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那天,我牵着森的手,阳光很明媚,我朝森微笑。“森,带我离开。”
“去哪里?”我敢确定森内心一定是怔了一下。
“去哪里都好,就是不要回家。”我笑了,我当时一定笑的很邪恶。
森,停下脚步,思索了一下。眼睛微闭,心思紧锁,我知道他为难,我也清楚我是胡闹。女人喜欢这样做,利用一切有意义或者无意义的形式去证明男人的爱有多深,明明内心就早已私自做了决定了,还剩有一丝干渴的希望让自己苦苦的挣扎着,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让彼此都不好过。
森牵着我的手,拦了一辆的士。我不知道他想要带我去哪里。这样的盲目让我有些害怕。
“师傅,去港城车站。”森的声音有些干涩,没有往日的温润,细滑。这几天的日子让一个男人如此的潦倒不堪。我也身心俱疲,但是我依旧会勇往直前。
我们买了去越南的票,越南是一个具备魔力的国度。它的炎热,它的苍翠田野,碧绿深海,喧嚣街市,那些眼睛明亮笑容坚韧的女人们很容易让一个人心动,男人是这样,女人也是。从河内开始,我们沿着海岸线从北到南,一直抵达西贡。
森不开心,我们吵架,我们的现金也快用完了,。他向我咆哮,打我。然后抱着我痛哭流涕,向我道歉。我原谅他,无数次的原谅他。但是他还是离开了我,他回家了,回到他的妻子身边。我不能原谅他,永远无法原谅。我落魄的回到港城,回到他的家,那从不是我的家,我一直就知道。我站在他的大门外,站了三天。第三天那晚,下雨了,我站在外面,他始终不肯来见我。我披头散发,拿了一把斧头使劲的砍,“森,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会幸福的。”铁门被我砍的乱七八糟,我情绪很坏。森终于出来了,抢过我手里的斧头,然后,看着我,一巴掌扇过来,转过身把门关上。我看见他身后的她,阴森森的笑容顿时爬满脸上。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知道那时我就失去了他,永久的失去了。
然后我在黑泽遇见了晓,晓是一个给了我新生命的女人。
林倩倩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一席话下来,烟缸里都满了。
夏振宇一直没有说一句话,林倩倩的眼睛早已湿润。林倩倩停下说话的时候,夏振宇坐过去抱住林倩倩,把林倩倩的头摆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温热的气息在彼此身体之间萦绕。这个夜晚,显得那么安静。
林倩倩的心情很乱,昨天,晓来电说,她儿子的尸体找到了。尸体,另一层的含义就是死亡。林倩倩是经历过死亡的,她和父母、姐姐在一夜之间阴阳相隔。她理解这样的痛楚。她习惯了利用嘈杂的音乐,高浓度的酒精来麻醉自己的疼痛。
夏振宇以前是侧分乖乖的学生头,浓密的头发,细腻的心思,高深的智慧。他这么多年来已经厌恶了这样端庄的生活,他需要叛逆,嘈杂,酒精,摇滚。在家里的夏振宇,穿着干净白色的短袖,或者整齐的衬衣,裤子只有两种颜色,黑色和卡其色。他对自己的穿着没有话语权。这些点点滴滴的生活细则在他父亲的日程表里规定了死死的,他反抗不得。他不被允许有喜好,只有绝对的服从。
林倩倩的右侧耳朵有七个耳洞,打了唇环,喜欢画浓妆,手指甲上涂抹的是妖艳的颜色。她全部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她的渴望,她的欲求,她的痛苦,每一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她喝酒,抽烟。玩弄性感暧昧的关系,她从不是什么矜持的女孩子。她唯一对铭矜持过,被他感动过,被他心动过。在某一个夜晚,她被一双眼睛所打动,她深知自己会从此陷入不安的境地,但是她依旧会前往,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
