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上一次在出租房里遇到小乖的时候,小乖问程宇为什么不去找她。小乖的声音很冷静,程宇却听得出她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她。小乖看着程乐,程宇知道她又误会了。可是程宇随即又知道就算不解释小乖也会懂的。她会懂得她有多重要。

小乖,别人说,每个人都会遇到那么一个人,然后明白到自己存在的意义。然后我遇见了你。

是我太软弱了,无法给予你什么,而自己也无法承受终有一天会失去你的可能。

程宇记得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是很相爱的。自己会在睡觉之前缠着妈妈给自己讲关于他们的故事。爸爸妈妈是高中同学,谈了七年的恋爱。妈妈说,高中的学校离得好远,当时没有公交车坐,然后你爸爸每天早上天没亮就会骑着单车到自己家门口,载着自己,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骑个半个多小时。夏天的时候,你爸爸穿着白色的衬衫,骑到学校的时候衣服都快可以拧出水来了,累得都说不出话来。有一次冬天的时候,晚上放学后,路过一个河塘的时候,一个趔趄,我们掉到水里,夜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你爸车子都没理,马上把我拎出水面,背起我就马上往家里赶。抱着你爸爸,寒风中分不清是我还是他一直在发抖,我却觉得抱着全世界的温暖。后来就是天天这样,每次校运会的长跑你爸爸都得第一,后来那些奖状他都留着,我问他为什么留了这么久,他微微红着脸小声说,这些是证明,证明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路。

两个人拼命努力终于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在陌生的环境,两个人彼此偎依。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爸爸家里为她安排了一个家事十分好的姑娘。妈妈那时还为此闹别扭,躲着不见爸爸。“后来我想找你爸爸问清楚到底是怎么想的,结果我去找他的时候刚好听到他妈妈和他说那姑娘多好多好,问你爸爸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难道真要和我穷穷苦苦的挨么?当时听到这些话我好生气,然后我就听到你爸爸说‘我不用靠谁,我们不会捱苦日子的。我会拼了命给她幸福的。所以妈你不用再劝我了,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她的。’当时我听完就哭了,你爸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我,以为我听到他妈妈说的话难过了,走过来,结结巴巴的安慰我,说他不会去见那个姑娘的。其实我当时想的,就是这辈子我都没办法离开这个男人了。”

妈妈在讲述这些的时候嘴角一直都是不自觉微笑的,那样明亮的眼神里,程宇仿佛可以看到,老旧的车轮滚过那些坎坎坷坷的泥地,两边是摇曳的芦苇,天际从昏暗一丝丝明亮起来。两个人稚嫩的脸庞一点点清晰。仿佛可以听到彼此的誓言。那时候,两个人的幸福都在对方的眼里。

妈妈和自己说将来自己也会遇到这么一个人,想把世界上的所有幸福都给她。程宇记得小时候自己想的就是,将来遇到那么一个人,他会学着爸爸那样,载着她走很远的路,冬天将她冰冷的双手握在手里呵气,在她冷的时候抱着她,每天早上都对她说“早安。”

现实却像俗烂的下三流的小说,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从美好的相爱,到后来的背叛,反目,从此各自天涯路。后来看着爸妈争吵,看到妈妈煽了爸爸耳光,然后领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程宇哭着喊着她都没有留下来。后来自己慢慢长大,他才明白,再多的誓言也没办法抵抗残酷的现实。说了不放开最后还是放手了,说了离不开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程宇可以感受到怀里的小乖颤抖着,她小心翼翼的问自己“好不好”。

现在怀里的你是暖的,我不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