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夺舍

“他没有死?!”昊天族长大惊回头,身后众人始而一怔,随即小心翼翼地回头,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在原地。

万象已经挣脱了捆缚他的铁链,正从火焰中慢慢升起,全身笼罩着一层青色光芒,身上的魔纹在青色光芒下异常醒目。与他一同浮在空中的还有一名全身泛青、面孔狰狞,双目却清澈如水的幼童。

“万象,你……妖孽!难怪你会背叛昊天!还有,你……等等,这是?!”昊天族长突然认出了那名幼童,双眼骤然睁大。苍原之心,怎么会是苍原之心!一具童尸竟然复生了?!

“当年他们兄弟间演武的碧玉台竟变作屠戮生灵的刑场,也许当年爷爷说得没错,你们的心与妖别无二致,那样的办法是理所应当!”幼童鄙夷地看着地上的昊天族人说道,随即转向万象,失去血气滋润的身体竟然慢慢绽开一条条裂缝。正无声地注视着昊天族长的万象见状收回目光,看着幼童点了点头。幼童轻轻叹口气,青光腾起,将二人层层裹在其中,竟连在空中气势惊人的蓝光也无法穿透。

“夺舍!”忽然一个低低声音由青光中传出,稚嫩而冷静,随即被淹没在阵阵异象中。青光剧烈地颤抖起来,空气中传来阵阵波动,透明的涟漪化作吼哮的狂风,卷起漫天沙尘向众人打去。直到此时,满脸惊讶迷惑的昊天的族人才如梦方醒,纷纷四下奔逃,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那些堆积在昊天中的“法器”!净秽台瞬间便只剩下昊天族长一人,她迷茫地望向天空,刚刚有一瞬间她竟然感到一阵心痛。许久没有过的心痛,这到底是为什么?

青光散去,“万象”身影再度出现,同时幼童的身影化作飞灰散去。“万象”出现的瞬间,昊天府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一道黝黑的裂缝在昊天上空慢慢张开,仿佛野兽的巨口。“万象”散发出的青光霸道地将周围的蓝光驱散。

“轰!”昊天府中传出一声巨响,深藏地面下百年的血海冲破地面向裂缝冲去,不断被吸入其中,大地震颤着,大半昊天府已经成为废墟。昊天族长站立不稳,然而却依然不愿离去,惊骇的目光凝固在“万象”的身后,他身上的长袍被涌起的气流撕裂,而背上的裂口处,诡异的黑色魔纹间却藏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麒麟。

“你离开这里!”“万象”泛着青光的双眸忽然转向昊天族长,带着同情而厌恶的目光。

“万象,他在哪里?他的魂魄还没有散去对不对!”昊天族长忽然向浮在空中的“万象”大吼起来。这样的麒麟只会在毓麟的笔下出现,只能出自昊天族长唯一的、却在十几年前便在阴谋中惨死的毓麟之手!万象,其实是……昊天族长眼中时而雾气弥漫,时而清明锐利,无数念头浮起又落下,她如同落入冰水中一般不断颤抖着。

“将自己当作傀儡的是自己的祖母,自己崇敬并为之卖命的是父族,而自己双手沾满的却是母族的血!他的生命只是一片荒唐,你觉得他还想要见你吗?”“万象”看了看自己的紧握的左手,神情奇异地说道,他的左手忽然一震,其中透出淡淡的光华,片刻后却又安静下来。一滴水从指缝中渗出。

“他真的是毓麟的孩子!可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昊天族长茫然地望着天空,几块碎石落下,然而她却恍如未见。此刻占满昊天族长心中的是万象死前不顾自己性命却一次次地求她放过苍原生灵的情景,“其实,我早该明白的……”

忽然,“万象”左手中一片青光窜出,在昊天族长头上撑起一片浅绿的光芒,宛如一片突然长大的莲叶,轻轻将昊天族长头上的巨石弹开。“万象”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犹豫了许久还是默默垂下头。正在此时,一阵红光从苍原方向传来,一轮红日火一样燃烧着。“万象”摇晃了一下,慢慢落在净秽台的石柱上,冷汗雨一样落下。

“你还真是拼命……”“万象”苦笑着看向左手,右手紧紧按在胸口上,右手下罩着符咒的本命符闪着耀眼的红光。

“即使我的生命只是一场笑话,即使我过去的所见所闻都是虚幻,我还是愿意相信有些东西是真的。比如,你是我的祖母……”一阵清风在昊天族长身边缓缓绕过。

“万象……”昊天族长颤抖着伸出手,清风从她指间穿过,带着微微的苦涩。

“我要走了……放过无辜的生灵吧!”清风恋恋不舍地围绕着昊天族长转了一周后头也不回地向“万象”冲去。

“万象……”昊天族长在当年的惨剧后终于第一次落泪了,只是,眼前已经没有能够安慰她的人。

石柱顶端,“万象”左手中的光团又发出一阵光华,似乎有些不安,同时,绝世海另一边的弦月也慢慢消失了。

“没关系的……”“万象”神情怪异地看了看左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血海几乎全部被吸走了,该离开了!”“万象”张开右手,掌心中罩满奇异符咒的本命符正闪耀着灼目光芒。

“好了,顽皮的孩子,你们也要好好休息!”青光透过本命符,本命符顿时在嗡鸣中隐去。“万象”随着最后的血水没入黝黑的裂缝中,身后只留下长长的叹息声:“孩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声叹息忽然响彻天地间,带着心痛与沧桑,仔细分辨,竟似来自绝世海深处。

双子之二

苍原,与紫释被困绿水苑几乎同时……

绝世海边弦月缓缓出现,光华四射,华美异常。然而绝世海的另一边有两个人对这难得一见的景象却视而不见,尽管,他们全身都沐浴在蓝光中。而二人中间,两团火焰正像两只猛兽一般互相撕咬成一团,烈焰熊熊,本已干裂的土地竟然再次泛起淡淡白烟。云絮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血红,心中掠过一丝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