夏振宇渴望有全新的生命,他渴望有一天可以自由的飞翔,这样的场景经常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他逃避不了自己的心。他每天的饮食,每天都穿着,每天应该做的事情,都整整齐齐的被安排好了。只等他出面把所有规划好的事情从纸上搬到现实生活里,他厌倦这样的生活。毫无意义,毫无生机,毫无希望。他快干渴而死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
林倩倩的生活向来是散漫无章的,她追求强烈的刺激,动感,这样她才知道生命的质感是真实的。她打架,男生女生她都打,即便自己受伤。打架她很投入,她都是拿命去打。她被学校通告,警告,开除。她没有什么朋友。她曾有过很多男朋友,她不爱他们,他们也不爱她。他们因为寂寞才在一起。她空虚,破败,虚无。她强烈希望找到自己可以停留的人。她不知道夏振宇是不是。
生活是古板死定的,夏振宇没有奢望过这会有所改变。但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妻子也是由父母决定的。那天,父亲说,今天你和母亲一起去见一下你李伯伯家的千金吧,顺便把婚事也定一下。他从没有想过要去顶撞父亲,但是他忍不住这样赤裸裸的掌控。他咆哮,今天我哪也不去。父亲怔住了,然后说,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最后,他逃跑了。遇见了林倩倩,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女孩,大卷发,唇环,黑色皮衣,黑色丝袜。他心动,心脏砰砰的跳。他为自己做下决定,这就是自己需要的人。
林倩倩决意喝酒让她的肉身感到畅快,但她的心仍为智慧所引导,并决意迷于狂妄的事,直到她看清,世人在天下一生有限的岁月中所做的事,有什么好处为止。她觉得虚无,什么都不可以长久的获得。她现在急需找到一个可以一生依靠的男人,并且拥有爱情。之所以把爱情放在第二位,是因为她早已失去当年义无反顾的英勇决绝。
林倩倩说:“今天我带你去做造型吧,我答应了你好久了。”林倩倩坐在沙发上,把手里的烟扔进烟灰缸里。
“嗯,好的。”夏振宇从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悦,即便是现在他很兴奋。他确实很兴奋,并且有些激动。
夏振宇说:“我需要改变。”
“改变首先要从外貌开始。”林倩倩拍了拍夏振宇的肩膀。林倩倩的头刚好可以依靠在夏振宇的胸前,这是情侣刚好的高度差。
夏振宇原本乖巧的头发在经过女主安排,梳理后开始变得朋客,新潮,酷。夏振宇对着镜子简直不敢相信这就自己。
“这是我吗?”他惊讶了,不敢相信。原本俊秀的脸加上新潮朋克的头发让夏振宇更加的迷人。紫色的头发,右侧剃了个五角星,刘海夸张的直立起来,秀美的额头一览无遗。林倩倩看着做了新发型的夏振宇,内心一惊。那是说不出的感觉,林倩倩有些害怕,内心的某个潮汐一阵一阵的来袭。
“帅吧!”林倩倩的语气里多少有些自傲。她看着夏振宇,这样的夏振宇,她认识过很多个。她与他们接吻,喝酒,吸烟,做爱,但唯独没有相爱过。林倩倩知道自己从不会为此停留,她需要的远不是这个。
夏振宇点点头,嘴角是一直停留在那里的微笑。他知道这样的造型与林倩倩是非常的相配,这样的相配,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内心一下子就被装地满满的。
林倩倩带夏振宇去打耳钉,街上人潮汹涌,人来人往。夏振宇低着头,他感觉跟多人看着他。他从不习惯这样的目光,他内心一下子就缩成一团。在前面的林倩倩突然转过身来,牵着夏振宇的手。冰冷,骨感,却有一种可以直达心底里的感觉。林倩倩朝着夏振宇笑,看看你今天多酷。夏振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从来就是这样,不会轻易的接受赞美和欣赏。林倩倩站在他的跟前,眼睛里的光芒只有彼此。林倩倩的嘴唇伏在了夏振宇的嘴唇上,她吻了他。在这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她吻了他。
到那家小店的时候,夏振宇一走进去就有一种肃杀的黑暗感觉。那家店不大,十几平米。墙的四周挂满了形形色色的图案,黑暗神秘。有宗教神秘色彩的图案,也有十二生肖动物的凶神恶煞,种种图案只有一种氛围:刺激。这是夏振宇的感受,他最深的内心感受。
“嗨,杰克森。”林倩倩和坐在柜台的男人打招呼。