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魔性

“难道传说是真的,他们回来了?!”黑影中的一个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地看着紫释。

“可是怎么会只有他一人?这……应该只是巧合吧。”另一个黑影犹豫着说道,不时地瞄向紫释。

正在此时,一片红光突然自远方的天际升起,惊得那群黑影缩成一团,红光如血,带着柔和而又暴戾的气息在空中盘旋。片刻后,化为另一个红色徽记——一轮红日。蓝色与红色交织缠绕在一起,竟像百年前便熟识的老友一般。

“绝、绝世海的另一端!”一个胆怯的声音从那群黑影中钻出,此时的它们竟只有核桃般大小了。发抖的“核桃”在原地短短乱转,许久才终于找到了方向,慌乱地向绿水苑外窜去。

“你也醒来了,终于,再一次见到你!”紫释冰蓝的双眸转向那一轮红日,微微一笑。然而转瞬间笑容又化作淡淡哀愁,“可惜,我无法支撑很久,现在又要清除这些渣滓!不过,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紫释的眼睛慢慢转向地面,饶有兴味地看着“核桃”连滚带爬地向绿水苑外逃去,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弦月,发光吧!”许久,紫释才轻轻说了句话。弦月徽记立时发出一声炸响光芒大起,刚刚吸入的碎石凝成一条旋风向地面冲去。

“轰!”旋风接触地面的刹那,苑中余下的石栏便立时化作石屑,土地龟裂,一池碧水被尽数抛向半空,又化为万千水箭无情地射向那些侥幸躲过旋风正在挣扎蠕动的黑影和依然徘徊在绿水苑外心存侥幸的士兵,士兵的声声哀号中混杂着黑影的尖叫,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刺破灵魂。叫声中,残破不堪的黑影中渗出一个个虚淡的人影,只是刚刚凝成人形便在挣扎中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紫释皱皱眉,轻轻向绿水苑中心一指,已经没有半滴水且被旋风冲撞出深坑的碧水池底骤然向下塌陷,将所有的声音尽数吞没,乱石滚下,世界再无声息。此时,紫释忽然全身一抖,忧伤地看着绝世海另一端依然娇艳的红日,双目中的冰蓝渐渐熄灭。他无力地从半空中落下,弦月徽记随着他的坠落也隐没在空中。

正在一切都归于平静之时,空中突然亮起一颗异常耀眼的绿色流星,划过一道曲线重重落在紫释身边。

“居然将一片青园碧水顷刻间化为荒芜,连从小陪伴自己的秋水也不顾了……真是个顽劣的孩子,不要再任性了!魔性,是用来驾驭的,秋水,并不只是一条锁链!”随着银铃般的声音在天地间消逝,紫释身边的“流星”缓缓散去了周身的光华,现出秋水银亮冷滑的剑身。

双子之二

漠狼,昊天府中的净秽台,几乎与紫释被困绿水苑同时……

万象垂下双眼盯着脚下暗红中夹杂着青色的玉台,不时偷偷瞄一眼蔚蓝的天空,却又被淡金的阳光刺痛了双眼,不得不再次低下头。他并不喜欢脚下的玉台,它,叫做净秽台,是昊天用来处决妖的刑场,传说这是幻月的遗留下来的。而这玉台原本是青色的,只是因为历代鲜血的浸润才成为眼前的这个样子。万象厌恶地看了看脚下,若不是被捆缚在玉台中树立的石柱上动弹不得,他早已打碎它了。

一阵喧闹传来,万象抬起头望去,见是熟悉的衣饰,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一暖,三天的黑烟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他从来不知道阳光下的人是如此美丽!然而,在与他们对视的瞬间,万象心中的暖意立时凝结成冰。他看到的,是人,而他们看到的,却是血,是即将冲洗净秽台的血!看着他们冷漠、恐惧而狂傲的神情,万象忽然苦笑,对他们,也对自己逝去的时光。

“原来真正的骄傲是不需要炫耀的,即使云絮的幼稚也比我们要好!可惜,我到现在才懂。如果,我能够早些堪破,也许……呵呵,可是家主的弟子是不会懂得的!傲气下的脆弱是昊天弟子唯一的面具!”万象心中千回百转,却没有注意到昊天族长已经来到他身边,正仔细地看着他不断变换的神色。

“这是第二次,一个人站在这里!”昊天族长低声自语,一道白色的符咒冲向万象,万象全身一震,抬起眼却看见昊天族长奇异的眼神,似乎正盼着他说些什么。万象一怔,默默避开她的目光,手足无措地四顾片刻后,他看向绝世海的方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哼!”昊天族长见此情景怒上心头,甩手发出几道符咒,符咒在空中盘旋一周后依次飞向净秽台,嵌入玉台四周的凹陷处。在最后一张符咒莫如净秽台的瞬间,炽热的白色火焰从台中升腾起来,将万象吞没其中,同时一道青色的屏障在玉台四周竖起——防止妖的血污染了土地!

万象在火焰升腾的刹那眼前便只剩下一片夺目的白光,之后却是挥之不去的黑暗。汹涌的热浪和疼痛突然间传入心中,又渐渐消失,似乎他已经与火焰融为一体。

“这就是背叛昊天的下场,你们都给我记住!”昊天族长冷漠地看向身后的昊天族人,迎接她的是一片同样冷漠的目光,偶尔夹杂着淡淡的恐惧和事不关己的庆幸。

“记住了就回去吧!”昊天族长慢慢转过头看着白焰中依稀的人影,忽然感到一阵孤独。昊天族人深深行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向外面走去,只有在外面,他们才能略微放松,才能谈论这次的的惩罚。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之际,一弯弦月徽记忽然出现在绝世海另一边,冰蓝的光辉将绝世海两岸映成天空的倒影,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和淡淡的忧郁。

“怎么回事?”、“又有妖现世了吗?”昊天年纪尚幼的族人纷纷问道,而那些年纪较长的人都呆呆地凝视着天空,那徽记,似乎触动了他们记忆深处的某些片段。只是眼前的弦月却不似传说中那般正气凛然,相反,却带着些许邪气。这,真的是他们吗?古老的传说,又有几分是真的?!“难道真的是他们……”昊天族长凝视天空片刻,喃喃自语道,神色中透出迷茫。

“后世子孙万象,在此敬拜祖先,愿以此身为祭,换得天下昌平!”忽然在众人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竟是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