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归人

在纽约这个称为“不夜城”的城市里,在繁华的核心街道,有一处却显得格外黑暗。

这是一个连万家灯火也照射不到的地方,似乎连月亮也遗忘了这个角落。

在黑暗的落地窗后,一个男人半躺在宽大舒适的沙发里,晃着眼前的高脚杯出神。渐渐的,幻现出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光洁的额头,细细的柳眉,会笑的眼睛,小小的鼻子……

“梓骞哥哥,你看我捡的贝壳,漂亮吧?”小女孩笑道:“喜欢吗?喏,都送给你。”

小男孩扁着嘴,作不屑一顾状,“切,这是你们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我才不稀罕。”

小女孩也不生气,把贝壳硬塞到他手里,“那你替我好好保管,我爸不喜欢我带这些东西回去,被发现了会全部被丢掉的。”

小男孩一脸为难,闷头半晌,突然眼睛一亮,把贝壳放在地上,跑到一边去翻寻什么。一时回来,一手捉着一只螃蟹,兴冲冲地交给小女孩,“吶,这两只螃蟹你养着,我妈妈不许我养。”也没注意到小女孩看见螃蟹后退后两步,硬塞到她手里,一边说道:“你可不能把他们养死了,我以后每天都会去你家检查的。”

小女孩一听他每天都会去她家,眼睛闪闪发亮,喜笑颜开,“嗯,我一定会好好养着它们的。啊!”

“怎么了?”

“好痛!它夹着我的手了。”小女孩瞬间泪如雨下。

小男孩连忙拉着她的手,见螃蟹死死夹着手不放,无论怎样也松不开,急得满头大汗,一狠心,拧断了螃蟹的螯,小心翼翼地掰开。见手上留着深深的夹痕,边吹气边说道:“痛痛飞了,痛痛飞了……”

小女孩被吹得痒痒的,破涕为笑,“梓骞哥哥,好神奇,真的不疼了。”

小梓骞半信半疑,“真的不疼了?”

小女孩重重点头,“嗯,真的不疼了。你看,螃蟹都跑了,我们再去抓两只吧!”

“不抓了,刚被蜇了,现在就忘了?”

小女孩拉着他的手晃啊晃,撒娇道:“抓嘛抓嘛,我保证不会再蜇到了。梓骞哥哥,我们就再抓两只嘛,好不好?”

“梓骞,怎么不开灯?”

突来的强光把乔梓骞吓了一跳,喝道:“关掉!”

艾琳也吓了一跳,忙关了灯。在黑暗中愣了片刻,才慢慢走向似乎与黑暗融为了一体的人,偎着他的手臂坐在身旁,轻柔地问:“怎么了?”

刚才突然的亮光把乔梓骞拉回到了现实。十年了,他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要忘记她,心中只想着仇恨,只能有仇恨!这么多年,他的确做到了,却没想到,稍一放松,回忆就如决堤的洪水,在那一刹那瞬间将他淹没。他暗自握紧拳头,竟然又可耻地想到了她!一仰头,酒自喉咙往下流去,向那些空荡荡的地方流去,有个地方却是终究无法到达。

乔梓骞松开艾琳的手,又倒了杯红酒,鲜红的液体在黑暗中现出更为妖媚诡异的颜色。他突然笑了,缓缓开口,“也是该回去了。”

艾琳看着原本冷若冰霜的俊脸突然变成一朵怒放的玫瑰,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在乔梓骞身边已经有几年了,从开始单纯的秘书,到现在的情人,他的生活习性,甚至一些细微的表情所包含的含义都有所了解。

据艾琳多年的观察,乔梓骞当对一个人表现出一种名为“笑”的表情时,对方一般都不会太好过。而刚才这个笑……艾琳第一次见到在他脸上有这种近似妖娆的笑容,只怕……不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而是要山崩地裂了!

XX公司。

大家都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一人突然出言提议,“顾总,这次语晨功劳最大,你是不是该有所奖励啊?”

顾磊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听了笑道:“可以啊!语晨,你想要什么奖励?”

莫语晨今天总觉得一天心突突地,只想快点回家好好休息,却不想临时有这变故,微微笑道:“我只是做了分内的事而已,不敢……”

莫语晨话还未说完,小美就搂着她的肩道:“哎呀,顾总都答应了,还有什么不敢的。要不我提议,我们一起去唱K,顾总请客?”

众人高兴齐呼。顾磊也笑道:“你们说了算,我只等着买单,这样可以了吧?”说着,又低头问语晨,“今天你是主角,你说去哪儿?”

莫语晨为难地开口,“我今天要早点回家。”

小美在一旁听见了,碰了下她肩膀,小声道:“你今天是主角,怎么可以不去呢?”

莫语晨和小美是大学同学皆室友,语晨有什么话都会找小美说。毕业后俩人一起应聘于现在这家公司。小美长得漂亮又聪明,人际关系也处理得很好,所以有什么事情她都会暗中帮助语晨。

莫语晨悄声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

声音虽小,顾磊站得近,也听到了,笑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去玩吧!明天把发票给我就行,我先送语晨回去。”

“不用!”莫语晨急了,一边急扯小美的袖子。小美会意,忙笑道:“顾总,还是我送语晨回去吧!女孩子总方便些。再说,语晨这个主角都离开了,作为老大你也离开,多扫兴啊!”说着,不容拒绝地拉着语晨往外走,边对众人道:“顾总请客,大家可要好好玩啊!千万别客气,把我和语晨的份都玩回来啊!”

直到进入电梯,俩人才长长舒了口气。

小美纳闷,“你说,公司里只要有眼睛的都知道顾总喜欢你,你为什么总是躲着他啊?他要钱有钱,要貌有貌,更难得的是,他对你还情有独钟。跟了顾总三年了,我就没看他对其他女孩另眼相看过。这么好的人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样的?难不成打算进观当尼姑不成?我告诉你,要不是他喜欢你,我早就去追他了。这么好的男人都快绝种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要再这样犹犹豫豫的,他迟早会被别人抢走的。”

莫语晨知道,小美若不是真心为了她好,以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来看,她是绝不会说上这样长篇大论的。她知道顾总对她确实很好,无论是站在下属的角度,还是朋友的立场看,顾磊都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所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