样都是精品。这可是顾峰为了钓周兰下的重饵。

顾峰的设计起了作用,赵洛刚喝了第一口酒,并没有表态,吃了第一口菜,顿时赞绝。吃第二口的时候,便说,要是老太婆在,她一定喜欢。顾峰要的就是这个话题,果然开始和他谈起周兰,然后对他说:“要不,干脆把她也接来,晚上一起吃饭。”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晚上,周兰尝了那些菜,吃一口赞一句。而晚上的菜式和中午又不同,赵洛刚趁机将中午的菜介绍一番,弄得周蔚兴趣大起,一边吃,一边研究这些菜是怎么做的。欧阳佟说:“阿姨您如果有兴趣,我让人去问一问,将菜谱要来。”周兰说:“这都是人家的拿手菜,一般是不会外传的。”顾峰想着现在去将做菜的老师傅请出来也是麻烦事,也就不再坚持。

后来的几天,赵洛刚和顾峰棋,周兰则研究那些菜,两人各有所乐,各得其所。这样过了三天,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对了。毕竟,顾峰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小伙子,住在这样高级的房间里,百事不做百心不操,只是陪着他们下棋品菜,太不正常了。

赵洛刚说:“小顾,你一定有事求我。你说吧,什么事?”

顾峰说:“我能不能先不说?”

赵洛刚是个直爽人,说:“那不行。你不说,我们心里就装着一件事,吃不香,玩不乐。”

顾峰说:“赵老,你就别问了,好不好?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多陪你下几盘棋。”

赵洛刚夫妇说什么都不干。毕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嘛,既然有事相求,又不说明,他们怎么能这样白白享受?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人情大过天。他们接受的人情越多,负担也就越重。

顾峰说:“你们一定要逼我说,我只好说出来,结果是什么?只有两个,办成了或者办不成。办成了?我们要走人,办不成,我们也要走人。那多亏?你就别问了,让我好好享受几天。你放心,到时候,成和不成,就一句话,成是意外惊喜,不成是理所当然。”

周兰说:“那怎么成?我们这样吃你喝你住你的,最后一拍屁股走了,我们良心过不去。”

顾峰说:“放心,你们完全放心。所有一切,我都想好了。保证与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过了一天,赵洛刚又提起这件事。顾峰其实比他们还急。自从住进这里,电话就一直没有停过。石宇风说镇里正在进行灾后大重建,不管成与不成,都早点回去。而刘海燕呢,也不太赞成他这样大费周折,认为这样没有很大作用。

更重要的是水幕怜,她虽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顾峰每天总要给她发几个信息调侃一下,可是太久不露面,自然也会让她心生怀疑,到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这可不是顾峰想要的结果。

但是当赵洛刚又再次提起的时候,他故作轻松地说:“哎呀,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又过了一天,赵洛刚夫妇实在承受不了,对顾峰说:“如果这样下去,他们不能留下了。毕竟是一个事儿,吃也吃不好,玩也玩不好。”

顾峰回答:“既然这样,那我就说了。”于是他从他怎么调到了洛水镇,怎么样与老百姓一起抗洪,怎么样与石宇风起了冲突,到最后没有办法,又是怎么样去找财政局拔款子。

顾峰有个好口才,又有一腔为民服务的热血,整个事情在他嘴里简直就是一部小说,峰回路转。

赵洛刚是个正直人,周兰对儿子的教育也从小就是要做好官要为民做主,当他听到顾峰如此一心为老百姓的时候,他们感动了。当即就表示马上打电话告诉赵成伟,让他想办法为洛水镇拔款子。

这样的结果很是有些让顾峰意外,他甚至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但赵洛刚夫妇的回复让他一下子无法接受。但很快他清醒过来。

但赵洛刚又紧接着说:“虽然我们可以向你表态,可到底这是他的工作,我们也不好硬性要求他。所以我们会打电话给他,让他去参考一下,或者我们建议他亲自下乡去考察,在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去做事。但结果如何,我无法保证。这个答复,你满意吗?”

顾峰说:“能有这个答复,我已经是意外惊喜了。好了,这件事,我们不说了,继续下棋,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赵洛刚夫妇坚持离开了。顾峰当即就订了返回宁海的机票,当天就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